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找到?”
官衙中,刘邦半躺在床上,懒洋洋道:“你们就给乃公带回了一堆破砖碎瓦?”
“臣等无能,还望陛下降罪。”商辂三人齐声道。
“关你们什么事。”刘邦无所谓的摆摆手,“都坐下说话。”
三人谢恩坐下后,刘邦继续道:“乃公这不来不知道,一来还真是长见识了。
这广东一地,相比汉时的封国,就只差一个封号吧?”
“陛下,臣以为,应火速调兵进城!”井源全无之前的狂妄,一脸凝重道;“我怕咱们再继续深挖下去,恐怕他们会......会行谋逆之举!”
商辂和彭时也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彭时痛心疾首道:“陛下,臣失察,竟让我大明出现‘国中之国’,还请陛下责罚!”
“你又不是监察御史,罚也罚不到你头上。”刘邦伸手轻轻敲了敲脑袋,缓缓道:“要罚,也要罚沈衡啊。
一省巡按...哼,真是乃公的好臣子啊。”
“陛下,臣还是觉得,咱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商辂有些焦急道;“此地上下勾结,俨然已成只手遮天之势。
正如巨鹿侯所言,微臣也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那倒还好了。”刘邦长叹一声道:“乃公现在愁的就是他们不肯跳出来。
本想着打草惊蛇,结果蛇自己先跑了。
这帮人,倒是谨慎的很啊!”
刘邦也很无奈。
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他本就不擅长。
带出来的四个人,两个杀胚,两个正在慢慢长脑子的傻小子,眼下没一个能派上用场的。
若是换做京城中那几个老狐狸,或许很快就能理清这其中的关节,估计还能给上两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计。
但现在,一是鞭长莫及,二是他也不能确定,京城之中那些人,是否和本地的豪强有联系。
好烦啊,要是陈平在就好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脸皱得像苦瓜一样。
商辂四人看出了刘邦的不悦,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不敢打断刘邦的思路。
良久,刘邦终于缓缓道;“你们说,这都指挥使徐瑄,是什么想法?”
四人默默交换了下眼神,井源小心道:“徐指挥使应该不会和他们齐心吧?
不然......”
“徐瑄还没回来么?”刘邦突然问道。
“回陛下,徐指挥使正在广西平乱,还未结束。”彭时沉声道。
“又是平乱。”刘邦无奈揉了揉眉心,没好气道;“战况如何?”
“回陛下,叛军势力虽然不大,但极为难缠,加之广西多山林,贼众闻官兵来则入山躲避,致使一直无法彻底平灭。”商辂如实答道。
刘邦闭着眼睛,轻轻敲打着床沿,在漫长的沉默后,突然开口道:“不不在也是件好事,省得乃公废力气了。
这几日么......井源,你每日带兵去城外巡游,把马车也带上,每天时辰不定,路线不定,想转多久就转多久。
现在就别在乃公眼前晃了,赶紧去做准备。”
“臣遵命!”尽管命令很古怪,但井源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起身行礼后快步离开了屋子。
“彭时,你去写安民告示,带人每日在城中宣读,还是时辰不定,路线不定。
去吧......对了,遇上蓄意挑事的,不用客气,给乃公往死里打。”
“臣遵旨。”彭时眼中精光四射,兴冲冲的就出了门。
“郭懋,选几个机灵的,你亲自带着,在井源离开后,再带一辆马车出城。
只要不和井源撞上,随便你去哪。”
“陛下,那您怎么办?”郭懋担忧道。
刘邦斜了他一眼,不屑道:“乃公一只手能揍你十个,还用得着你操心,赶紧滚蛋!”
“臣遵旨。”郭懋没有办法,起身行了一礼,快步出了屋子。
“至于你。”刘邦坐起身子,盯着商辂一字一顿道:“逢场作戏会不会?”
“逢...逢场作戏?”商辂茫然道;“陛下,臣没学过这个啊。”
“那就一边干一边学!”刘邦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前两天刚说你长脑子了,怎么现在脑子又没了?
这些日子,你就去找城中官吏闲聊,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能不能问出来,谁在城中最不受待见?”
“陛下您的意思是?”商辂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偌大的一个广东,乃公就不信他们是铁板一块。”刘邦躺回床上,淡淡道:“去吧,把那个人给乃公找出来。”
“臣明白了!”商辂起身郑重道;“臣定当竭尽所能,必不负陛下信任!”
刘邦头也不抬,懒洋洋的挥了挥手。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刘邦突然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喜欢盯着乃公,那就让你们盯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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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多少双手来捂乃公的眼睛......
与此同时。
那间逼仄的书房中。
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的黄溥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名老人站在桌案后,像是没看见黄溥一般,慢条斯理的写下最后一笔,才冷漠道:“就这么沉不住气么?
皇帝还在城中,你偏偏这个时候到我府上来。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孙儿迫不得已,还请老祖宗恕罪。”黄溥轻声道。
“迫不得已?”老人放下笔,慢条斯理的擦着手道:“我看你是被吓破了胆吧?
生怕下一个被抄家的就是你黄溥,我说的对么?”
黄溥颤抖了下,答非所问道:“孙儿...孙儿以为,咱们最好就此罢手,方为上策。”
“罢手?”老人将缎子轻轻扔在桌上,淡漠道;“两条人命已经扔出去了,这个窟窿,你想怎么填?”
“那都是他们自作主张!”黄溥激动之下抬起头,声音稍稍高了些,可看见老人皱起眉头,立马意识到不对,赶忙压低嗓子继续道:“是他们蠢,孙儿之前就提醒过他们,不要这么着急,可他们偏偏不听。
既然他们自寻死路,咱们何必要帮他们?”
“帮他们?”老人无声的笑了下,淡漠道:“你到现在都以为老夫是在给他们擦屁股?”
黄溥满脸疑惑,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你说他们愚蠢,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老人平静道:“那一日,咱们若是不联合起来去迎驾,就任由那两个蠢货和皇帝来一次偶遇,你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吗?”
他说着走到黄溥面前,不等回答便继续道:“结果就是,他们会将咱们卖得一干二净。”
“他们敢!”黄溥压着嗓子狰狞道:“他们若是真敢吃里扒外,不需要他们动手,我先灭了他们满门!”
“然后你就让皇帝顺藤摸瓜,将咱们连根拔起是么?”
黄溥一怔,旋即磕头请罪。
“蠢货。”老人不耐烦的骂了一句,接着道:“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船上,有人贪心,有人愚蠢,有人口蜜腹剑,有人笑里藏刀。
这很正常,毕竟一样米养百样人。
人心不齐,唯有以利牵之。
但你要知道,这份利,咱们黄家拿的是大头。
眼红咱们的人,可不在少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