晚风过,落日圆,车马沙尘,声音寂寥,江流柒和方樱站在芦州城门口,期盼着眺望着远方。
书院其他一些学子也自发来到城门口迎接,想来去京都这么大的事,也是一份荣耀。
两位少年站在不远处,也没有靠前。偶尔一瞬,范千湖的眼眸和江流柒对上,后者微微有些意外,随即又表示友好的点头示意,范千湖也只能礼貌回应,其他未作交流,看来江流柒这腿好的差不多了,真行,刚好就迫不及待的来接人了。
柴风悠悠开口:“你这额头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哈?
范千湖惊讶,这柴风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都能猜到他的想法。柴风接着说道:“不去要账?”
“等她未婚夫来还。”
柴风摇摇头:“何必呢?不理智,不理智。”
是啊,范千湖自己都觉得这是何必呢?人家马上就要成亲了,他在这里做这些幼稚的行为又是干什么呢?真不像他平日里潇洒利落的模样,反而有些小家子气了。不应该不应该,他在心里和自己说,今天其实都不应该来,来凑什么热闹呢?人家是来接人的,他呢?为了看人家久别重逢?
眼光再一次落在江流柒身上,看着她眸子里张望的方向,那焦急等待的模样,微微张开的嘴唇,范千湖咬了咬牙,怒气填满了胸腔,算了,她自始至终眼里心里都只有方蔚白一人,他才不要在这里自寻苦恼,走!
刚要转身,忽听海棠兴奋的喊着:“小姐,是方公子他们的车队!”
一行人影远远而来,越来越近。
江流柒兴奋的踮起脚挥动双臂:“蔚白哥哥,蔚白哥哥!”
范千湖停住脚步。
方樱高兴的搂着江流柒的肩膀,跟着也喊起来:“哥,哥!”
可是好像并没有看见方蔚白,江流柒仔细寻着,方蔚白没有骑马,他在哪里?难道在马车里?可是听见声音为什么没有回应?
终于,一行人近了城门口,停下来,接受守城侍卫检查。江流柒安静的等待着,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接受检查,终于马车里一侧的帘子慢慢掀开一半,一个熟悉的模子露了出来。
江流柒轻轻呼了一口气,会心的笑容立刻浮在脸上,她上前准备和方蔚白打招呼,可是方蔚白只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立即躲闪开来,随后把帘子放了下来。
少女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心下一惊,蔚白哥哥是没有看到我吗?不会呀,刚刚明明和我对视一眼的,他怎么了?
江流柒不明所以,走上前准备问个明白,快步走到帘子旁边站定:“蔚白哥哥,你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帘子里传出方蔚白虚弱的声音:“嗯。”
江流柒对于这一声“嗯”有些莫名其妙,这显然不应该是方蔚白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这是怎么了?分别了这么久,见面了难道就只有这一声“嗯”吗?
方蔚白也没有做好面对江流柒的准备,他日夜期盼着见到江流柒,可是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却躲了起来。其实那日过后,他就一直没睡,这几日又一直在赶路,滴水未进,如今面容越发的苍白。
他想了无数种办法想要挽救这个局面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是最终都是紧闭的大门,无处可逃。江流柒显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今天她知道他要回来,就到城门口来接他,他其实内心已经想要冲出去了,可是然后呢?他该说什么?
退婚?
不,他该怎么说出口?马车里的方蔚白痛苦极了,江流柒的声音越是响起,他就越是像要一个人分割开两半。
“蔚白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江流柒试探的问道。
“嗯......是受了一些风寒。”
江流柒心里有一些失落,虽受了风寒,但也不至于连见一面都不肯吧?少女继续说道:“一路上颠簸,蔚白哥哥一定累坏了,那你打开帘子,我看你一眼好吗?”
帘子迟迟未开,江流柒内心隐隐不安。
不远处的范千湖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静,久未开口。
柴风说道:“方蔚白好像出了点问题。”
范千湖皱了皱眉头,眼眸紧盯不放。
“蔚白哥哥?”江流柒追问了一声。
“风寒怕是传给了你,你先回去吧!”方蔚白只想找个借口,赶紧结束这样的对话和场景。
江流柒心下一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连句平日里的小柒都不称呼了。
江流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范千湖的声音适时响起:“人家不想见你,你还看不出来?去了趟京都就是不一样,架子都大了不少,你这乡下的丫头,怕是高攀不起喽!”
听到这句嘲讽的话,方蔚白真想掀开帘子和范千湖对质一番,他知道,江流柒在外面一定尴尬至极,可是将来知道要被退婚的她,一定会比现在更尴尬更痛苦,甚至有可能成为全芦州的笑柄,哪个女子被退婚了还会有人要呢?
而且,她将来的命运,可不止被退婚这么简单,如果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算好了,偏偏,她还要嫁到南戎,嫁给蛮王。
想到这里,方蔚白无心和范千湖争辩,只想躲在马车里,逃避这些纷扰,虽然他知道,躲避不是永远的办法,但此刻,除了逃避,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方法。
曾经,他也有一腔热血,也想有一世抱负,携爱人与志向青史留名,可短短的京都之行,就将这一切都打破了,他可以跑,可以带着江流柒一起跑,可是他父母该如何?江家父母该如何?
江流柒听到这话,血液冲上脑门,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范千湖一眼,但回击的话却噎在了喉咙,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说方蔚白多好多好,可是现在他真的连帘子都不肯打开,她还有什么底气回击范千湖?
方樱说道:“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哥!你把帘子打开,好久没见了,让小柒见见你!”
范千湖也跟着说:“是啊,人家等你这么久了,脸都不肯露一下,好歹让我们见识见识从京都回来的大人物长什么样啊!”
江流柒眼眸一直映着随着晚风轻轻飘荡的车帘,帘子背后的身影忽隐忽现,可始终没有见到方蔚白的面容。少女小声唤了一句:“蔚白哥哥?”
方蔚白无力的开口:“我累了,先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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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都随行的几个同窗看着江流柒,也不似平日般熟络,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江流柒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只是说不出来什么原因,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缓缓而行,留下纷纷土尘。
江流柒没有挽留,也没有追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
方樱安慰道:“小柒,我哥他肯定是路上有些累了,而且京都那地方,呆久了也不习惯,是吧,水土不服也是有的,你先回家,等今晚回家我看看他的状况,我再找你啊,你放心,我哥不会变心的。”
范千湖和柴风对视一眼,少年不屑的撇撇嘴,想着再说些什么,但看着江流柒此刻难堪的表情,也不忍再打击。
江流柒勉强的笑了笑:“蔚白哥哥身体不舒服,还是多休息为好,有时间了,我再看他,海棠,我们回吧!”
海棠应了一声,悻悻的跟着江流柒走了。
方樱白了柴风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柴风无奈的嘟囔着:“不见人的是你哥,又不是我。”
范千湖注视着江流柒落寞的背影,萧条冷落,虽说不想看到他们幸福开心的模样,但看到江流柒此刻的难过,他内心当真有些不痛快。
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两人:“好了,都别吵了,回去吧!”
一行人各有心事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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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柒回到府上闷闷不乐,她想不明白方蔚白到底是怎么了,连晚膳都未用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赌气。
方樱答应了江流柒要回去问问她哥,送走了江流柒,方樱小跑着奔回方府。
方家父母看见儿子回来了,高兴地不得了,围前围后的想问问这些时日在京都的所见所闻,谁知方蔚白好像极度疲惫一般,一个字都没有回答,眼神迷离无神,好似掉了魂一般。
方家父母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方父方巡开口问道:“蔚白,你有事便说,不要让我与你娘担心。”
方蔚白只无奈的摇摇头,似是谁都救不了他一般,径直就要往自己的房里走去。身后忽然响起方樱的声音:“哥!你等等。”
方蔚白脚步稍稍停住,他知道她定是与江流柒刚刚分开,想来江流柒也一定有些难过,他想通过方樱探听到江流柒的消息,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方樱走近,开门见山的问:“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没看见是小柒啊?”
方蔚白一直低垂着眼眸没有对视。
方樱是个爽快人,她和江流柒一样,可受不了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出来?你是真的生病了吗?小柒刚刚可是给了你台阶下,但是你不能对她这种态度啊!你忍心伤害她吗?有什么事大家一起解决!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句话真的戳到了他的心底,他怎么忍心伤害小柒?是,有什么事大家不能一起解决呢?他为何要独自背着这份沉甸甸的重担呢?也许说出来大家会一起想办法呢?
方蔚白抬起眼眸,迎上方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门外一声响亮通透的音调响起:“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