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齐明月
    她与邵行简不熟,只不过前世和今生听的大多是有关他正直的传闻罢了,并不敢轻易对此人下定论。

    但她不信邵行简,却信邵巍。

    回来时邵巍既然告诉她遇到难解的事情可以去找邵行简,此人便是可信的,顾青禾想,或许哪日再见到邵行简,她能问一问林聪之死的细节。

    “姚府那边呢?”顾青禾问的时候莫名想到了那位柳姨娘,“柳姨娘腹中的胎儿如何了?”

    “姚世良请了许多大夫在府上仔细养着,看样子那位柳姨娘应当是打算将这孩子生下来了,这些时日没听说姚府那边闹起来。”

    福伯又想了想,“不过姚方止在林聪死后离开了京城,去哪了尚未可知,姚世良的说法是觉得姚方止的心性不够稳妥,特地放他出去历练去了。”

    到底是历练还是躲灾,怕是只有这父子两人知道了。

    顾青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却见福伯脸色古怪好似还有什么事情想说。

    “怎么了?”顾青禾疑惑,“还有什么事情吗?”

    福伯犹豫片刻,沉声道:“姑娘去池州的这段时间,丞相府的那位小姐去了国公府许多次,前几日时还见到丞相夫人去国公府里接她,那位老夫人亲自送这母女二人离开。”

    他之所以犹豫,是觉得邵巍此人还不错,算得上是个可靠之人。

    从前没找到夫人时,福伯已经做好了随时会为了陈家丧命的准备,可若是他死了,这普天之下,姑娘就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于是每一个接近顾青禾的人,他都会自信观察,斟酌一番。

    来来回回,也就邵巍入了他的眼,当然,这是建立在自家姑娘也有心的情况下。

    如今找到了夫人,福伯稍稍放心了些,即便是他死了,姑娘和夫人也能一起作伴,不至于孤零零一人。

    于是便再次斟酌起来,若是这国公府里的人都偏向于那位丞相府小姐,将来姑娘进了他们的门,所受的磋磨必然少不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早断了这心思。

    顾青禾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扑哧笑了一声,有些无奈,“你想哪去了。”

    她轻声道:“先不说我与邵巍之间的事情,国公府里的人影响不到我半分,有些事情,争来抢去是没有意义的,该是谁的。无需争抢就会是谁的,若是需要费尽心思去争夺,那我宁愿不要。”

    “更何况,陈家的事情现在不过只掀开了冰山一角,在兄长未被平冤之前,儿女情长不会绊住我的脚步的。”

    福伯松了口气,“姑娘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然而经过福伯这一番话,老夫人将洛风接到她那里的原因也基本明了了。

    想来是为了在洛风面前时不时的提一提李秋怜,刷一刷她的存在感,让她在洛风心里的印象一点点便好,慢慢接近。

    毕竟邵巍对洛风的看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李秋怜将邵巍对顾青禾的在意完全归结在了洛风身上,必然是因为洛风喜欢她,所以邵巍才会对顾青禾在意的。

    顾青禾不太想去揣测老夫人的心思,毕竟这是整个国公府里,唯一对邵巍好的,也是邵巍唯一在意的人了。

    从住处离开,顾青禾去了悦心楼找霍时北。

    她将吴王妃交给她的那块令牌拿出来时,清楚的看到霍时北眼底掀起的波澜。

    他几乎是从顾青禾手里将这块令牌抢过去的,牙关紧咬着,顾青禾甚至能听到牙齿之间摩擦着的那种酸涩的咯吱声。

    “这是哪里来的?”他紧盯着顾青禾。

    “吴王妃给的,据她说是从吴王的书房里翻到的。”

    他们在池州的事情和接下来的计划霍时北基本都知道,倒是并未怀疑吴王妃会将这块令牌交给顾青禾的缘由。

    他攥着那块令牌许久,哑声道:“这令牌是我父亲当年第一次被封为将军时的令牌,他在军营里这么些年,令牌换了许多块,旗下领着的队伍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这块令牌,即便是早已经无用了,也依旧被他随身带着。”

    “他出事后,我曾去坝子坡前寻找了许久,不曾见过这块令牌。”

    这块令牌为何会出现在吴王身上的缘由不难猜测。

    吴王妃必然也是知道中间这一层,才会将令牌交给顾青禾。

    她担心只凭借顾青禾的力量不足以除去吴王,但再加上一个有着杀父之仇的霍时北就未必了。

    看来,如今的吴王妃果真是恨透了吴王。

    霍时北攥紧了令牌,脑海里闪现出坝子坡前的场景。

    他似乎看到了父亲腹背受敌的场景,而在父亲领着那些士兵拼命厮杀的时刻,吴王却在暗处漫不经心的等着,看着,仿佛那些鲜血和生命只是演给这些人的一场大戏。

    戏演完,他像是搜刮战利品一样走到父亲面前,从他身上拿下这块令牌,或许是为了记住这一刻的畅快,也或许是想要留个纪念,时不时的翻出来看一看,让自己重温这种酣畅淋漓被鲜血激发的兴奋感。

    从霍时北那离开,顾青禾一路上的心情都很阴郁。

    说起恨,她对吴王的不可能会比霍时北少了。

    吴王虽有那块令牌,但他或许只是害死霍丘将军的一把刀,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可将她母亲害成如今这样的,却真真切切是吴王。

    回到将军府,刚到门口下人便悄声告知她,“姑娘,京医堂的掌柜的想要见您呢。”

    掌柜的?顾青禾微微挑眉,“人呢?”

    “管家将人带去前厅了,让小的在这等着姑娘,若是姑娘不想见,小的就去跟管家说一声,让他将人赶走。”

    “不用。”顾青禾摆摆手,朝前厅走去。

    若她猜的没错,想见她的应当不是这位掌柜的吧。

    如她所料,到了前厅,顾青禾一眼便看到坐着喝茶的两人。

    掌柜的一见到她立马站了起来,面上带了抹熟络的笑,“顾大夫。”

    而另外一边坐着的,身着药童装扮的人也站了起来,那张脸显然是昨晚与顾青禾有过一面之缘的齐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