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是剧毒,中毒者一般会立刻呕吐不止,严重者吐血,即刻便倒地而亡,实在没人会像世子这般还能中途醒来,你不信也不奇怪。”
“世子断凶案无数,想必知道仵作在勘验中砒霜毒者尸身时,会发现什么。”
苏尔诺定定看着裴宁澄,示意他看自己双手。
裴宁澄举起双手,漆黑的眼眸忽地睁大,“砒霜中毒者,死后一般遍身发小疱,作青黑色,眼睛耸出,口唇破裂,两耳胀大,腹肚膨胀,十指甲青黑……”*
“没错,世子果然精通仵作之术。”
苏尔诺看着他越来越冷的脸色,继续分析,“你的症状当然不会如此严重,这段时间你应该时常腹部隐隐作痛,头晕眼花,精神昏昏沉沉,进食时会感觉喉间疼痛,难以下咽,是还不是?”
“神医真是神了,世子爷这半年时常如此。”叶奎回忆道,“不过……不是一起发作,有时腹痛,头晕是时常有的。”
“有多久了?”
“大半年了吧。”叶奎并不确定,偏头看同僚魏斯。
他们两人都是裴宁澄身边的近侍,基本不离左右。
魏斯面无表情地接道:“应该是从春日宴后开始的。”
今岁的春日宴乃是为贺皇后寿辰,办的异常热闹,京中显贵无一不现身,连久未露面的瑜妃娘娘都盛装登场,裴世子更是在春日宴后就被圣上钦点了大理寺少卿。
董氏大惊失色:“什么?已经如此久了?”
裴宁澄试图在脑中理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身是个招人嫉恨的角色,家世才华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敢害他的人却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他们到底怎么下毒的?
“世子,到底什么人敢下毒?您从来不在外面乱用东西,就算要用饭,也必然会试毒,莫非是……”叶奎s思忖着。
“你想说王府里的人?”裴宁澄声音很弱,眼皮开始打架,刚刚这句话也像是用尽了他的精气神。
“我看是,平日里在自家进食,是不会用银针试毒的。”
“也不一定,下毒的方式很多,比如手帕,用具,气味。”
魏斯和叶奎两人还在争执到底谁有机会下毒。
苏尔诺向前两步托起裴宁澄的头,这人似感应到什么,忽然瞪眼。
“睡吧,你现在没精神生气,干瞪眼没用。”
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粒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进瞪眼的裴宁澄嘴中。
裴宁澄瞬间瘫软在床上。
“你给世子吃的什么?他怎么了?”魏斯皱眉,瞬间拔剑。
长剑架到苏尔诺细长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尖刃冰凉透骨,映出郎君的臻首峨眉。
苏尔诺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手上轻柔地给裴宁澄理好被子。
下一瞬,魏斯手腕吃痛,利剑轰然掉在地上。
叶奎大惊,只听到这位苏神医自若地说:“我不太喜欢话多的人,也不喜欢粗鲁拔剑的人,下次再拿剑对着我,我可不担保你的手还能保得住。”
接着又是一句冷冷的指令:“世子需要静养,闲杂人等都出去。”
叶奎和魏斯惧是一怔。
“就我们守在这里,不碍事。”
长寂堂里平时伺候的人就不多,除了他们两个,就是几个洒扫的小厮,丫鬟是一个都没有。
“怎么不碍事,话多。”苏尔诺抬眼,眸色冷冽,“你们在这聒噪,不如去办点事。”
“?”
苏尔诺看他们这两人武功不弱,脑子不怎么好使。
“要查清楚你们世子怎么中毒的,一点一滴都不要放过,去府上看看,最近这半年有没有哪个院子兴过土木,特别是厨房以及药房。”
“还有,打听打听府上最近有没有人买过砒霜或者雄黄,你们世子平常进补的药渣也翻出来给我看看。”
叶奎和魏斯果然一脸不解。
“哎,快去,不想你们世子继续被人下毒,就……”
她话音未落,两人已经争着出去。
门外,叶奎抓起魏斯手腕,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毛病。
“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剑都拿不稳。”
魏斯脸色凝重:“当时,我的手腕像是被针扎一般地刺痛,然后就脱力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长寂堂,眼中露出不可思议。
“肯定是他。”叶奎低声嘟囔,“他怎么做到的?”
“你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
“你说他支开我们干什么?会不会对世子不力?”
“……他应该不敢,以他刚才的本事要动手早就得手了。”
两人嘀咕着去了外院,迎面走来一个梳着双髻的姑娘。
那姑娘生的明媚如春风,眉如远山,面若芙蓉,她右手举着灯笼,右手拎着食盒,一步一摇地独自从游廊那头来。
正是临江王妃的侄女,裴宁澄的表妹,董寂月。
“见过寂月姑娘。”叶奎眉开眼笑地停下,打趣道,“又给世子爷送好吃的?”
董寂月笑:“我听闻阿寂哥哥醒来了,熬了点滋补参汤。”
魏斯拧了一下叶奎。
叶奎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抱歉地拱手:“你看我这记性,世子爷这会又睡了,您还是先回去。”
“又睡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大碍?”董寂月眉间现出忧色。
“放心,有苏神医在,不会有事。”
“我去看看。”董寂月脚步匆匆。
叶奎和魏斯拦都拦不住。
魏斯摇摇头:“随她去吧,她又不是外人。”
……
苏尔诺在长寂堂内也没闲着,裴世子的寝室和外厅被她初略地查看了一番。
室内陈设文雅端肃,明窗净几,床榻和前厅由一扇檀木山水屏风隔断,绕过屏风就是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桌,桌上堆着几卷书籍,笔墨纸砚惧在,靠窗处却是摆了张四方几和两个坐几,除此外还有若干壁橱和和书柜。
浓郁的檀香在铜鎏金五兽炉中散开。
苏尔诺挑挑眉,走近去看这贵重精致的香炉,倒也没什么异常。
这么一看,长寂堂室内并没有特别发现,转念一想,那下毒之人怕是也没那么蠢,在这样明显的地方下毒。
苏尔诺没什么头绪,坐到靠窗的坐几上,往昏暗的窗外撩了一眼,便见一道娉娉婷婷的人影正经过。
没有敲门,来人径直进来了。
“阿寂哥哥……”温柔清甜的女子声。
董寂月似乎没料到还有人在这里,话没说完,怔愣住。
她秀眉蹙起:“你是……”
苏尔诺看这姑娘一身云烟粉织金云锦袄,头簪一对金花宝石簪,眉眼如丝,唇色娇艳,担得起花颜月貌。
临江王和王妃感情甚笃,没有纳妾,更没有什么外室,只有裴宁澄这么一个儿子。
这位也绝不是丫鬟。
她噙着笑看美人,“在下苏尔,不知小姐是……”
“哦,原来是苏神医,失礼。”董寂月浅浅一福,落落大方地自报家门,“我是董寂月,王妃是我姑母。”
原来是表小姐。
“表小姐,有礼了。”
苏尔诺笑地耐人寻味,自古表哥表妹总是牵扯不清,看她刚刚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几分。
不待她说什么,董寂月已经几步绕过屏风往床榻而去。
苏尔诺瞥见那被放在四方桌上的食盒,打开瞧了瞧,是寻常的滋补人参汤。
董寂月出来时,她正盖上食盒。
“苏神医,这汤……表哥能喝吗?”
“不能。”
董寂月脸色瞬间白了白,苏尔诺却笑出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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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醒,怎么喝?”
“神医说笑了。”董寂月眉间微松,很快又忧虑起来,“苏神医,阿寂哥哥到底是怎么了?”
苏尔诺还未说话,临江王妃忽然入内,身后跟着端着汤药的管家安伯。
“寂月,你随我来。”王妃拉着董寂月朝苏尔诺致意,“苏神医,小儿可还有性命之忧?”
“暂无。”
“那不如请苏神医移步翠玉轩用膳再歇息?万一他晚上有个不测……”
“王妃放心,我既答应医治世子,定然会等他病情稳定再走,只是不必如此麻烦,我可以歇在西厢房就可。”
“也好。”
让安伯留下等裴宁澄醒来再喂药,王妃和董寂月送苏尔诺入西厢房转身步上抄手游廊。
姑侄两人的说话声似有若无,苏尔诺凝神听了一会。
“姑母,阿寂哥哥……”
王妃叹气:“寂月啊,你经常给阿寂做糕点甜汤,可经过外人之手?”
“从无,阿寂哥哥要吃的东西,我可不敢让外人来。姑母,别人不知道,您还不懂我吗?您这么问可是阿寂哥哥的病不同寻常!”
“好姑娘,这些和你无关。”
……
苏尔诺勾了勾嘴角,这位表姑娘实在也是机敏之人。
亥时两刻,东次间的动静颇大,苏尔诺迷糊间立刻翻身而起。
屋子里的人换成了叶奎和魏斯,裴宁澄正盯着那碗绿豆甘草汤发脾气。
“倒了。”
叶奎无奈:“世子,这是神医的药,吃了就能好。”
裴宁澄冷哼:“也就骗骗你们。”
“你说我骗谁呢?”苏尔诺冷冷地插话进来,人已经绕过屏风站到床前。
叶奎和魏斯尴尬一笑。
“你们下去。”
苏尔诺接过药碗,手指轻抬点了他的穴,裴宁澄顿时傻瞪眼,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能逞口舌之利:“给人喂绿豆汤,麻烦神医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偏方?”
“别看不起绿豆。”苏尔诺捏开他的嘴,端着药碗灌了下去。
“……”
裴宁澄呛咳两声,继续骂,“要装神医也装得像一点,你可知我下了床榻,你有什么后果?”
苏尔诺放下药碗,挑挑眉,朝他勾手:“来啊,你下床,我等着。”
她就喜欢看人奈何不了她抓狂的样子。
尤其还是个病弱好看有八块腹肌的尊贵世子。
裴宁澄咬牙:“既然这毒我死不了,你等着。”
“那可不是这么说,你要是没找到下毒之人,还会被继续下毒的,下次保不齐就……”她勾唇做了个抹脖动作。
“只要是人下毒,总能找到,你别忘了我是谁。”
“哦,失敬失敬,裴少卿。”
苏尔诺冷冷调侃,作势要走,“那你慢慢找吧。”
“回来!”
“哦,回来干嘛?”苏尔诺站在屏风处。
“你让叶奎和魏斯去查院子有无翻新,是何意?”
“裴少卿,你当真不明白?”苏尔诺重新回到床边,“给宝贝世子下毒还是挺难的,要出其不意才行。”
裴宁澄眉间紧锁:“你们两进来。”
叶奎和魏斯应声而入。
“和苏神医说说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叶奎才开口:“王府内半年内并没有什么兴土木的工事,厨房和药房也没什么动静,至于砒霜,更是没人买过,雄黄,王府药房是有的,但是只有药房管事有钥匙,出入库房都有登记,最近也没什么可疑出库。”
“没有……”
“没有……”
裴宁澄和苏尔诺几乎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又快速别开眼。
“我问吧,没有可疑的,那就是有出库,是谁取用了雄黄,用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