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并未流露出任何不喜欢的表情,他是怎么发现的?
流筝目光凝在他脸上,谢公子却微微笑了笑,目光中含着歉疚道:“姑娘若是不喜欢,下次便不要吃了。人生在世,要学会取悦自己。”
他抿了抿唇:“这次是我没有想周到,流筝姑娘,抱歉。”
流筝又是一怔:“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吃的。”
他怎么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流筝的眉头深深蹙起。
长街的另一头,一位老爷爷抱着一根用竹条编成的木桩子,上面插满了各型各色的糖人和冰糖葫芦,他踩着一双杂草编制成的拖鞋,正随意地往这边走来。
谢公子余光扫到,垂眸认真地问流筝:“流筝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吗?”
流筝:“……”她对口腹之欲不太感兴趣,餐饭一向是能果腹就行。
但她刚才注意到谢公子的余光,她心里涌起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掀起眼皮望他:“你觉得,我会喜欢吃那种东西?”
谢公子低头认真道:“我听说,吃些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
“……”
流筝面无表情觑他:“那只是针对小孩子,我又不是。”
“……好吧。”谢公子似带遗憾垂眸。
忽然,流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腿上,她低头,见一个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小男孩扑在她腿上,被撞了出去,倒在地上,嘴里“啊”了一声。
他重重摔在地上,两只瘦得几乎皮包骨的小手被坚硬的地面摩擦着,他感受到了疼痛,小嘴一瘪,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上面赫然是几道血痕,他转瞬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流筝:“……”
她蹲下身去,盯着那个小男孩:“想碰瓷?”
小男孩倔强着含着泪望着她,眼底满是委屈,他灰扑扑的一张小脸之上,唯有一双眼睛明净清澈,此刻直直地盯着流筝。
流筝望着那双眼睛,恍神间,身旁的谢公子已经蹲下身来,递给小男孩一只修长如竹的手。
“摔疼了吗?还能站起来吗?”
小男孩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盯着他那只干净白皙的手,愣了几下,他垂头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才慢慢将手交给谢公子。
谢公子很轻地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倒地时染上的灰尘。
小男孩看着他,面色慢慢涨红,吞吞吐吐道:“你……这位姑娘撞了我,你们要、要赔我钱!”
流筝睨了他一眼:“见过碰瓷的,没见过碰瓷得这么明目张胆的。”
小男孩听懂她的话,被灰尘染脏的面孔变得通红,他眼中已有退缩之意,但还是强忍着羞耻站在原地,向两人伸出手:“你们看!我的手都被撞破了!你们得赔偿!”
流筝看了眼他磕破皮的手,轻哼一声,没什么反应地移开视线。
小男孩见她一脸冷漠无动于衷,仿佛置身事外,以为自己此趟要无功而返了,眼底立刻多了几分慌乱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脏兮兮的衣服遮掩之下,肚子忽然鸣叫了声。
小男孩立刻收回手,到底是年龄小,此刻忍不住略微羞涩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谢公子轻笑一声,小男孩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察觉到他眼底的温和,立刻紧紧盯着他,露出脆弱的表情:“这位公子……你们撞了我,若是不想赔钱也可以,但、但你们要请我吃饭!”
流筝双手环抱着看他:“我好好地站在这里,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碰瓷我就算了,现在还要我们请你吃饭,这是什么事?”
小男孩死不承认:“谁说我是故意撞上来的!明明是你们站在大街中心不走动,我一时没看见才不慎撞了上来。”
“这样啊,”流筝道:“听起来,像是我的错?”
小男孩盯着她不说话。
但他小小年纪,眼底压根藏不住什么事。
谢公子此时温声开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流筝偏头看他,见他认真温和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望着他,紧了紧手,好似有些难以说出口,低头喃喃道:“我想吃……”
他声音太小,谢公子没听清,他微微俯下了身子。
谁知,就在此时,小男孩蓦地伸出身勾住挂在他腰间的钱袋,转身扒开人群就撒开腿跑。
谢公子站在原地未动,定定望着那个方向。
身边传来流筝冷淡的嗓音:“谢公子,这下知晓江湖险恶了吗?”
谢公子面上却无丝毫被欺骗之后的怨悔,只是看着小男孩跑去的方向笑了笑:“看他的样子,应当好几日都没有吃饭了,身子那样瘦弱,跑得倒是快。这下,他接下来几日应当都不会担心果腹问题了。”
流筝侧眸,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在他得视线转过来的前一刻收回目光:“谢公子真是活菩萨。”
谢公子看着她:“流筝姑娘不是吗?”
“流筝姑娘早知道那孩子是故意的,却也什么都没做,我想以流筝姑娘的身手,应当在那个孩子伸手的一瞬间便可以制止了,流筝姑娘却没有那样做。”
流筝对上他的视线,他眼眸深邃又温润平静,却在她看来时有几分笑意,好似带着早已将一切都看透的笃定。
流筝收回视线,一言未发地转身,谢公子看着她的纤瘦背影,兀自低头一笑,声音很轻道:“流筝姑娘,也是个好人。”
……
天色将暮,两人没走多远,便看见一家客栈。
流筝走到柜台前,老板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娴熟地问:“两位想要几间房?”
流筝将钱袋子里的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两间。”
老板瞅了几眼,便抬头对流筝道:“姑娘若是想要两间房……这点银子可不太够。”
流筝缓缓抬眼。
老板冲她笑笑:“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客栈底蕴深厚,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服务好,这价格自然而然也就高了上来。”
流筝看了眼谢公子,谢公子对她道:“流筝姑娘,我们再去别处寻寻吧。”
流筝还未定夺出声,这边客栈老板已经悠悠出声提醒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这是这片地方唯一的一家客栈,你们若是还想寻下家,估计要走上个两三时辰。况且,我这客栈一向来客众多,你们这头转身走了,说不定最后一间房便租出去了,你们确定要离开吗?”
流筝垂眸思索一会儿,将桌上的银子推给他:“我们要一间房。”
“得嘞!”老板接过银子,瞬间喜笑颜开,从里头出来带着他们去找房子。
到了门口,老板打开了房门让他们进去,又笑道:“姑娘,公子,你们看看,还满意吗?我这房间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您开门喊一声小厮便可,自会有人给你们送上来。”
流筝大致扫了眼,点头。
老板道:“那两位便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关上门便离开了。
谢公子看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扭头问流筝:“姑娘,我们今晚……”
流筝干脆地打断他:“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
谢公子到嘴边的奉劝之词将将止住,他好似有些不可思议,顿了顿,才垂眸望她。
便见流筝好整以暇地抱肩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投来,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情愿?”
谢公子心思活络,几乎是立刻便明白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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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意思。
他眼底忍不住氤氲开笑意。
“流筝姑娘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向我证明,你不是好人?”
流筝嘴角的弧度敛下,盯着他一言不发。
谢公子立刻忍下嘴角的笑意。
流筝冷着脸,一言不发往里屋走去,自顾自躺到了床上。
既然他如此彬彬有礼,那她就看看,他到底要如何逞强。
流筝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不知道,外头那人看着她睡去,眼底的笑意再也盈不住。
……
某一时刻,流筝睁开了双眼,她眼中清醒,仿佛从没睡着。
流筝掀开被子起身,来到外面,看着榻上蜷缩着身子的人,他身子挺拔高大,这张小榻完全容不下,眼下看来,颇有几分滑稽之态。
流筝借着月光盯着他,见他眉心没忍住蹙起,额角也渐渐浸上一层汗。
流筝将他扶起,用手触上他的额头,有些微热,但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她扶起他,动作不轻,他一向敏锐,此刻却没清醒过来。
流筝将他扶到床上,他蹙起的眉头才缓缓绽开。
流筝站在床边,睨了他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去。
真不知道,他在逞强什么。
……
乌云蔽日,窗外稀疏的月光也黯淡下来。
谢公子躺在床上,他陷入梦中,梦里却不太安生,他紧紧皱着眉,额角又渐渐被汗水打湿。
流筝坐在他不远处,靠着墙,倦意袭来,也慢慢闭上眼睛。
某一时刻,她蓦地睁眼,一手覆上腰间匕首。
她凝眸向窗口看去,木制的窗牖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摇摇晃晃着,在地上打下幢幢暗影,窗外的树枝也被风吹得摇晃,落了一地的影子四处窜动。
看上去好似没什么异常,流筝却敏锐地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逼近。
这么多年,她的感觉从未出错过。
流筝起身走到床头,拍了拍床上的人。
谢公子一向觉浅,此时却像是陷入梦魇中,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流筝正要抬手向他的额头探去,忽然感到身后一凉,她蓦地回头,却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口无声无息跳进来,流筝拔出匕首,冷冷望向来人。
流筝没再管身后的人,立刻起身迎上,她动作如残影,肉眼几乎难以看清。
然而越是交手她便越是心惊,这人的身手非同小可,出手招招狠戾,明显是冲着她的性命而来。
流筝顾忌着身后的人,出手时总有忌惮,黑衣人像是也察觉到这点,立刻转而向她身后攻去,流筝一脚提到他腿上,趁他脚步踉跄,转而越过他站在床前。
黑衣人却趁着与她交手的瞬间,将手中的长刀狠狠向她身后那人掷去,流筝正要起身拦下,那人却抽出另一把刀向她砍来,流筝动身躲开,手与那柄剑擦过。
她心惊回眸,恰在此时,窗外却突然飞来一只长箭,截下那柄长剑。
长剑重重跌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谢公子蓦地睁开眼睛,他眼前眩晕,却撑着身子起来,看见流筝和一个黑衣人交打在一起,眼神立刻清明:“流筝姑娘!”
一阵烟雾却忽然在屋里炸开,流筝下意识掩住自己的口鼻,却还是吸入了些,她在意识溃散的前一刻重重咬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将她的理智拉回一些,她来不及管眼前的黑衣人,转身就去查看床上的人。
她走近才发现,床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她浑身僵冷间,黑衣人捡起地上的长剑向她刺来,流筝迅速转身躲开,却仍是慢了一步,她抬手抓住那柄刺入左肩的长剑,牢牢桎梏,抬眸冷冷看向他:“谁派你来的?让我猜猜,是咸阳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