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旁的天子亲军就围了过来,冷冷的注视着群臣。
“皇帝!”一直默默观察的孙太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惊呼道:“慎言!
你身为天子,怎么意气用事!
诸位臣公都是大明的柱石,殚精竭虑都是为了我大明江山,怎能因言获罪!”
刘邦没有回头,而是缓缓举起了手。
孙太后见状大惊失色,也不顾仪态,跑到刘邦身边,紧紧抱着他的手,愠怒道:“皇帝!
你是要毁了大明的根基么?
先帝对你的教诲你全忘了么?
你莫非想变成桀纣那样的昏君?!”
就在这时,胡濙突然脱下官帽,轻轻摆放在身前,躬身平静道:“所谓君臣父子,礼法使然,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陛下让臣脱官服,臣不能不脱。
但臣下狱前,还有话想说。”
胡濙顿了下,也不管刘邦答不答应,自顾自道:“昔日先帝命我辅佐陛下。
先帝之信任,令老臣诚惶诚恐,唯效死以报天恩。
自陛下登基以来,老臣自问尽心尽力,恐有半点闪失,有负圣恩。
十四年来,陛下征伐虽有所获,但百姓却早已不堪重负,流民日增,田亩荒废。如今大明各处烽烟不停,已经证明我大明急需休养生息,否则类似的暴乱,只会越来越多。
古语有云,上兵伐谋,若只重杀伐,于国无益。此次陛下得胜还朝,还认清奸佞,清除国贼,老臣真心为陛下贺。
但老臣的想法依旧不变,只重军务不重民生,终非长久之计。
老臣的话说完了,谢陛下降罪。”
胡濙深深行了一礼,面容间竟多了几分萧索之意。
话音刚落,王佐也跟着脱下了官帽,放在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朝臣走出了队列,将官帽放在了自己身前。
到最后,只剩下寥寥数名文官还站在原地。
而随军出征的勋贵武将看到这一幕,均将凝重的目光投向了刘邦。
此时孙太后彻底慌了,就连瞳孔都开始微微颤抖。
刘邦能感觉到,孙太后握着他的手,从温热变成了冰凉。
看着沉默不语、眼神坚定的群臣,他面无表情,扭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曹鼐,冷漠道:“曹首辅,你为何不出来和他们站在一起?
若真要向朕进谏,你这个首辅的分量,可比他们加起来都要大。”
曹鼐闻言用余光扫了眼身边同样没有动的邝埜,旋即行礼平静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说吧,今天一次性都说个干净。”刘邦看着去掉了官帽的众人,冷冷道:“朕倒要看看,说到最后,这朝中还能剩几人。”
“陛下,臣认为,罪在曹吉祥!”曹鼐坚定道;“若非他挑拨离间,口出虚言,也不会让陛下和诸臣公不睦!
臣,请斩曹吉祥!”
“这话刚刚胡尚书已经说过了!”
“臣以为不一样!”曹鼐上前一步,沉声道:“这曹吉祥所言,句句均是捕风捉影。
臣曾听闻,正统十三年他随军出征时,曾搜刮蕃将健卒收归帐下,班师后将其蓄养家中,彼时王振势大,因此无人敢言。
臣以为,曹吉祥定是在正统初年随靖远伯出征时,便有过此等行为,被靖远伯制止因此怀恨在心,今日所为,不过因获罪想要报复,便先陷靖远伯于不忠不义,再令陛下与群臣生隙。
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其罪当诛!
臣请斩此獠,明正典刑!”
此话一出,没有摘帽的于谦先暗暗松了口气,和身边同样没有出列的王直交换了下眼神,心中满是庆幸。
幸好有曹首辅在,不然今日真的无法收场了。
真到了那一步,恐怕他也必须要站出去了。
就算被认为是逼宫,也不能因为陛下一时冲动,导致国本动荡。
孙太后也长出了口气,收回手朝刘邦隐晦的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顺坡下驴。
所有人都听出来曹鼐打圆场的意思,也包括曹吉祥。
他愣了下,旋即嘶吼道:“陛下!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靖远伯确实和王振有私,当初也确实是因为有人克扣粮草才退兵的!
只要找到詹英,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陛下,您就信奴婢一回吧!
陛下!!”
“大胆狂徒还敢狡辩?!”曹鼐上前一步,指着曹吉祥怒喝道;“那我问你,你敢不敢让陛下派人去你家搜搜看?!”
曹吉祥顿时无话可说,张着大嘴满脸绝望。
刘邦见状缓缓放下了手,走到胡濙面前,轻声道;“平乡候。”
陈怀没想到会叫自己,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出队列,单膝跪地大声道:“臣在!”
“斩。”
陈怀一惊,下意识就要求饶,心中则满是不解。
和我没关系啊,怎么突然要砍我脑袋?
可当他发现刘邦正用看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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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的目光看着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赶忙大声称是,接着走到曹吉祥身边,缓缓拔出腰间长刀。
曹吉祥刚想说句求饶
的话,便眼前一黑,身首异处。
陈怀看着地上的尸首,想了想什么都没做,便提着带血的长刀走到刘邦面前,杀气腾腾的看着胡濙,大声道:“陛下,奸贼已除,臣特来复命!”
“给乃公滚远一点。”刘邦不耐烦道,“乃公耳朵不差,用不着这么大声!”
听到两人的对话,胡濙瞳孔一缩,立马道:“还请陛下注意仪范,莫要失了礼法,恐损天子威仪!”
刘邦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从地上捡起胡濙的官帽,不顾胡濙的阻止帮他戴上,接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今日之事,是朕错了。
朕今日失言,还望胡尚书见谅。”
胡濙看着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心的刘邦,暗暗叹了口气,跪地朗声道:“臣等今日君前失仪,还望陛下责罚!”
“诸位忠心体国,敢于直谏,何罪之有?
都把帽子戴上,莫要失了官身仪态。”
刘邦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了回去,只不过眼中多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当他坐回椅子上,招呼亲军抬走曹吉祥尸体后,众人已经捡起官帽戴好。
刘邦看看面色平和的文官,又看看面露失望的武将勋贵,突然朗声道:“大军得胜归来,却还未封赏有功之臣。
既然今日诸臣公都在,那朕便借这个机会论功行赏!”
群臣目露诧异,但刘邦这回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快速道。
“平乡伯陈怀,进封平乡候,擢世爵;
驸马都尉井源,加封巨鹿侯;
金吾右卫都指挥郭懋,加封拒虏伯;
兵部尚书邝埜,加封少保;
遂安伯陈埙,进封遂安侯
......”
见皇帝仿佛打好了腹稿一般,念出一长串名字和封赏,曹鼐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此时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其余人等,均论功行赏,着兵部礼部共商,勿漏一人。”
看着出列谢恩的武将勋贵越来越多,刘邦停了一下,轻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英国公张辅,此战当居首功。
朕念其辛劳,特进封其为郡王,着礼部商议封地事宜。”
说罢,他靠着椅子,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看着面前分列两侧、文武对峙的群臣,冷漠道;“诸君,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