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2.祛魅
    李琢在吴优家耽搁地久,到家时已经十点。开了房门,没意外地哥哥李执已经回家了。她哥这套房子客厅被改成工作间:长条的原木条桌上面摆放着两台电脑和笔记本,还有文件、图稿、打印机等等。

    客厅只开了角落里的射灯,昏黄光线洒在正谈事情的两个男人身上,左边剑眉星目、宽肩窄腰的是李执;右边略显俊秀、白净娃娃脸的是李执的合伙人沈南雨。

    顽劣的痞帅与乖巧书生气,不同的风格却同样吸睛,再加上两人的公司的是做服装生意,时常让人摸不清,这是老板还是模特啊!

    三四年前,李执上海的外贸公司是在这个客厅起步的时候,后来才在虹桥路那边租了办公室。

    那时李执已经在H洲老家做了几年实体,还盘下了一家工厂。H洲是传统的纺织重镇和童装中心,当地人商贸基因根深蒂固。李执的路,好像是家乡年轻人的一个普遍选择,不算出格。生意已经稳定,似乎已经实现了当初的目标。

    但他不是安于现状的人,正值沈南雨大学毕业回国,就鼓动李执来上海,开发业务的第二增长点。H洲的生意既然已经跑通,是一个稳定的现金流导入。可稳健的生意人不能只靠一条腿走路,风起时赚钱很快,风去时也得有多元性去抚平波谷。

    这也是父亲留给李执的最深刻教训。遥远的记忆里,当年家里生意可比他做得大,可真是高楼宴宾客,鲜花艳似锦。最后破产虽然有被人设计的原因,但也因为太过冒进和单一。

    如今的一切,完全是李执两手空空奋斗得来的。沈南雨这个二十年的发小也看在眼里。

    琢子从冰箱拿出瓶气泡水,看到李执跟沈南雨还在讨论新品牌的事。

    他们有自己的工厂,之前做外贸出口是代加工多一点。国内有一个走量的品牌,现在资金有了回旋余量,在做品牌升级的考虑。

    忍不住吐槽他俩:“这个点儿还这么努力,果然是给自己挣钱的。”

    沈南雨嘴贫:“真没良心,比不上你们名企大厂啊,上班摸摸鱼就有薪水。”

    话是这么说,沈南雨有点能力,之前也是在一家快消大品牌做市场的。他出来单干,一是沈家是不缺钱的,一是看不惯大公司上传下达太机械,想自己做出点成果。

    李执没搭理这俩人,他白天去了趟嘉兴工厂,中间还见了个客户。懒得斗嘴,跟熟悉的人在一起,他反而话不多。

    琢子看到桌子上的一叠资料,想起之前跟吴优实习时,她是做平台上服饰类目的发展策略的。

    吐槽归吐槽,其实她对哥哥的事很上心:“我师傅负责的那块分析,跟你们有点关联哎。”

    “就是那个对你很好的无忧姐姐?”

    李琢第一份实习就是跟着吴优,教了她很多职场小九九,怎么复盘每周工作、争取拿到能出成果的项目。无忧的很多手法让琢子大开眼界,是个聪明又不拘一格的人,带着点飒爽的侠气。

    李执也被念叨地记住了这个天上有地上无的“无忧姐姐”。

    “找个时间,你约一起吃个饭?”

    “但是现在不行。”

    琢子想起最近的吴优可不是无忧姐姐,她正“为情所困”呢,应该没时间接私活。

    李执电脑屏幕弹出微信窗口,他并没有去回。一闪而过的头像激起了琢子的好奇心,是个美女。

    沈南雨也跟着瞟了一眼,是上次在他妹沈南风那遇见的兼职小模特,戏剧学院学生、特漂亮。

    “啧啧……”

    “啧你个头啊,沈南风拿我做人情,乱给联系方式。”李执懒得理他,直接删了。

    他是正常男人,也空窗一段了。所以沈南风让他加,也就加了。但跟这妹子不太对味儿,他不喜欢太甜太腻的。不喜欢就删掉好了,也懒得应付,

    李执并不是那种温柔的好好先生。他精力和时间都有限,最近为品牌和老宅的事分神,想来暂时不要谈恋爱好了。

    一天见识了身边的各种纠葛。给琢子祛魅了:现代人的感情真是个搞笑又奢侈的玩意儿。

    第二天上班,琢子专门绕到策略组的工区。看到吴优已经坐在电脑前,全神投入工作。睫毛根根挺翘、腮红高光撸了个全妆。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别人失恋是丧气,优姐失恋怎么好像吃了兴奋剂?

    等一贯晚到的兔姐坐下的时候,吴优一杯冰美已经下去大半。好像昨天的热拿铁和晃神已是过眼云烟。

    兔姐忍不住在小群开炮:“吴优你怎么幻化成奋斗逼了?等等,你不会是瞄上咱们老板了吧?”

    她们的老板,也就是策略部的头儿陆峰,三十出头,也算是有钱、有背景、以及勉强小帅。

    “???”

    “我有这么不挑?我瞄上的不是老板,是老板的这个位置,谢谢。”

    这是句只能在小群说的心里话,此刻她太想升职加薪了!

    昨晚送走兔姐和琢子,吴优就打开电脑,对高意昆的社交账号进行了地毯式搜寻。以她缜密的信息检索能力,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出轨对象。

    想不到吃自己的瓜是如此手到擒来,毫无挑战。吴优不禁感慨,这男人是太过自信她不会查他么?

    毕竟交往五年了,高意昆知道吴优是那种爱里来去自由的价值观。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坦诚?看来这渣男是怕那边踏空了,还给回到她身边留余地。行,还想让姐给你当备胎啊?

    也是难为他一边忙毕业的事,一边忙临床,一边还要顾着两个女生,能“成功”果然是需要精力旺盛。

    可能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吧。在看到那妹子家世时,吴优有点理解他了。医学世家,叔叔是他即将入职医院的副院长,这背后的潜能是什么?不需多言。如此说来,自己输的不冤。

    挺上进一男的!

    可夜里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以后高意昆平步青云、成为杰出校友、医学大拿时,吴优还是失眠了。看前任过得好,真比吃屎还难受。她不是个物欲繁盛、热爱攀比的人,虽然一贯认真工作,也是随遇而安、尽力而为就行。

    但骨子里吴优讨厌输、也爱斗,她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从小受到的教育,把她培养成一个隐形的绩优主义。她没受过太大的苦,却在父母严苛强压的规训里、与同胞孪生的哥哥对比中,变得过分地要强,其实比普通的物质虚荣还可怕。

    午夜梦回的暗夜里,吴优还是掉了两滴隐藏的泪。不能说高意昆耽误了她的青春,过去的五年,她不止有恋爱,还有朋友、工作。只是他让她愈加对人性失望,对未来的婚姻陷入了迷茫。

    一个她拿尺子筛选出的“六边形战士”,依然是落了窠臼。

    吴优的那股劲儿被挑起来了,她要好好规划下自己的职业发展了。A司的组织架构比较扁平化,特别是吴优所在的商业策略组。他们是中台岗位,并不直接产生利润。学历背景好、起薪高,但上限一般。

    以前的吴优能够知足常乐,但现在她不知足了,并且很着急。

    中午三人组一起去食堂吃饭,吴优顺手在公司内网相亲板块发了个帖子。并在兔姐这个交际狂的线下推广下,下午就有五六个相亲候选人。A司年轻人多,其中理工男尤其多,目前看来吴优的相亲形势一片大好。

    只是时不时弹出来的申请红点,让吴优的强迫症犯了。第一次搞相亲,原来是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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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活啊。

    熄灭屏幕去开例会,惯常的月度经营数据讨论。部门大老板和隔壁运营组同事也在,热火朝天、例行甩锅。吴优调出了昨天下午的ppt做铺垫,对于上个月运营组主推的活动,反馈并不算好。

    打配合她先冲,陆峰在后面做总结,白脸他唱。最后结果如陆峰所愿,大老板拍板由策略组主导新的活动项目,之后运营老大再出细化。

    例会结束,陆峰又约了个小会议室,吴优估计是要讨论新活动。没想到他第一句是:“恭喜,欢迎回到单身阵营!”笑得有点灿烂,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例会吴优的默契表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谢谢啊,头儿有小鲜肉给我介绍么?”

    吴优把小鲜肉这三个字咬得尤其重。大事上必须得拎得清,当初吴优刚入职,陆峰就约过她看电影。都是成年人,不用点就透。

    她暂时没想离职,这窝边草可不想吃,何况还是根老草。吴优也看透了,男人嘴里的未来可能是屁话,当下的感受就尤其重要了。

    花男人钱容易被人戳脊梁骨,但体验男人年轻的身体,就是合法合理、两情相悦了。

    相亲三要素里,帅、有钱、背景好,排名是分先后的。兔姐就说过:男人的金钱、工作和背景不一定被你享受到,但时间、硬度、长度却是真的可以让你爽。

    当吴优把备选对象扒拉一遍后,发现自己这香槟开得有点早。钱和背景不成问题,能跟她成为同事的,大部分这两条都不算差。但脸却是个难题,唰唰划掉大部分,好不容易留下两个。已经是颜狗最后的妥协了。

    不过她竟然有种“选妃”的快感,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周中吴优还主动请缨,跟算法同事去北京出了个短差。陆峰也发现她最近工作分外积极,打趣她:“别人是借酒消愁,你是借工作疗伤么?”

    “不是呢,分手了得自己赚钱买房,头儿下次打绩效记得我就行。”插科打诨、半真半假。

    吴优不是傻瓜,职场只做不说容易任人宰割。表忠心站队她都行,但别用虚情假意糊弄她。领导恩威并施,下属油盐不进。

    这次出差是和李琢一道的,自从琢子换岗后,久违地一起工作,两人抽空逛吃一圈。

    在前门吃完卤煮,她们去景山公园看夜景。登上万春亭、拍了亮灯的故宫,吴优难得地发了条矫情朋友圈:“走在地安门外,没有人不动真情。”

    呵,地安门早已被拆除几十年,现代人也很少能有真情了。暮鼓晨钟送走年岁,徒留迷思。吴优早就懂这点,在很小的时候,甚至无关爱情。

    闺蜜萧薇点赞回复:“你个机器人有真情这种概念?”

    发小陈宴回了萧薇:“悠悠在感情上不是人工智能,是人工智障!”

    对于陈宴的奚落,吴优一向是拿实际动作反击:“明晚约饭,你请!”她要选家米其林三星!

    第二天中午乘着京沪高铁回申城时,吴优已忘记了昨晚的喟叹。两人掏出电脑,在小桌板上工作了一路。紧赶慢赶下车前终于完事,各自拎着电脑包出了虹桥站。

    李执正好在附近,发微信顺路来接琢子。李琢想起前几天说过的,让哥哥和师傅约个饭,两人工作可能会有交集。就开口问:“要不坐我哥车送你?”

    吴优也不是跟她客气,已经和陈宴约好了待会儿吃饭。周五傍晚高架上到哪儿都堵,还不如坐地铁。两人挥手分别后,吴优直接上了10号线去赴约,准备吃完饭就回去闭关躺尸。

    然而生活的运行从来不能被完全规划。应该相遇的人总会碰面,就像河流终将汇入大海,晨曦终将隐没星光。吴优当晚还是见到了李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