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分别被小厮带往不同方向,江问月穿过几条狭窄的甬道,被引进了一间石室。
石室正中央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金像,檀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两盏酥油供灯的摇曳火光,映照着端坐在蒲团上的灰袍女子。
这四大皆空的氛围让江问月感觉又穿越了一次。
小厮将江问月交给灰袍女子,悄然退至门口。
那女子见到江问月小声“啧”了一声,坐到案几前,扯了根没什么毛的笔,摊开一本小册子:“姓名。”
“江星星。”
对方低头在石板上写下这几个字,又一言不发地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针,放入一个白玉制成的器皿中。只见她手轻轻一拂,淡绿色的液体顺着器皿壁缓缓流下,瞬间被银针吸收殆尽。
江问月略感诧异,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静静地站在一旁。灰袍女子走近她身前,轻声说道:“伸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依言照做。
银针轻轻刺入手腕内侧的脉门,冰冷的触感顺着血脉传开。
江问月感觉不到痛楚,只觉得这银针刺入的瞬间,一股微弱的寒意蔓延至全身,随后就被胸口涌起的暖流冲散了。
对面女子的目光紧紧盯着针尖处,似乎在等待某种反应。
过了片刻,她眉头微蹙,轻轻拔出银针,将它放回白玉器皿内,转身在本子上写下:“无等”
“无等?”江问月眉头微皱,不解地看着他。
灰袍女子没做任何解释,只是将银针放入火盆中灼烧,火光一闪,银针上竟冒出几丝黑烟。
“没什么。只是个标记罢了。”她随口敷衍着,将小册子合起,转身对小厮说,“好了,带她去甲字区。”
小厮听命行事,但语气突然不再像先前那样恭敬:“跟我来。”
江问月默默地跟着他,刚要踏出房门,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如果受伤了可以来找我,免费的。”
江问月赶紧转身,盈盈一礼:“多谢……”
“叫我楚如景就好。”
“那多谢楚郎中了。”
-
穿过石室,沿着狭窄的石道一路向下,空气愈发阴冷,墙壁上滴落着湿漉漉的水珠,小厮的声音倒是干巴巴的:“新人到甲字区得适应一段时间,”他停顿了一下,警告道,“别犯规矩,就不会有事。”
狭窄的通道尽头,是一个宽阔的露天大坑。数十名矿工被铁链锁住手脚,整齐地排成几列,麻木地站在那儿。
“灵力探测结果无波动者,入甲字区第九井。”为首的守卫将看了一眼小厮递过来的书册,宣判道。
原来这就是无等的含义。
“江星星,入列。”小厮指了指最旁边的一个队伍,语气淡漠。
江问月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过去,站定在一名微胖的中年矿工旁边,对方正呆呆地看着天。
她心思一转,旋即挂上了柔和的笑意,轻声试探道:“这位大哥,咱们待会儿……要干些什么?小女子是第一次来,不太懂规矩,您多多指点。”
她的语气温婉又带着几分讨巧,对方却像根柱子一样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那呆滞的姿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江问月眉头轻皱,正想再开口,一名守卫挥着鞭子站到了她身后,语气冷硬:“矿井区域请安静,不得开口。”
“矿井区域请安静,不得开口。”
“矿井区域请安静,不得开口。”
……
这名守卫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前排矿工像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开始往矿井深处挪动。
江问月又被铁链拴成了串,只好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往下走。
越往下走,她的呼吸愈发困难,周围的空气中仿佛多了几分异样的压迫感。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缺氧缺出幻觉了,竟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低微的哀鸣,像是从无尽深渊中飘出,带着无法抑制的绝望。
黑暗会模糊时间,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通道渐渐变得狭窄,队伍突然卡住了,停止了前行。
直到江问月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跪了下来,她才明白为伍为什么会停住——
他们,竟然在用头……磕石壁。
矿道尽头,那些矿工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匍匐在地,双臂撑着地面,脑袋不断地撞击着矿洞的石壁,像是被剥夺理智后的自虐行为,毫无意义地重复着。
撞击的闷响在狭小的矿洞内回荡,竟有种诡异的节奏感。
“……磕头还能磕出节奏?”江问月企图用脑子理解这种行为,但脑容量爆炸之后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太他爹的诡异了!
就在这时,江问月前面的中年矿工忽然像腿麻了似的,缓缓站起身来,好像要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下一秒,那人像是原地复活一样,眼神突然聚焦了,然后猛地举起布满裂痕的手,竟不由分说地伸向她的脸颊!
江问月的身体往后一退,却被铁链死死牵住。
那双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掐住了她的下颌。
那人手上力气极大,掐得江问月下巴生疼,几乎能听到骨骼被压迫的声音。她忍不住皱眉,下颚死死抵住,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矿工的脸。
矿工见掰不开她的下巴,手上力道猛地一变,试图将她的脑袋强行扭向左边。
江问月抵住那人的手臂,好奇心却突然作祟,忍不住瞥了一眼左边——就在那一瞬,她的余光捕捉到矿壁上一张巨大的图案,诡异至极。
一种无法言喻的眩晕感铺天盖地地袭来,眼前矿工的脸直接扭曲成了面条,地面像一片漩涡般在脚下涌动起来。
江问月心中一惊,立刻回正视线,强行将那股眩晕感甩开。
然后不怕死地勾起一个挑衅的冷笑。
在矿场培养出的求生本能让中年矿工突然警觉,面前这个女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于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耻辱与愤怒冲上了他的脑子,清空了刚才为数不多的理智。
自打被丢入这矿场,他靠着伪装与杀戮苟活至今。这第九井里的矿工都没能逃过他的暗算,可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仅凭一拳就打得他踉跄倒退!
因为缺氧,中年矿工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调整好身形,脚步迅速朝前一滑,五指如钩,凌厉地朝江问月的咽喉抓去!
江问月毫无征兆地抬腿,一个势大力沉的膝顶直冲他的胸口!
“咚!”一声闷响,中年矿工只觉得胸腔要被击穿。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身体向上抛飞,撞在矿道坚硬的石壁上,背脊骨几乎断裂。尘土簌簌而落,他踉跄着从石壁上滑落到地上,嗓子眼里的咳嗽声几乎要憋不住,眼前阵阵发黑。
江问月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扫了眼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但死活不张嘴的矿工,她心中一动,结合之前守卫反复念叨的“不得开口”,终于了然于心:这地方的规矩,果然是不能随便张嘴。
好吧,打架时不能飙垃圾话,还真是少了几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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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没人观战——
江问月把矿工的头按在土里,抬头环顾一圈却发现其余人还在机械地撞击石壁,石壁很多地方已经形成了平整的凹痕,一些暗红色凝固的血块混着鲜血顺着矿壁纹路流淌开来。
红色的纹样在墙上蔓延着。
江问月眯起眼,细细观察这些撞击点和墙壁上图案的连接方式。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是在用血绘制符咒。
她心跳倏地一顿,墙上虽然有一些很明显的凹痕,但整体来看跟抽象艺术没差,她怎么会觉得这种杂乱无章的图案是符咒呢?
这种判断,更像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
江问月心说这具身体秘密着实有点多,逃出这矿场之后得想办法恢复点记忆。
不过当下——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中年矿工身上。
她不明白的点在于,如果自己死在这矿井之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那矿工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法轻易得逞,身体不再剧烈挣扎,而是微微抬手,做出了一个极小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在示意“左边”。
还想引导我去看那符咒?江问月冷笑,把他的头往土里又按了按。
那矿工在土里挣扎着,急得快摇出花手。
他嗓子眼里发出几声呜咽,江问月费了老大劲终于听明白——
他在说:“我服了,姑奶奶。”
江问月将中年矿工的头从土里拔出来,他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尖锐石片。
她将那片石子踢了过来,矿工小心翼翼地捡起它,然后对准石壁,慢慢地、艰难地刻出一个字。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血”字,字体因为手指颤抖而显得模糊不清。
江问月目光微微一凝。
中年矿工喘息着,用石片在“血”字旁继续刻画出几个字迹——“血画符”。
她心中一动,心想自己猜对了。
这矿工求生欲极强,努力向江问月表达诚意,“哒哒哒”在墙上写了一串,江问月连蒙带猜拼凑出了意思。
矿井中的规矩是一种控制生命的枷锁。
任何违反规矩的人都会失去自我意识,心甘情愿地拿自己的命去画那些诡异的符咒,直到生命枯竭。
更离谱的是,这井下的工作量竟然是按小组来考核的。中年矿工通过引导他人违反规则,让队伍里其他人去“自愿”拼命,自己则在一边躺平。
他在矿井上方的痴傻模样,不过是为了麻痹新人的一种伪装。
可他倒霉碰上了江问月——一个对自己能力一知半解、却随时可能觉醒新技能的家伙。她的伪装比他更加自然,甚至可以说是天生的。
江问月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慢慢松开了中年矿工的肩膀,没有再继续施加压迫。
这人在第九井中存活了这么久,必然对矿井内部的规矩、环境以及守卫的巡逻情况了如指掌。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所以现在不能让他彻底失去利用价值。
中年矿工察觉到江问月松手,急忙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像是防备野兽一样看着她。
“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我不会一直这么好心。你最好不要再耍任何花招。”
江问月没有开口,但她确信对方读懂了这意思。
中年矿工疯狂点着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别惹面前这个女人。
江问月收回目光,环顾了一圈周围依旧在机械撞墙的矿工,心中盘算着这些人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