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栖鹤峰上下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温成儒接过烧的一塌糊涂的沈无一,几人赶紧将他带去了后山净魂池。
但沈无一反抗的太过厉害,师兄弟几个都按不住他,后山的树都被他震的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同尘见他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皱眉问道:“怎么了?”
温成儒看看沈无一,为难地说:“师父,师弟他意识还是不太清醒,不愿意进净魂池,我们害怕伤到他,所以……”
同尘沉默了片刻,走上前轻而易举地按住挣扎不休的沈无一,说:“我来吧。”
温成儒和陆朝阳便让开一步,同尘带着沈无一一同迈进了净魂池,水面晃荡了一下,池水没过了二人腰际,黑白两色的发丝在水中交织。
同尘进入池中也神色未变,他一手制住沈无一,一手为他输送内力。沈无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奇迹般地安静了一会儿,但抵不住痛意袭来,他再次开始挣扎,身体却像是被铸铁禁锢,根本挣脱不开。
沈无一眼底翻起血色,狠狠一口咬在同尘的手腕上。
整个净魂池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陆朝阳:“……”
温成儒:“……”
二人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为一无所知的沈无一点蜡。
手腕被咬出一个带血的印子,同尘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按住沈无一的下颌,平淡又威严地开口:“松口。怎么像小狗一样。”
沈无一被迫张开嘴,恶狠狠瞪着他,嘴里翻来覆去地叨咕着一些含糊的音节,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这样子倒真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
净魂的疼痛让他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睫毛都是潮湿的,痛的受不了了,他没法咬同尘,就去咬舌头。
同尘察觉倒他的动作,迅速用拇指卡住他的牙齿,以防他咬伤自己。他看着沈无一痛的发白的脸,轻轻在沈无一背上拍了拍,缓下声音道:“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沈无一呜咽一声,挣扎的动作终于小了下来。
陆朝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自在起来,很有点待不下去。他多动症似的挠挠眉心,又挠挠胳膊,觉得自己是有点疯了,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会觉得师父和二师兄待在一起的感觉有些、有些奇怪?
陆朝阳涉世未深,还找不到一个更准确的形容词。
他扭头去看大师兄的表情,温成儒倒是依旧眉目温雅,丝毫没有变化。他于是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沈无一这次足足泡了一个半时辰才被同尘捞起来,他乌发皆湿,眼角绯红,衣领被他自己挣的有些凌乱。反观同尘,只是湿了衣袍,其他仍是一派冷静端庄。
同尘离开净魂池,衣物重新变得干燥,他对两个弟子说:“你们先回去吧。”
陆朝阳和温成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先行离开了。
同尘将沈无一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将他放在了床上。
沈无一的高热已褪,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同尘坐在他床边,替他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垂眸久久看着他。
沈无一是他最费心的徒弟,根骨绝佳、性格跳脱,虽然心眼不少还极爱惹祸,但本质良善。即便他的血脉问题无法解决,同尘也做好会一直将他护在羽翼之下管束的准备,直到自己羽化,或是身死道消……他从未想过有天,沈无一会在他的面前生生被天雷劈成灰烬。
这世上鲜少有他不能掌控之事,这个徒弟便占了其一。
后来他知道了沈无一所经历的事情,愤怒悲恸之余,头一回感到命运的荒谬无端。
但同尘从不信命。
命运若不顺他心,他也要亲手撕碎。
沈无一仍在安睡,或许因为泡过净魂池,他神色平静了许多,眉头却仍然皱着,眼角露出不安的哀意。
同尘伸手按在沈无一的眉心,缓缓抚平他的眉头,宽大的袖摆垂落。
他静静坐着,想到这段日子以来沈无一的种种异常,那些疏离、畏怯都有了答案。
无一对自己,或许是有怨的吧。
……
沈无一盘腿坐在自己的识海之中,闭着双眼盘腿运功,心魔被他重新压制在了其中,仍在在他耳边不断蛊惑、低语。
“别再装了,沈无一,你不是早就因为求而不得发疯了吗?”
“你恨掌门,要不是他,你不会落得那么狼狈;你嫉妒陆朝阳,总觉得同尘偏心他;你嫉妒云旎,因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展露自己的爱意,在世人眼中和同尘天造地设;你也恨同尘,恨他轻而易举地丢弃你,就像你的母亲一样。”
“……当然了,你最恨的是你自己,若非你行差踏错、走火入魔,事情怎么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全都怪你痴心妄想,你居然爱上自己的师父,沈无一,你确实像他们说的那样恬不知耻。”
“所以,他怎么会要你呢?”
沈无一眼睫一颤,面色冰冷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霜色,他沉声道:“闭嘴。”
识海中一阵震颤,数道冰刃倏然劈砍过去,那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沈无一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腾的杂念压下去。
识海之中尽是断壁残垣,唯有一株海棠树如旧。他坐在树下,低垂着眼眸,看着虚虚插在胸口的太古剑,眼中情绪模糊不清。
他总是告诉自己,既然一切已经重新开始,就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因为太沉浸在过去容易失去方向,也是因为逃避——有些记忆实在太痛苦了,他宁愿忘掉,这样就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
但好像越是逃避,就越是容易被回忆找上。
以前他仗着自己根骨好天资高,行事一向肆意高调,直到后来心魔丛生,他的骄傲才被折断了些,因为知道自己已经道心不稳,从此在剑道上再难进益。
但他前前后后得罪的人还是不少,因此倒台来的又迅猛又猝不及防。
那段时间的事对他来说十分混乱,很多事情他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同尘外出封印饕餮,自己在春猎中同一些人发生了摩擦。
春猎是悬眼山一贯以来的传统,每到暖春时节,妖兽最活跃的时候,就会有不同的人带队去各个地方进行春猎,算是测试,结束后还会打分,但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获取宝物和机缘的机会,因此,对实力平平的弟子们啦说,选一个好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不过栖鹤峰的三个人不会待在一个队伍里,沈无一一般都是快到时间了才到万事堂领牌子,随便选一个队加入。
那次很不巧,他选中了掌门儿子,崔甫带的队。
崔甫这个人,出生以来便锦衣玉食、众星捧月,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在他自己的圈子里,有的是人捧着他,但对上沈无一的话就多半要吃瘪。
沈无一跟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实际上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只是气场不和。他不想搞出什么事端,在队伍里尽可能的低调。
他们去的地方是白帝城,目标是捕获青木灵猿,这种妖兽具有较高的智慧,性情狡猾顽皮,有时候不仅捕捉不到,还有可能会被被它骗走一些东西,捕捉起来较为困难。但它身上的宝物不少,皮毛、内丹都值得获取。
这支队伍在白帝城的树林里晃了快一个下午都没有见着青木灵猿的影子,于是他们准备设陷阱引青木灵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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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钩。崔甫带头弄了一个陷阱出来,放上了青木灵猿最喜欢的赤红果。
沈无一一眼就看出这个陷阱没用,崔甫的陷阱挖在地上,而青木灵猿可以轻松吊在树上获取食物,根本不会触发陷阱。
毕竟到时候要一起算分,他还是说出了这个陷阱的弊端,当然,这句话放下小弟们的吹捧之后说就显得相当破坏气氛了,崔甫果然也没有听,轻蔑地说等青木灵猿一出现,就算他触发不了机关,他们这么多人,直接上捆仙索就可以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毕竟他是掌门的儿子,非要跟他对着干也没什么好好处,沈无一心说行行行你们弄吧,便没有再说话了。
结果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青木灵猿动作迅速,对这片地带又熟悉,在林间荡的时候还有闲工夫抓他们背上的包,林间树木茂盛密集,他们无法御剑飞行,行动不便,根本施展不开,简直是被青木灵猿溜着玩。
崔甫被折腾的满身狼狈,他虽然法器宝物众多,但根本没时间掏出来,掏出来也打不中,发冠都歪了。他恼怒却没有任何办法,最后还是沈无一抓住时间出剑斩落树枝,让青木灵猿落地,才得以捕获。
崔甫本是想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一番,谁知却丢了大脸,还让最讨厌的沈无一抢了风头,一时脸色青红交加。
按理说他跟沈无一其实交集不多,本不应该这么讨厌沈无一,但当初崔甫本是要拜同尘为师的,他自认为以父亲跟同尘的关系,拜入同尘门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便将此事大肆宣扬,还准备了弟子礼,谁知最后被不止从哪里冒出来的沈无一顶了缸,他一时成了笑话。
同尘他自然是不敢记恨的,于是就将这个仇算在了沈无一头上,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更别提这人行事张张扬毫不内敛,从不给他面子。
更重要的是,他因为跟沈无一年级相仿,作为悬眼山的大弟子,还是掌门的儿子,总逃不开被拿来作比较,连他的父亲都时不时要说上两句。
他顺风顺水的惯了,怎么受得了被这样压一头?
再说,他沈无一凭什么?温成儒是帝君战友遗孤,陆朝阳好歹是个皇子,而他沈无一只是一个没人要的乞丐,撞了大运被帝君带回来,才能如此平步青云!若非如此,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沈无一的衣服也被划破了,这让他心情不太好。崔甫转头就看见他脸上讥诮的表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心中的怒火和嫉妒顿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走到沈无一面前,嘴边挂起冷笑:“我只是判断失误一次而已,谁没有犯过错吗?你至于这么傲慢?看不惯我还选我的队做什么?为了显示你的优越吗?”
沈无一那段时间的状态奇差无比,他被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耳边的幻音折磨的夜不能寐,此时面对崔甫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根本和颜悦色不起来。他抱着剑,皮笑肉不笑地说:“难道布置这个陷阱的是我?菜就多练不好吗?丢人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不太好吧?”
崔甫脸色涨得通红,冲上去就要跟沈无一厮打,二人刚交手就被其他人拉开:“何必呢?何必呢?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各退一步吧。”
崔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着沈无一,阴阳怪气地说:“是啊,我们谁能比得过你这个天纵之才啊?毕竟谁也没有你那个好运气,能从一个叫花子变成帝君的弟子,对吧?你这么厉害,不如一个人一队吧,我们这小队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沈无一看着他,轻嗤一声,一句话都没多说,果断地离队一个人前行了。
崔甫气的要死,一把推开拉着他的人,咬着牙说:“让他走,他一个人,没有地图,我看他几时才能走出这个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