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打晕
    不远处巡逻的人好似听到什么动静,抬头朝转角看去,视线望过去时,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翠绿的新芽在风中微微颤动着。

    流筝被那人反手拉进一间房间内,她甚至没有回头,反手就朝身后的人击去。

    手被人挡住,温热的触觉顺着手臂一路袭来。

    流筝蓦地闭了闭眼。

    又是他。

    就差一点,她就可以完成任务。

    流筝睁开双眼,抬腿便向他踢去,她动作很快,然而谢公子动作更快,然而他只防不攻,不论流筝使出什么招式,他不言不语,一一接下,从不攻击。

    流筝动作便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心头的愤怒一点点涌上来:“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

    “还是说,”她语气中带着微微嘲意:“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想方设法阻止我?”

    谢公子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又有什么非要杀他的理由?”

    流筝眼神很冷,却扯唇笑了笑:“你因为什么理由阻止我,我便因为什么理由要杀他。”

    “你若是想要阻止我,便拿出所有招式跟我打,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谢公子看着她,眼眸很深:“流筝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眼睫微动:“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吗?”

    流筝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谢公子走到她面前,他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放松的姿态,若是流筝想趁此机会动手,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只是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平静干净,像是未染尘埃的琉璃,然而也正是因为太冷太静,她将她自己束缚住。

    他垂眸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流筝姑娘明明不想杀人,不喜欢杀人,为何要逼着自己去做这件事?”

    流筝问他:“他罪大恶极,难道不该死?”

    “他有什么罪?”

    流筝对上他的眼睛,轻声开口:“谢公子,你不要明知故问。”

    谢公子却轻笑一声:“你以为,我和他是一伙的?我和他都有罪,那流筝姑娘是不是也要将我杀了?”

    流筝看着他,弯了弯唇:“你以为,我不敢吗?”

    谢公子低头,看着她的眼底满是认真:“流筝姑娘不是不敢,是不会。”

    流筝觉得他真是极其可笑:“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地认为,我一定是个好人?”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流筝渐渐平静下来,她靠近一步,一把扯下他的衣襟,凑近看着他的面孔,神色冷淡:“谢公子,容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擅自干涉我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感兴趣,你是坏人也好,好人也罢,都与我没有干系,我只做我要做的事。”

    她嗓音放得轻:“若你再敢阻拦我,那我们便兵戈相见,不死不休。”

    她放开他的衣裳,转身离去。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侍卫的声音响起:“刺客打晕了一位侍女,很可能伪装成她的身份刺杀大人,快去看看大人是否平安!”

    流筝停下脚步,身后却骤然涌来一阵熟悉的气息,下一瞬,一记手刀重重击在她的脖颈上。

    流筝蓦地陷入一片黑暗。

    谢公子立即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大步走向里屋,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

    他看着她的沉睡的眉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房外恰好响起一阵混乱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叩响了房门。

    “殿下?”

    谢公子低头看了眼流筝,才淡淡回答:“何事?”

    尉迟恭站在外面,不知是否还惦记着之前的事,没敢冒然闯入:“我的属下方才来报,刺客此时应当还在楼中,为了殿下的安全,在下特地前来查看,不知殿下……此时是否安康?”

    谢公子回:“孤无事。”

    尉迟恭站在门外,对房内的情况丝毫不知,他犹豫了会儿,问道:“那不知,殿下身旁的那位……侍女,是否还安好?”

    谢公子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孤的侍女,自然就在孤的身旁。”

    “尉迟将军还有别的事吗?”

    尉迟恭忙道:“叨扰殿下了,在下这便带人离开,不打扰殿下休息。”

    他走后不久,窗外忽然闪现一道黑色身影,影卫轻步上前,恭敬在谢公子面前鞠礼:“殿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找了一个跟姑娘身形差不多的女子,之后的事,也都安排好了。”

    谢公子淡淡“嗯”了一声。

    影卫没听到他的回答,有些迟疑道:“殿下,今日被流筝姑娘放走的那些女子……”

    谢公子黑眸扫他一眼,目光再次回到流筝身上。

    “那几位姑娘,确保她们安全返回。”

    “至于今日之事,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影卫低头道:“是。”

    他没敢抬头往向太子身处的位置,回完话后便闪身离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幕中,无声无息。

    谢公子望着床上沉睡的人,她即便昏睡过去也不轻松,秀气的眉头仍微微蹙着,他垂落在床缘的手忍不住微微抬起,在半空中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落下去。

    他收了手,将一旁的被褥拢好,起身离开。

    帷幔轻缓垂下,无声无息遮掩住里头姑娘的容颜。

    香炉中的烟熏被点燃,安神香袅袅升起。

    今夜,她应当能够睡个好觉。

    ……

    流筝再次睁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熟悉的花纹。

    她颤了颤眼睫,大脑一瞬间清醒,刚坐起来,便看到桌案旁边正忙着的阿芊,阿芊听见声响,立刻回头看来,见到流筝坐起来的一瞬间,惊喜地绽开笑容。

    “姑娘,你可算醒了!”

    “你若是再不醒,我便要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了。”

    流筝蹙着眉,眼底疑惑,明显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阿芊微微吸了口气:“姑娘,你还说这呢,你都不知道你失踪了多少天!你那日离开之时,可是跟我说的好好的,只走几个时辰,你这哪是好几个时辰的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不是容娘一直看着我,我早就出去寻你了……”

    她挠了挠头:“对了,姑娘,你这几日都去哪了?当初跟你一起离开的那个男子呢?”

    流筝想到那人,便想起晕过去前最后一幕,他从来她身后偷袭将她打晕的情景,她眼神冷下来:“离开了。”

    “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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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阿芊睁大眼睛:“他怎么能离开呢?他不是咱们这醉仙楼新来的小倌吗?怎么就这么走了?他若是在这好好干上几天,肯定能给咱们大赚一笔!”

    “……”流筝没空理会这件事,抬头问她:“你今日,是在哪里看到我的?或者说,你有没有看到,是谁送我回来的?”

    阿芊道:“奴婢今日在楼中干活时,忽然看到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我仔细瞧了瞧,发现那就是姑娘离开那日乘的马车,我以为是姑娘回来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就跑出去了,谁知马车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我掀开帘子,只看见姑娘一个人昏睡在里面。”

    “我便只好将姑娘带回来了。”

    “我守了姑娘好一会儿,都没见姑娘醒过来,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正要去请大夫,姑娘这便醒来了。”

    流筝闻言蹙眉,心里有些奇怪。

    他为何会将她送回来?若是他真的跟尉迟恭是一伙人,他难道不应该将她交出去,或者杀了她?

    他没有。

    但若是他跟尉迟恭不是一伙人,为何他要阻止她动手?

    流筝想起他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受。

    他那些话……就好似很了解她似的。

    但他们总共才见过几面?

    不论如何,她这次的任务,又失败了。

    流筝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心。

    仿佛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在她掌控之中。

    她要查的事情,也丝毫没有线索。

    阿芊站在不远处,看着流筝低着头,好似在想些什么,她看了会儿,走进一步,问她:“姑娘……你是哪里不太舒服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流筝回神,抬头对上她有些担忧的眼神,她顿了下,回道:“我没事。”

    她现在并未感觉到累,反倒一身轻松。

    昨夜,她竟没有做噩梦,一夜安然。

    流筝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这时,房门被人叩响,有侍女的声音传来:“流筝姑娘,你在吗?”

    阿芊走过去开了门,身子挡在门口:“姑娘刚醒,怎么了?”

    侍女小心往里探了一眼,阿芊警觉地上前一步,身子严严实实遮住里头,侍女不由撇了撇嘴,道:“容娘找流筝姑娘有事,流筝姑娘还是快些过去吧,不然,容娘就该生气了。”

    她说完这话,轻哼一声,转身便扭着身子离开了。

    阿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她咬牙关上门,几步走到流筝面前,语气好不气愤:“姑娘,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有可多人想骑在你头上了,刚才那个侍女,是沉香身边的婢女。”

    流筝抬头:“沉香是谁?”

    “姑娘走了好些日子,自然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不了解,那沉香姑娘是最近醉仙楼新来的舞姬,短短几日,就凭着一支舞给醉仙楼吸引来好大一批客人,成了咱这醉仙楼的头号人物。”

    “先前只有姑娘有这样的本事,如今醉仙楼又出了她,有些早先瞧不上姑娘的女子好不威风,尽在外散播一些不好的言论。”

    流筝倒是面色平静:“她们都说我什么了?”

    阿芊抬头,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内心有些忐忑,到底是气愤不过,一咬牙,全都抖出来了:“说姑娘弹琴就是个花架子,其实不过是靠着身子和脸勾搭上客人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