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脑袋去哪?
    微风拂过,绿油油的青草随风轻轻飘动。

    下一秒,它便被一条鲜红的舌头给卷起。

    水边,几十头的牛羊正贪婪享受着难得的盛宴,争抢着将肥美的青草卷入腹中。

    不远处,几名牧人正仔细关注着羊群,生怕有羊贪恋水草与队伍走散。

    这便是瓦剌人的日常。

    但相较往年,今日算是瓦剌人难得的安宁。

    顺着羊群来时的痕迹一路向北,走上一座小坡,便能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毡房,毡房的上的旗帜迎风招展,随处可见手持兵刃壮汉,或巡曳,或作活,或三两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看似松散,实则每个人都异常警惕,只要发现丝毫不对,他们便能上马变成凶狠的战士。

    而在营地最中央,那座最大最奢华的帐篷中,伯颜帖木儿正看着面前的信函,眉头紧皱。

    信上说明国会派出一支使团,护送也先回到瓦剌,永结邦交之好,剩下的都是一些文绉绉的溢美之词。

    若换做平日,对汉人典籍感兴趣的伯颜帖木儿还会钻研一番,但今日他却没有半点心思,不停看向军帐外。

    和正统十四年相比,他变得沧桑了许多,皮肤黝黑干裂,就连鬓角也多出无数白发。

    为了保住也先的势力,他一刻都不敢放松,每日忧虑如何与脱脱不花和赛刊周旋,心力憔悴到了极点。

    他不止一次想过去信明国,让明国放还也先。

    但在他恢复冷静后,便放弃了这个不可能发生的想法。

    大明与瓦剌是世仇,大明中不知有多少人恨也先不死,又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因此收到书信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除了答应放还也先,明国竟然没有提任何要求!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

    明人狡猾,一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呢......

    伯颜帖木儿正沉思间,营帐忽然被掀开,一名高大威武、样貌和也先有几分相似的汉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沉声道:“大兄,明国使团还没到么?”

    “孛罗?”伯颜帖木儿回过神,看着来人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让你带兵在旁等我号令么?”

    “大兄放心,平章卯那孩仔细盯着,出不了岔子。”孛罗咧嘴一笑,露出暗黄的牙齿,又问道:“那明人几时能来?

    儿郎们都等不及了。”

    “胡闹!”伯颜帖木儿重重拍了下桌子,“我命尔等领兵,不是要与明国开战!

    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许妄动,违令者斩!”

    孛罗有些不服气,但这段时间伯颜帖木儿建立的威严,还是让他能乖乖低头认错。

    沉默片刻后,孛罗又道:“大兄,那明人和狐狸一样胆小狡猾。

    你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能中了他们的奸计!”

    “我知道,我知道。”伯颜帖木儿身心俱疲,不耐烦的挥挥手,接着道:“你有何事?

    无事便速速回去吧。”

    “没什么,就是来问问。”孛罗见伯颜帖木儿脸色不好看,转身准备离开,到门口又问道:“大兄,当真不用我等......”

    “滚!”

    孛罗应声跑出了房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伯颜帖木儿一人在屋中生闷气。

    他深吸了两口气,又叫来下人,确认所有安排都已妥当后,便躺在椅子上养精蓄锐。

    这一等,便到了天黑。

    起初,伯颜帖木儿还不在意,以为使团是在路上耽搁了。

    可第三天,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当第七天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时,一匹快马朝阳中奔出,直奔营寨中央。

    过了没一会,营地中爆发出堪比怒兽的嘶吼。

    “混账!不守信用!竟然敢戏弄我们!

    狡猾的明人......”

    “......来咱们这了?”

    与伯颜帖木儿相隔千里的营寨中,赛刊放下羊腿,诧异道:“明人何时出的兵?!

    哨探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愣着做什么,速去......”

    扎兰忙劝阻道:“大汗误会了,来的不是大军,是使团。”

    赛刊更疑惑了,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仔细擦着手上的油腻,“使团?

    咱们与大明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人,派使团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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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作为赛刊一手提拔、以勇武著称的亲信,扎兰用力摇头,茫然道:“兴许是来求和的?”

    “近日咱们并未南下,大明无缘无故,为何求和?”

    这回扎兰是真答不上来了,愣愣的看着赛刊。

    赛刊将油腻的帕子扔到一边,想了想道:“让儿郎们都把马牵出来,拿上兵刃,随我去探探虚实。”

    “大汗何必亲身犯险,末将愿替大汗走一遭!”扎兰中气十足道。

    赛刊却摇头拒绝,“先看看他们是何意,若来者不善,再动手也不迟。

    若他们真是来求和的,反倒是桩好事。

    还有,在外面莫要再叫我大汗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赛刊说着,就示意下人帮他着甲,穿戴齐整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营帐。

    而在赛刊营地不远处,一支近千人的骑兵排成阵列,将一辆马车牢牢护在中间。

    陈平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木盒,虚掩着鼻子,冷冷看向营地的方向。

    曹参骑马停在车窗边,同样面色凝重,沉声道:“会不会太弄险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陈平轻轻拍了拍木盒,淡漠道:“伯颜帖木儿那边的路已经断了。

    脱脱不花是正统,东西给他只会稳固他的地位,不利于后续的计划。

    两条路都堵死了,不来这,咱们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对于陈平的计划,曹参没有过多指点,而是认真道:“我听闻赛刊此人狼子野心,不是个好相与的。

    如果他突然发难,记得护好自己。”

    陈平点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咬牙道:“怕就怕他是粗中有细,那到时候咱们就麻烦了。

    我现在只求他和传闻中一样暴虐无度,越狠辣越好.......”

    说话间,远处突然响起阵阵低沉的雷鸣。

    曹参眉头一皱,握紧长刀沉声道:“人来的不少,做好准备。”

    陈平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那杆迎风飘扬的瓦剌王旗,轻轻啐了一口,心中忽然生出诡异的熟悉感。

    他娘的,也不知道这赛刊和冒顿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