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刺猬
    见对面没回应,李执转身向电梯厅走去。爱送不送,他还要回家看这个月的营业数据呢。李琢追上去,从她哥手里拿车钥匙,打算自己开车送吴优。

    琢子脾气就是这样的,吴优只能跟着她上了副驾。豪车果然空间不错,但李琢似乎手有点生。她本来就是个“本本族”,哥哥这车买了半年,她还是第一次开。

    李执折返回来,站在车旁曲指敲窗户:“下来。”脸上有一丝不耐。他清楚李琢的车技,还是自己来吧。别管另一个女孩对不对付,琢子和车有事都得他负责。

    琢子下车换去后座,李执径直上车,利索地系上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出发。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许是因为刚刚的口角,总觉得隐约残留着一缕不耐。隔着扶手箱,整个人存在感十分强烈。吴优回过来味儿了,开了右边车门。

    下车的时候正巧有一簇光线折射,她顿了下,眼神落在车门置物槽里,是一只迪奥蓝金口红金属壳的反光。吴优在心里庆幸自己换座的及时,这副驾果然不方便坐。

    李执无所谓她俩折腾,等都落座好后,一脚油门踩出去,速去速回。

    只是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他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方向盘。后座传来两人的嬉笑声,抬眼看了下内后视镜:两人在讨论公司八卦,侧着脸的女孩露出了笑颜。眼睛眯起来,像狡黠的猫,嘴唇翘起来后显得脸颊鼓鼓的。

    原来她会笑啊。在黑暗的车厢里有点亮眼,像划过沉闷暑热的一丝清凉。

    也对,李琢说过导师很喜欢她,很好很温柔。女孩冷脸,只是因为讨厌他而已。李执没有太大感触,每个人有自己的位置角色。

    他是白手起家的小商人,她是名校出身的精英。在她眼里,自己大概是那种不学无术的混子吧,即使现在有点小钱。

    吴优能关照妹妹,他很感激她。琢子面临将来的职业规划,他隔行如隔山,妹妹能有个女性前辈交心,那是再好不过的。这一年来母亲身体变差,周旋于公司和医院,冗杂的情绪很少能侵扰他心。

    她们说到公司附近商场新开的烤肉,琢子种草了好久,工资发了要去试试。

    “有空就去吃,我给你报销。”李执顺嘴插了句话。

    “好嘞,谢谢哥!”

    李琢高兴应下,她盘算请优姐和兔姐的,人均五六百是有点肉疼。

    吴优也抬头看了眼,刚刚两人在后座无拘地吐槽,全然忘了前面还有个人。

    李执闲散地等绿灯,没再多说话。私下里,他并不是一个热络的人。仪表盘的光反射在他脸上,黝黯中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唇。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方向盘上轻轻触碰着。中指上戴着一枚铂金素圈,左右摩挲间闪着微光。

    她想到一个词:“性感”,出自荷尔蒙的第一反应。吴优是个理性的人,此处的性感只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中性评价,是带点动物性的本能联想。

    吴优猛地低下头,竟然对一个绣花枕头、明牌渣男出神了几秒。这有点可怕,自己也是真的饿了,也许是空窗久了吧。她不觉得女性有欲望是羞耻的,可面对一个具体的人,就不一样了。

    一直到下车,李执和吴优之间,都没有一句话。

    李琢也是才想起来,不久之前,她哥是问过要和无忧导师吃饭的。她有一丝难过,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

    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加了一个小时班,吴优总算凌晨前把活动策略的初稿发出去。去浴室洗澡,脱衣服的时候微信响了。

    同学萧薇发了一张截图,“啊啊啊啊啊!”,对话框上是正在输入。

    “我的论文被PRL接收了!老娘终于有一作顶刊了!!!”

    “学术大佬!!!来上海优姐好好犒劳你一番!”兴奋的情感满漾彼此之间。

    只是淋浴头的热水浇在脸上的时候,吴优有一瞬间的晃神。没由来想起李执那句:“物理系高材生不也在帮人卖衣服?”

    本质上,他没说错。是她放弃了继续读研读博,可不是谁都有条件搞学术。

    翻到下一条信息是母亲的,吴优却没有回。

    吴优喜欢读书,更喜欢工作。或者说,喜欢工作后的生活,那就是远离家。

    两只刺猬不知道,他们本质是同类。都有点狡黠、有点世俗,又舍弃不了责任感,总是回头看。也许是年龄的原由吧,正是积累资本的阶段。既要去费力算计,又鄙视这种精明。

    最初的成见和误解,奠定了之后的基调。两人在一条错轨上前行……

    过了两周吴优忙疯了,新活动策略出了好几版。策略组和运营组本是协作关系,但小道消息服饰部负责人可能要调走了。那上位者必将是策略和运营两位老大二选一。因此部门内部很多协作变成了竞争。

    兔姐作为一个富贵闲人,远离争端。吴优却情场失意、职场恣意。这是个机会,如果陆峰升上去,那策略组长就空出来了。她26岁,资质不算深厚,但也可以拼一把。

    工作的间隙抽空相亲了几次,分明是浪费时间。

    好不容易有个脸还成的,可嘴却太弩了。还是个弟弟,第一次见吴优甚至会脸红,她也不是女妖精啊。

    人就是犯贱,吴优既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也不喜欢闷葫芦。这个平衡点好难掌握。

    帅、有钱、背景好,本来就是“不可能三角形”。两个月时间紧任务重,没想到吴优还在继续加条件,真是一点不肯委屈自己。

    “你那个发小怎么不列入考虑呢?”

    兔姐夹起一块牛舌,这家新开的烤肉店果真不错。她们终于有时间正经聚餐一次。琢子临别做东,她快要回学校忙毕业活动了。

    兔姐说的发小,是吴优手边现成的人选陈宴。可以说是玉树临风、风姿绰约,关键还是个投资精英。可惜俩人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

    不合适,真的一点感觉都没,她吴优还是有基本节操的。说到底,再理性的女性,在感情里还是有一点感性的底色。

    “要不准备planb吧。别想着带新男友,带我乔靓女士出席、直接撕吧。”兔姐摆烂了。

    吴优点开和高意昆的对话框展示:“分手快乐呀,婚礼提前通知,我携男友出席。”

    “真够能的,对象没找到呢,牛先吹出去了。”这人纯粹是自作自受,没留后路。

    “不逼一把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多不行?实在不行,还有脸红弟弟顶上,反正就是个道具。”

    ……

    三人站在商场前面的泊车区辅道旁,酒足饭饱、喧嚣隐去。

    灭了灯的大厦幻化为城市里的怪兽。末班的环线地铁穿行过高架,光亮地像包着玻璃纸的糖果。

    每个人都会脆弱,却不是都有展露脆弱的能力。也许曾经有过,又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退化。

    习惯坚硬,坚硬到划伤了自己。

    夜风凉凉,一辆浅蓝色的车子慢慢减速下来。琢子跟另俩人告别,轻拍了下吴优的背,看她步履摇晃、脸有点红,叮嘱回家多喝水解酒。就要下台阶回去,李执从车上下来了。

    吴优视线转过去,看到了清清爽爽大男生打扮的李执,这次衣品不错,简单的白T和卡其裤子。副驾的车窗开着,一位仙气飘飘的美女趴在窗户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她,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两个姑娘之一。

    “这男的是在集邮么?长着张能看的臭脸了不起啊?”她腹诽着,带着醉意的人更加恣意,忍不住瞪了李执一眼。大概把刚刚喝酒时对前任的那点怨念,都移情到眼前这位身上了。

    李执挺无辜的,对面的女孩双颊带着嫣然的霞色,眸光清亮。月光温柔倾洒,他有一瞬间失神。下一刻,却无缘无故被剜了一眼,夜风突然有点凉意。

    “无忧姐姐,听说你最近在相亲?”李执站定突然开口,唇角轻扬,似乎这是什么值得玩味的趣事。

    琢子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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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心里发毛,吴优说过这次相亲要多多益善、优中选优,还在公司论坛发了帖子。所以她觉得没啥秘密,在家跟李执吐槽过几句,她不懂哥哥为什么非要当面这么刻意地取笑。

    神经吧,关你屁事,吴优瞪了他一眼。兔姐第一次见李执,在旁边心思活泛起来,插嘴:“你有资源么,也发动起来啊。”

    “资源很多,跟她合适的没有。”

    “那是,我要求挺高的。”

    两人一句一怼。

    扭头兔姐叫的代驾也来了,吴优跟着她走了。坐稳后兔姐突然冒了一句:“没想到琢子的哥哥还挺帅的。”

    “这有什么意外,琢子这么可爱,亲哥当然不会丑。”不能否认,李执确实长得人模狗样的。

    “而且看样子也有点小钱。你那三个标准什么来着:要帅、要有钱、要背景好。”兔姐表情意味深长。

    “我谢谢你哦,他高中毕业就混社会了。”

    兔姐也被惊了一下:“不会吧,看不出来啊。”

    兔姐被泼了盆冷水。吴优这次相亲,说是为了给前男友秀一把,也是该正经谈个了。

    刚刚吴优和李执站在一起,李执手插着口袋、说话带着点随意痞气,挺拔的身材往那闲闲地一站。吴优体型灵巧,但表情干脆利索有点冷。两人说是不对付,却有一丝莫名的配。她在旁边暗暗犯了粉红泡泡。

    但现实的恋爱肯定不可能只看脸,她乔靓可能行。吴优这种理性机器,不行。

    吴优不是李琢,她并不单纯简单;也不是乔靓,她不够肆意洒脱。

    人最怕的是什么?是喝酒到半醉半醒,是一条窄路进退不得,是摸着墙走还是回到原点。

    兔姐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吴优也许很难找到男朋友的。

    浅蓝色的车子在中环高架上行驶,沈南风在副驾上回卫晴的信息,听着琢子跟李执吐槽吴优相亲奇葩经历。

    沈南风姐弟和李执、李琢是打小的情意,习惯了叽叽喳喳互相吵闹。

    “李执,你有女朋友么?”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失忆了?你不知道我单身,也没计划找女朋友?”李执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女朋友又不用找,合适自然会撞上来。”沈南风突然笑了。

    琢子也扒着她的座椅问:“南风姐,啥叫撞上来?”

    “就是,我才认识卫晴的时候,觉得她又矫情又事逼,特装。”想起才认识女友时,俩人劲劲儿的样,沈南风噗嗤乐了。

    “琢子,你怕不怕你哥找了嫂子没空管你了,比如今天这样接你?”

    “那我巴不得呢!”

    李琢是认真的,她马上要上班了,是时候独立了。自己甚至被保护地太好了。家里那么多波澜,她却顺利读了硕士、专心实习工作。甚至比别的同学要幸运,连房子都不用租。

    她觉得自己比哥哥幸运太多。爸爸过世的时候,她才3岁,还没有记忆。哥哥6岁了,要经历那种缺失感。后来她才知道,家里那时候生意很好。哥哥遗憾过她没有那样的童年,爸爸开车来幼儿园接他,带着很多最新款的玩具和画册分发给整个班的同学。

    最低落的时候,李执回想起这缥缈的片段。像一枚种子,埋在他生命的伏笔,支撑着他度过碌碌而终、奔波无果的日子。李琢的生活没有这些,她被妈妈和哥哥小心、甚至是过度弥补那一份父爱的缺失。

    沈南风自顾自地说话:“姐教你一个办法,你跟哪个女生关系最好又单身,把她发展成你的嫂子。”

    她扭头冲李琢挑了挑眉。琢子在黑暗中眯着眼睛,不知道是被这句话触动还是吓到。

    李执眉头皱了下:“她的朋友跟我又不一个调子,你瞎出什么馊主意?”

    懒得搭理他,拿手拢了拢头发,沈南风继续跟卫晴聊微信。做生意的人懂什么恋爱,恋爱就是不一个调子的人谈才有趣,不然不就是左右摸右手么,有毛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