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前任的婚礼是什么体验?吴优此刻只觉得一个字:“值”!
这个狗前任别人不清楚,她和他谈了几年,还是了解他一些小习惯的。那高意昆面上神色自若,手指却不自觉垂下、轻抓西裤边缝。这是他紧张的下意识动作。看到吴优,额头隐隐有汗滴渗出。
挺好,没白来。
再看看旁边,前任他爹已经有点黑脸了,这情绪控制能力有点差!是你儿子给我戴绿帽子,又不是你被戴绿帽子。吴优了解高意昆父母,他爸是有点踩高拜低的,这门婚事估计甚得他意。
高妈妈还是蛮和善,所以吴优第一步是大方地跟她打招呼,给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李执感觉吴优靠自己更紧了,柔软的脸颊侧帖上他的肩膀。仿佛她脚下的高跟鞋有点累脚,整个人似弱柳扶风。
嗯……这场景有点离奇,她居然也会小鸟依人?!体型上毫不违和,但说出去没人敢信?
吴优贴得是挺紧的,以至于晚上李执回家时,脱下的白衬衫上不止有口红印、香水味,还有她脸颊蹭上的粉底痕。他想这姑娘还挺入戏的。
吴优扭头看向那对璧人,笑意盈盈、却不开口,高意昆努力对她使眼色。
李执在旁边看不懂这来回拉丝里,是飞刀暗箭,还是情愫暗生?
局势里总是先绷不住的人认输。新郎官尴尬地笑了笑:“悠悠,好久不见。”
“老高你好,叫我吴优就好,祝福你和嫂子啊~”
真会演……李执想,叠字这么柔弱的称呼,确实不适合她。
“不介绍下这位么?”高意昆问的是吴优,眼睛却已经抬起与李执短兵相接。
“幸会,悠悠已经给我介绍过你了。”
李执嘴角噙着笑,主动接茬儿。心里琢磨着,这名字真嗲,难道吴优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的?
想象一下娇软的吴优,李执确定,这男的挺不是东西的。吴优这样一个冷冰冰堪比机器的女人,能为他变成小女子,他居然还冷暴力出轨,真是暴殄天物!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酸溜溜。
后来当李执终于和吴优名正言顺谈起恋爱时,他总是一遍遍地叫着这个名字,补偿旷日弥久的等待。
可李执不知道的是,吴优和高意昆恋爱也只有情浓时,才会叫一下叠字。
今天,是高意昆故意给他这个“现任”点眼药,全然忘了要维持表面和平。看来疯癫也会传染……
“怎么介绍的?”新郎问。
“一个有点熟的老乡?”李执轻轻抿了下嘴唇,“老乡”跟“老相好”,就当是缩写吧。
他用玩味的表情看着新郎官,高意昆的脸色有点精彩。“都在上海发展,以后多多联系啊!”
好正常的一句话,却被李执说出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意味。
旁边的新娘子也有点黑脸了。前女友和新郎官多联系?还是前男友和现男友多联系?都不太对味。李执挺厉害的,让他来搭个戏,他这是忍不住变成了“加戏咖”。
高意昆感觉这个男的有点野路子。看车看表是有点小钱的,又年轻、也不像吴优那些高薪的技术同事一样木讷有礼。
李执从18岁就摸爬滚打的市井经验,给他行为里注入了一股不受控气质。那是从小作坊、店铺、工厂,一个个具体的三教九流人物接触里,熏陶出的行事哲学。
高意昆知道了这人不是善茬儿。而这人肯这么热天从上海陪着吴优跑来,还打扮得这么板正,只有真的男友才能做到吧。他现在确信李执不是吴优花钱雇来的了。
挺厉害的,高意昆突然有种怀疑,他跟吴优冷静期是初夏,就这几个月,她从哪搞了这么个男友出来?莫不是她出轨在先吧……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春天时还没听吴优提过你。”新郎官也开始发疯了,旁边新娘眼睛立起来了。
一般这种无礼的语气,李执是会直接顶回去,但此时他故作老实:“太久了,具体日期我也忘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吴优在旁边差点被气笑了,自己这个前任也是个癫公。她还没来得及掀他的台,他倒是来缕她的情史了。
倒打一耙,失敬失敬……
“重要么?爱情里时机不重要,爱上了随时可以开始,不用管现任。我想新郎官应该也是认同这个理论的吧?”李执讥诮地扬起唇角……
一个出轨的渣男,还敢在前女友面前冲大爷,你特么管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真会气人,吴优想,今天让他来真是专长发挥了。
很好,吴优没想砸高意昆的场,高意昆自己跟李执斗地想砸场了……果然论搞砸一切,还得看男人。
和平鸽总在最关键时刻出现,许言过来了,她其实是被高母悄悄拉过来的。妈妈到底是向着自己儿子,她虽然也知道高意昆和吴优结束地不明不白,儿子做事不地道。但女孩出出气算了,真闹得婚礼不宁,那可是成口口相传的笑话了。
许言也没想到吴优真的来参加婚礼,人其实挺矛盾的。从同性角度出发,她当然觉得闹得越大越解气,也是出于同理心,她当初偷偷通报给吴优渣男的事。但她也怕闹得太大,高意昆知道她捅出去的,而且新娘子家里有医疗系统的人脉,是她一起共事的人际网。
吴优没让许言难做,本身她也没想闹得鸡飞狗跳,有失风度!膈应下他就行。“走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就势拉着李执,跟着许言进场了。
是在落座后,吴优悄悄对李执说:“你行啊,怎么搞得好像我出轨了一样,都把高意昆惹毛了。”
李执笑了笑:“你知道男的最讨厌什么?”
“什么?”
“被戴绿帽子。”
吴优回了一下味,合着她被李执搞成“渣女”人设了?不过也不错。这点李执是懂她的,她才不要当哭哭啼啼被甩的人。
“那我这顶绿帽子已经过期了,以后他想戴得新娘子多加努力。”
嘴挺贱的两个人,怎么才能一派祥和?答案是一致对外、恶心别人。
场内人头攒动,旧友不少。吴优悄悄嘱咐李执,待会儿可别再飙戏。
她想好了,就互相客套下,让共友们知道她找了个帅哥男友就行。万一李执再来一出,同学群估计该拉她出来八卦了。
毕竟李执只是一日男友,存在感没必要那么强。
当婚礼嘉宾致词时,李执明白为什么吴优会被分手了。台上女方亲人的业界泰斗两鬓斑白、精神矍铄,台下亲友纷纷赞叹新郎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他难得想说几句人话、安慰一番,却见早已知道底细的吴优面无波澜。
有什么好气的,因为一个白胡子老头分手,总比因为一个妙龄女郎分手,听起来生动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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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低头开心吃饭,八月中旬的大闸蟹还是个噱头,但吴优还是认真地拆解起来。
她那专注模样不像装的。什么东西都有最好的季节,金秋十月的阳澄湖蟹肥腴黄多、味美香浓,也是要经历袅袅凉风、凄凄寒露,才能得以品尝。
不需要拿自己去和相差几十年的人比背景、比积累,没意义。年轻有年轻的好,他愿意为了少奋斗几十年去做选择,吴优也愿意拿日日夜夜去拼一个不一定存在的将来。
谁特么没经历过诱惑,她守住了,不是利益不够大,而是因为不屑。平日里精明算计,不就图个大事上能遵循本意。
吴优吃东西是有点热火朝天、不拘小节的,她总归是个大气舒朗的姑娘。一缕发丝划下,来不及捋起。李执心思动了一下,状若无意闲聊:“现在还没养好,等深秋直接去湖边蟹庄上吃。”
“好呀。”应是应了,但总归只是句客套。吴优平常地铁或者打车惯了,上海又是堵车限行的,没买车就不大去郊外。她也忙,很少为了一点口腹之欲折腾。
最主要的是,他们并不真正熟悉。今天之后,大概最多的交集,也就是偶尔碰到的点头之交。没到相约出行的地步。
可李执是真的有个朋友,在苏州莲花岛上开农家乐。他说出口的时候,是真的想带她一起去的。秋水中的栈道延伸到很远处,荷叶连天处是暖阳坠落,从上海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算是近繁华而喧嚣。
他想和她去,虽然两人总是不太对付,可她认真拆蟹的样子是有点可爱的。
吴优总觉得生意人会比较圆滑世故,其实她尤胜一筹。体面地敷衍,只是她不过脑的一个条件反射。这个世界上的真心人本来就没多少。或者大家本来是有真心的,却慢慢学会了成人的恶习。
电话响起,她用热毛巾擦擦手。是闺蜜萧薇,也是她的真心人。说到底,吴优不是没有心,只是要走到她心里,需要时间久一些。
爱上这样一个姑娘挺惨的,做一个这样的姑娘也挺惨的。
萧薇知道吴优今天在W市,专门赶了个早班高铁从南京回来。虽然是周末,但她的博士课业还蛮重的,提前协调了时间。
她这会儿跟陈宴在一起,有点奇怪,她跟吴优几个月没见了。陈宴平常在上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也跑回来。
吴优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李执安静地喝点饮料,翻翻手机消息。他本来就不喜欢婚宴这种场合,热闹嘈杂、半生不熟的人在一起乱炖。抬头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有点意外,冲他来的。
“待会儿还要走高速。”他笑了笑,略显歉意。
“吴优眼光挺好的……”这男人算在夸他吧。但李执在心里吐槽:是挺好的、慧眼如炬,选了个渣男谈几年。
吴优不回来,李执不知道这人跟她到底关系多深,不咸不淡地闲聊了几句。
他不知道,这人不只当面夸他,还背地里夸了。这人是陈宴的铁哥们,跟吴优也算熟吧,但吴优觉得有点狗腿。
当陈宴收到哥们消息时,是有点失落的。据说吴优带的人不错,把新郎官气得脸都绿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高长相不输自己。
这说法,哥们意思就是委婉表示比他长得还帅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李执等得百无聊赖,走出宴会厅。瞟到走廊上吴优一闪而过,也看到她身后新郎官的身影。真行,这戏还分上下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