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命和钱总得选一个
    深夜。

    距广州府城十五里处,一座占地极广的宅院外围,站着无数穿着布衣,手持长刀的汉子,将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宅子正厅。

    黄萧养摘下斗笠扔到一边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清茶喝得涓滴不剩,随口将茶叶吐在光洁的青石板上,淡淡道:“黄老爷子,久仰大名。

    当初您走得匆忙,你我算是有缘无分。

    这次得以相见,我还真有些事想向您讨教一番。

    毕竟这广东能拿出手的人物,也只有您黄老爷了。”

    “天王谬赞了。”黄正如平静道;“我就是个几亩薄田过日子的老翁,当不得如此盛誉。”

    “几亩薄田?”黄萧养大笑道;“都住这么大的宅子了,您老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整个广州府,有几个人是不靠您吃饭的啊?”

    “确实只有几亩薄田。”黄正如淡漠道:“我黄家诗礼传家,拿不出多少银子购置田产。

    这宅子,是我黄家数代人一砖一瓦修起来的,祖宅而已,称不上什么田产。

    还是请天王就莫要再拿老夫说笑了。”

    黄萧养的笑声戛然而止,上下看了看黄正如,才缓缓道:“薄田就薄田。

    反正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您家那点田产。

    咱们说起来也算是本家,这样,我也不和您兜圈子。

    那帮人都是怂货,不敢拿主意,所以我想请您牵头,出点钱粮帮我一把。

    只要您点头,您以后就是开国功臣,广东一地,我就封给您了。

    您看怎么样?”

    面对黄萧养画出的大饼,黄正如面色如常,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什么都没说。

    黄萧养见状面色微沉,语气不善道:“黄老爷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好心好意来找你共谋大事,你一杯茶就想把我打发了?

    莫非你真觉得,家中出了个按察使,我就拿你没办法?”

    说罢,黄萧养猛地站起身,将茶杯扫落在地,抽刀指着黄正如冷声道:“我再问你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黄正如放下茶杯,抬手制止了想要冲上来护卫的家丁,直视着锋锐的刀尖,平静道:“黄家不造反。”

    咄的一声,黄萧养将刀剁在了黄正如身边的桌子上,冷声道:“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是么?

    信不信老子屠了你们黄家?!”

    “天王尽管动手。”黄正如漠然道:“但老夫丑话说在前面。

    从今以后,你们别想在广东找到一粒粮食。

    天王若是觉得劫掠一些村子,便能支撑起大军的用度,那天王可以试试看。”

    黄萧养冷笑一声,从桌上刀拔出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刀刃,轻笑道:“杀了你们,钱粮也是我的。”

    “天王若是竭泽而渔,有没有想过以后该如何?”黄正如轻轻抚摸着桌上的刀痕,淡淡道:“而且天王真的觉得,杀了我就能有粮食么?

    当初你起兵时,也没少杀人吧?

    结果呢?找到了多少钱粮?”

    黄萧养笑容一僵,哼了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阴冷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天王,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强人所难。”黄正如抬手一挥,角落里的小厮立马给黄萧养重新端上了一杯清茶,“我们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能耐。

    此生所想,便是让这份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至于败落,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黄萧养没有回答,再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但这回没有吐出茶叶,而是将它细细嚼碎成沫子咽了下去,才轻声道:“那与我何干?

    兄弟们人吃马嚼,总不能因为你几句话,便去喝西北风吧?”

    “吉人自有天助,天王是做大事的人,岂会被这种小事困住手脚?”黄正如再次端起了茶杯,说道:“我等升斗小民,不敢妄言天下事。

    还请天王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

    黄萧养沉默了片刻,才站起身道:“还请黄老爷帮我算算,我何时能得‘天助’?”

    “静水深流,事缓则圆。”黄正如淡漠道:“还请天王稍安勿躁。

    时候到了,贵人自然就到了。”

    听到这话,黄萧养意味深长的看了黄正如一眼,接着敷衍的拱了拱手,便带着手下离开了黄家。

    等黄萧养众人全部离去后,身着便服的黄溥突然从屋后转出,对黄萧养拱手道;“老祖宗。”

    “查清楚了?”黄正如闭上眼睛轻声道。

    “清楚了,朝廷抓错人了,死的那个是王显生,孙儿派人去辨认过了,不会有错。”黄溥肯定道。

    “这黄萧养命还挺大。”黄正如嘴角微动,淡淡道:“没想到败过一次,办事还稳重了许多。

    不过也好,他越聪明,就对咱们越有利。

    告诉下人,收拾收拾,准备进城吧。”

    “遵命!”黄溥躬身行礼,可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犹豫道:“老祖宗,孙儿还有一事,不知......”

    “和他们摊牌。”黄正如未卜先知般冷漠道:“不要心存侥幸,老老实实进城避祸。

    若是有人想私底下赌一把大的,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黄溥躬身称是,脚刚迈出门,却再次被黄正如叫住。

    “等下先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扔了,咱们黄家干干净净,怎么能和叛逆扯上关系。”

    “遵命。”

    ......

    随着时间的推移,叛军的声势越来越浩大,人数之多,甚至还超过了当初围攻广州府城。

    府城附近,无论是乡绅地主,还是穷苦百姓,均闻风而动,有钱的带着金银细软,没钱的带着家中老幼,从各地蜂拥向广州府城。

    而府城已经被金吾卫牢牢控制,严格审查着来往行人,致使四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都望不到头。

    “还有多久能进城?”赵诚从轿子上探出脑袋,脸上写满了急切。

    管家也心急如焚,闻言踮起脚尖努力看向远处,只见人头攒动,根本感受不到队伍的行进,最终只能小心安抚道:“您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去问问。”

    赵诚不耐烦的挥挥手,管家连忙派人出发。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管家终于跑了回来,凑到轿子旁报喜道:“老爷,咱们不用等了!”

    “什么意思?”赵诚狐疑的看了管家一眼。

    “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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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的官军说了,咱们不需要和这帮泥腿子一起等着。”管家得意笑道:“他让咱们去西门等,半个时辰不到就能进城。”

    “果真?”赵诚面色一喜,但很快便疑惑道:“这帮兵汉能这么好心?”

    “老爷您说笑了。”管家看看左右,眯起眼睛小声道:“二钱银子,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赵诚闻言松了口气,嫌恶的撇撇嘴道:“一群刀头舔蜜的惫懒货,打仗没力气,刮油水倒是有精神。

    我还以为京城里来的官兵能多有能耐,看来天下的兵汉都一个鸟样。”

    “老爷说的是。”管家谄媚的附和了一句,接着便招呼下人驱散周围的泥腿子,一大列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向西门。

    当看见西门前明显短了一大截的队伍,赵诚彻底放下心来,缩回轿子中舒服的瘫在了椅子上。

    还是有钱好办事啊。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爷,咱们到了。”

    赵诚闻言掀开帘子,发现自家队伍边已经围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卒。

    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兵刃,他本能的心头一紧,快步下了马车,环视四周,一眼便盯上了铠甲最为精致的井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谄媚笑道:“在下柳堰村赵诚,不知尊上是?”

    井源随意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而是非常直接的伸出了手。

    赵诚愣了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朝管家使了个眼色。

    很快,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便被送到了井源手上。

    井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满满一袋铜钱,中间还能掺杂着不少碎银和圆润的珍珠。

    井源看了眼满脸谄媚笑容的赵诚,随手将袋子递给了身边的副将,接着在赵诚惊愕的目光中,再次伸出了手。

    看着和广东本地守备截然不同的士卒,赵诚懵了。

    京城中来的官军,胃口都这么大么?

    刚才那袋子,可是平时半年的例钱!

    但当发现井源的手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时,赵诚妥协了。

    他心痛的又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一个更加沉重的袋子被放在了井源手上。

    这一回,里面已经没有了多少铜钱,几乎全部都是碎银子,混在其中的珍珠也更大更圆润。

    但井源依旧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交给身边人,再次伸出了手。

    赵诚人傻了,声音中都多了几分哭腔,“爷,真的没有了。”

    井源面无表情,伸出的手稳如泰山,连颤抖都没有,眼神却越发冰冷。

    在短暂的沉默后,井源终于开口道:“那就哪来的回哪去,城中地方小,待不下那么多人。”

    哪来的回哪去?!

    赵诚汗瞬间就下来了,现如今外面漫山遍野都是叛军,他还能去哪?

    在生命的威胁下,赵诚终于做出决断,艰难笑道:“爷,这回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多少细软。

    等叛军退了,我...我一定给您补上。”

    “不用那么麻烦。”井源终于开口道:“我们自己去拿也行。”

    说罢,他在赵诚如丧考妣的眼神中,大声道:“来人啊,带赵老爷去一边,笔墨伺候。

    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