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了。
晚膳还没用完,屋外已刮起大风,天空阴云翻涌不息,仿佛要撕裂天幕的闪电将屋内都照亮了一瞬,大雨将至。
闪电过后,又是一声轰隆巨响。
文夫人听这动静,放下筷子吩咐丫鬟,“今夜天气变得太快,老爷不定能回来,叫门房那边只留两人互相帮衬着,其他人快快回屋,风急雨粗的,都小心着些。”
丫鬟快步退出去传话,叶明泽也停了筷,“爹可有说今日去哪家赴宴?”
“他那几位同僚都在南边住着,来回得花上大半个时辰,若是酒席未散倒还好,就怕这会儿已经在路上……”文夫人眉头紧锁,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话里藏着些许担忧,说着,她不忘扭头叮嘱儿子,“你一会儿回屋记得叫人也检查一遍门窗,夜里定要看好明火,这样的天最易出事,警醒些总不会有错。”
叶明泽沉默着点点头,母子俩都没了胃口,又草草动了两筷子,便叫人收拾了。
凤仪宫内,宋滢已经躺在床上,正随手翻着系统今天收集到的信息,就听一声惊雷炸响,她整个人一震,感觉是真要把心脏病给吓出来了。
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宋滢努力平复着呼吸,小七趁着没人注意,悄悄钻出来蹭了蹭她的手。
【宿主,你还好吗?系统刚刚检测到你的压力阈值超过了警戒线,或许你会想要听点舒缓的音乐放松一下?】
它留意着后台的宿主面板,前辈说过,在任务途中因为各种原因突然崩溃的宿主不是少数,尤其人类宿主的神经往往敏感又脆弱,所以它一定要细心呵护才行。
毛茸茸的温暖触感从指尖传来,瞬间转移了宋滢的注意力,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我没事,只是雷声来得有点突然,这才吓一跳。”
恐惧来源于未知,宋滢看着亮起一瞬的窗棂,很快,新的雷鸣震响,但这一次,她没有太大反应。
小七看着回落后稳定在红色警戒线以下的压力值,也安心不少。
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司言姑姑,她听见雷声后,便提着灯笼过来查看情况,小七立马躲回了系统空间,宋滢稍稍坐起身,辨认出来人的身形后,扬声问:“姑姑怎么过来了?”
殿内只剩下一盏烛火,勉强照亮床头,司言姑姑拉开纱帐,打量着她的神色,松了口气,“今夜雷声格外响,奴婢有些担心娘娘被吓着。”
宋滢心头微暖,“姑姑放心便是,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被几道雷声吓着,您快回去歇着吧,一会儿该落雨了。”
“娘娘无事便好,那奴婢就先下去了。”司言姑姑说完,又伸手将她翘起的被角重新掖紧,“您身子骨弱,可不能贪凉,有什么事就叫青湘,她就在边上守着呢。”
宋滢缩在被子里,同她乖巧点头。
姑姑回了个笑,将纱帐重新放下,又检查了一遍殿内门窗,这才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雨声果然响了起来,风吹得廊下灯笼乱晃,天空不见月亮的踪迹,层叠的乌云堆积下,浓墨铺就的夜更黑了。
大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宋滢迷迷糊糊醒来时,小雨仍未停歇,檐铃在雨中发出泠响,和着雨声,没有平日里清脆,却有着另一种连绵的独特韵律。
“昨夜的风把御花园的树都给吹动了。”秋月给主子挽着头发,一边分享着听来的八卦,“据说棠梨宫里也遭了殃,细枝败叶落了一地,那些负责洒扫庭除的宫人忙到现在都没停过。”
这雨还下着,清扫起来就更麻烦了。
“熙和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宋滢问着,太后要是确定病了,她一会儿估计还得过去表表孝心。
“太后娘娘传了话,不叫娘娘们劳动,司言姑姑便只让人备了老参和几条新做的抹额,这会儿已经让小伍子跑腿送去了。”
宋滢点头,心底的日程表又划去一道。
“另外,韩美人那边送了几样东西过来,说是给娘娘的谢礼。”秋月朝旁边打下手的小宫人使了个颜色,对方会意,很快将韩美人送的东西呈了过来。
两把团扇,四张绢帕,一个荷包,还有两样没见过的点心,东西不算贵重,却都是心意,宋滢拿起一把扇子,月白底的扇面上,大小不一的蝴蝶飞舞在百花丛中,与赏花宴上韩美人那条裙子用的是同一种技法,应该是南越那边特有的。
宋滢放下团扇,手指拂过绢帕,落在后面那个荷包上,与前两样东西相比,这个荷包就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不像是韩美人她们自己绣的。
但荷包拿起的瞬间,宋滢便觉得重量不太对,她挑了下眉梢,好奇将它打开,下一刻,零零碎碎的钱币落在了宋滢掌心。
韩美人这是把自己攒的小金库都给拿出来了?
宋滢眼眸微睁,除了赏赐常见的金银锞子和碎银外,里面居然还有铜板。
这算不算是古代版的有零有整,握着这堆零碎,宋滢好笑之余,又觉心酸,韩仪静没有亲人接济,在宫里全靠年俸过活,而宫人捧高踩低是常态,不受宠的妃子做什么都要钱,能拿出这些,已是她最大的诚意。
宫里的生态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改变,但有敏如姑姑在,韩仪静接下来一段日子都不会太糟糕了,宋滢将荷包重新收好,目光悠远,慢慢来吧。
梳洗装扮后,宋滢刚准备用膳,却听宫人通传,长公主来了。
这个时辰过来?宋滢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些惊讶,“快请殿下进来。”
亓官蓉难得换上了骑装,马尾高扎,不似往常那般明丽动人,却有另一种飒爽的英气,只是,宋滢视线扫过她微红的眼眶,叫秋月上了热茶,便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贸然来访,打扰妹妹了。”亓官蓉捧着姜茶,坐在她对面勉强笑着,“实在是我这会儿心有些乱,又不想回府,一时间竟想不到去处……”
宋滢看着亓官蓉被烫红却仿佛毫无所觉的指尖,伸手接过她手中茶碗放在桌上,“可见皇姐是将妹妹当外人了,你我之间何谈打扰,本就是一家人。”
“是姐姐今日客套了。”亓官蓉有些怔神,后知后觉地搓了下泛疼的指节,半晌,她长叹一声,揉了揉略有些倦怠地眉眼,“妹妹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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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吗?”
有现在也不可能拿上来,宋滢摇头,“妹妹正要用膳,皇姐不如陪我一道喝点热粥。”
“也好。”亓官蓉明白她的好意,应声道。
宋滢便叫了人摆桌上菜。
膳房今日准备的是红枣桂圆莲子粥,莲子是新采的,煮熟后依然带着淡淡的清甜,放在已经熬出米油的粥里,更加顺滑爽口。
亓官蓉本来没什么胃口,也喝下了一碗,身体里的寒意仿佛都被全部逼退,她重新有了生气,夹了块糖糕慢慢嚼着。
见她恢复了精气神,宋滢胃口也更好了,果然吃饭还是要有人陪着才更香,皇帝那种规矩多的不算。
两人安静吃着早膳,气氛倒也和谐。
吃饱喝足,宋滢摸着肚子,没收住,好像有点吃多了,长公主也懒懒地瘫坐在南窗下的软榻上,困意渐渐涌上来,司言姑姑取了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宋滢留了个宫人在旁边照顾着,自己领着其他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明间,亓官涯坐在中堂,眉眼有些压抑,目光直直落在殿外,细雨如丝,不断切割着他眼里的世界,直到身旁一声轻响,他回神,看见手边多了个冒着热气的茶碗。
“陛下冒雨过来,喝些姜茶驱寒。”宋滢坐到他对面。
亓官涯没动,“皇姐她……”
“殿下用过早膳有些困乏,已经睡下了。”宋滢已经猜到长公主反常的大概原因了,情之一字,总是伤人,想要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见一个正确的人,其实比一夜暴富还要困难。
毕竟后者好歹有概率学的逻辑可寻。
亓官涯侧头看向皇后,她低着头,鸦羽似的睫毛轻垂着,在眼底留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手里端着的是与他身前同一套的茶碗,撇开碗中浮沫后,她轻抿了一口,微不可查的欢喜从眼底逸出来。
雨声忽然远了,亓官涯喉结动了动,倏忽移开视线,皇后什么也没有问,他心底却蓦然多了一种名为倾诉欲的东西。
“周玄知……”
宋滢放下还有些烫嘴的茶碗,好奇抬眼,皇帝却又顿住了,卡在这个名字,半晌没有后话,身前的手握了握,似在纠结什么。
亓官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该如何处理周玄知、或许说是周宁珠,暂且没有定论,目前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能将后续影响降到最低,他避开了皇后期待的目光,“昨夜暴雨如注,城中受了不少影响,朕还要处理一些后续事宜,皇姐便先交给你了,她醒后,记得派人告诉朕。”
这就没了?宋滢一头雾水地看着皇帝离开,懂不懂话说一半,砒霜拌饭!
“小七!打开信息收集面板!”
不说就不说,她又不缺瓜吃,而且,还有个当事人在屋里头躺着呢,大不了晚点问长公主本人。
这样想着,宋滢正准备在瓜田里畅游一下,但刚看见第一行,她便愣住了。
【礼部侍郎叶孟贤在回府路上不幸遭遇雷击。】
这可太不幸了,宋滢神情微妙,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