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第23章

    路雨筝从门口探头,桑亦回神,跑到一边拿起裤子往身上套。

    路雨筝往门上一靠,双手环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穆文骁,她亦哥可以啊。

    难怪以前那么多男的追他,他都不同意,原来是因为眼光高。

    看这肩宽腿长的大帅哥,啧……

    “亦哥……”路雨筝勾起唇,“我去……小纪?”路雨筝看到小纪从窗帘后面出来,惊呆了。

    我的妈耶,这是什么情况?三人行?

    亦哥玩的这么花的吗?

    桑亦手忙脚乱的穿上裤子,瞪着小纪:“怎么回事儿?”

    小纪哭唧唧:“亦哥,我昨天晚上没了一套房子。”

    桑亦:“……有病吧。”

    “出去。”穆文骁面无表情看着小纪,伸手往外指了指。

    小纪吓得缩了缩肩膀,看了一眼已然清醒的桑亦后,站起来慢吞吞往外走:“亦哥,我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走到门口路过穆文骁身边,小纪用充满希望地眼神看着他:“小穆总,现在滚出去,还能有房子吗?”

    穆文骁眯眼:“想失业吗?”

    小纪麻溜的滚了,走之前还不忘带走路雨筝。

    “砰”的关门声,给光着上半身找衣裳的桑亦吓一跳。

    桑亦正要回头,就被人扣着腰身压在了墙上。

    衬衣的布料贴在后背上,十一月的凉意就这么侵袭过来,桑亦抖了一下身体。

    桑亦求生欲爆棚:“小穆总……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穆文骁带着灼热气息却又冷冰冰的声音就在耳边,桑亦也不知怎的,周身泛起一阵酥麻。

    “桑经理玩的可真花啊。”穆文骁冷嘲热讽,“我真是低估了你。”

    “不是。”桑亦用力转头,唇从穆文骁的唇上滑过,卧槽!!!

    桑亦忙将头转回去,额头抵着墙,生无可恋:“判人死刑也该给个开口说话的机会吧……我……”

    尾骨被什么东西抵住,还有倏然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桑亦哑了声,浑身僵硬。

    桑亦大气不敢出,身后人却突然松了手,转身大步走进了洗手间。

    “……”桑亦忙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件背心套上,然后又拿了衬衣穿上。

    但尾骨处那股子酥麻却怎么也散不开。

    桑亦在额头上用力呼了一巴掌。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点儿混乱,不是因为断片,因为昨天晚上他其实做了一晚上梦,梦里都是穆文骁,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洗手间里的人并没有待多长时间,很快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

    桑亦下意识离他远一些,走到窗户边靠在那里,尴尬地打圆场:“你什么时候来的?”

    穆文骁并不接茬,只淡淡看着他:“以前想碰你你死活不让碰,现如今倒是学会勾引了。”

    “勾引你大……”“爷”字被迟来的理智给塞了回去。

    桑亦轻咳一声,视线忍不住往灰色的西装裤上瞟了一眼。

    并没有全然下去,看着挺大的。

    桑亦别开眼,心虚道:“我可以解释的。”

    “好。”穆文骁点开手机,往床上一扔,然后在沙发上坐下,“这上面有所有的扣款记录,你现在挨个给我解释,把东西都拿出来我看看,比如那些女装和女包。”

    桑亦看他一眼,伸手打开窗户,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在编造一个谎言和承认女装是自己的之间,桑亦选择了……诡辩。

    吐出一个烟圈,桑亦靠在墙上懒洋洋道:“小穆总,给我卡的时候你也没说怎么花吧,我买了东西送人也都是工作原因,你早说,那我就不花你的钱了。”

    穆文骁盯着他看了一瞬,竟然笑了起来:“好,你说的对。”

    穆文骁站起身,长腿一迈,两步就到了桑亦近前。

    桑亦夹着烟往后仰了仰头:“有话好说,别动手……唔。”

    穆文骁捏着桑亦的下巴吻了上去。

    桑亦手中的烟掉落在地,烟草味却在唇齿间蔓延。

    穆文骁的手撑在窗台上,将人紧紧压在那里,不容抗拒的将舌探了进去。

    桑亦后背靠在墙壁的拐角处被压的生疼,忍不住推他一把,但这人跟个疯子似的,也推不动。

    桑亦干脆一胳膊肘顶在了他的肋骨上,趁他闷哼一声有所松动时,顺便抬手给了他一拳。

    穆文骁后退两步跌坐在床上。

    桑亦眯眼盯着他。

    穆文骁颧骨上泛着青,嘴角被咬破了一块,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桑亦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穆文骁伸手扯了扯衬衣领子,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烟,弹了一下后咬在嘴里,垂着眼道:“记住,你是我的人,别到处勾搭,男的女的都不行。”

    “上个月是我没说清楚,从这个月开始,钱只能花在自己身上,车子房子都要有你的名字,别再想着糊弄我。”

    桑亦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记得当年陆文第一次亲他时也被他打了一拳。

    *

    自从被套麻袋以后,陆文就经常来找桑亦,桑亦闲着的时候他们就会去街对面的奶茶店喝奶茶。

    每次过去,陆文都会用手攥住桑亦的手让他牵着。

    “你自己都能找到面店,过个马路还过不了了?”桑亦无语。

    “人有了自行车就不愿走路,有了摩托车就不愿骑自行车,有了汽车就不愿骑摩托车,一样的道理。”

    桑亦反应了一会儿:“……有病吧,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你眼睛是怎么瞎的?”桑亦手在他眼前挥着。

    “就突然之间看不清,然后慢慢慢慢就看不见了。”

    “没去医院看吗?”

    “去过,但医生说最好去大城市看看,可能要做手术,我爸说让我找我妈。”

    “我爸跟我妈离婚了,我妈去了外地,这段时间联系不上。”

    “啊?”桑亦震惊,“这能行吗?眼瞎不能拖着吧?”

    “我爸出去打工了,我跟我后妈住。”陆文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没钱。”

    桑亦也抿了一口奶茶,犹豫片刻:“得需要多少钱啊?”

    “要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几万块应该可以。”陆文沉默一瞬,“我在想办法了。”

    “几万块?”桑亦龇牙咧嘴,“我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万块长啥样,得多厚一沓啊。”

    桑亦又伸手在他面前挥,陆文什么反应都没有。

    放下奶茶,陆文朝他伸手:“小树,你的脸给我摸一下。”

    “摸脸做什么?”

    “看不见,所以想摸一下,给不给摸?”

    “给给给。”桑亦将头探过去给小瞎子摸。

    少年的手瘦长带着凉意,桑亦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当瞎子,你害怕吗?”

    脸上的手微微顿了顿才又继续摸,好一会儿后他才道:“怕,特别怕,全世界都黑了的感觉很可怕。”

    桑亦闭上眼睛,黄昏的光落在眼睛上有独特的光芒,他感受着少年手指上的纹路,却感受不到他的世界。

    桑亦回到面店,问老板:“他这眼睛还能治好吗?”

    老板听后摇着蒲扇道:“得先确诊是什么病,然后让医生给个章程,该怎么治疗,需要做什么手术,花多少钱,这事儿不能拖着,得找他们家大人。”

    “爹妈都不在,找谁啊?找后妈吗?”桑亦无语,“老板,你就是没经过事儿,我告诉你,爹妈是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人。”

    老板笑了:“咋的,爹妈对你不好?”

    “没爹没妈,天生地养。”桑亦翘起腿,双手搭在脑后靠在墙上,“我奶说我是孙猴子……老板,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不能。”老板打了个哈欠,“我怕要不回来。”

    桑亦叹口气。

    “不过我可以借你这个地方。”

    “什么意思?”

    老板指了指墙上的营业执照:“当初开面馆办营业执照时经营许可范围里包含烧烤,但后来我懒就没干,你来的时候不是说你以前在烧烤店里打过工会烤嘛,现在天热起来正好是吃烧烤的季节,拼死拼活干两个月,赚个几万块不成问题。”

    “真的假的?”桑亦震惊,“这么赚钱你咋不开?”

    “我懒。”老板睨着他,“而且我不缺钱。”

    “……”桑亦“啧啧”,“这世上还有不缺钱的?神经病啊……”

    “滚。”老板踹他一脚,“不过你得交场地租赁费。”

    桑亦想了想:“你真给我干啊?”

    老板往躺椅上一躺,用蒲扇盖住脸:“日行一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桑亦:“……”

    桑亦是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的。

    他去二手货市场买了些便宜的桌椅板凳摆在面店门口,又去买了些烧烤用的东西,虽然觉得不可能赚几万块,但能赚几千块也是好的。

    他在面店这里老板给他开一个月两千的工资,这已经是这条街上餐馆帮工最高工资了。

    陆文再来时,桑亦拍着桌子给他画饼:“你别担心,很快我就有钱了,有钱我给你治眼睛。”

    陆文愣了:“你给我治眼睛?”

    “对……不,也不对。”桑亦摸摸脖子,“就,就,这钱吧,是我借你的,你懂不懂?得还的。”

    “你要赚钱给我治眼睛?”陆文又重复一遍。

    桑亦不敢再嘚瑟,蹲在他身边仰头看着他:“诶,小瞎子,你听明白,不知给你治,是借钱给你,借借借,你明白什么是借吗?就是得还,你别讹我。”

    躺椅上的老板听笑了:“那谁,小瞎子啊,我们小树看钱看的可是比命都重,他来我这里这么长时间,我包吃包住,他一个月能一分钱不花,连卫生纸都是偷我的用的。”

    “那不是偷。”桑亦瞪眼,“那叫偷吗?那叫拿,就摆在桌上,我一天才上几次厕所啊。”

    老板笑的摇椅都快散了:“所以说,小瞎子,他愿意借钱给你,那真是……天下奇闻,你也最好想清楚,花他的钱可是有代价的。”

    “为什么?”陆文眨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有目的吗?”

    “没目的。”桑亦烦了,“就是你得还,还还还……说这些都早了,我还不一定能赚着钱呢,但丑话得说在前面。”

    桑亦站起身过去扒拉老板:“来来来,哥,给我们录个像,留取证据,让他自己说,我要是赚了钱借给他,他得还我,如果他赚了大钱,最好能给我加几分利息。”

    老板觉得有意思,还真拿了手机出来录,陆文面无表情看着桑亦:“你是不是脑子有点儿病,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你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爹妈更是有大病。”桑亦捏着他的下巴转过去让他看摄像头,“快,宣誓。”

    ……

    桑亦的烧烤摊开摊了,特意做了块招牌叫:小瞎子烧烤。

    他给陆文摆了个凳子,让陆文坐在那里拉二胡。

    这是桑亦无意中听说陆文会拉二胡后起的念头。

    “就拉那首二犬吃月。”

    “那叫《二泉映月》。”陆文抿着唇不太想,嫌丢人。

    桑亦在他脑袋上拍一巴掌:“钱才是最重要的,不愿意也得拉,没得商量。”

    小瞎子烧烤有瞎子拉二胡,小瞎子长得还特别好看,哥哥姐姐大爷大妈都来捧捧场啊。

    暑期的夜晚,吃烧烤的人特别多,桑亦白天在面馆帮工,晚上就开始卖烧烤到凌晨,半个月下来瘦了十斤。

    但钱赚的也多,半个月下来刨去各种开销,竟然赚了一万多。

    桑亦把钱都给陆文:“去吧,拿着钱先去做检查,老板说等你检查完,再确定怎么治疗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我再多赚点儿,说不定就能把眼睛治好了呢。”

    陆文捏着手里的钱,半天没言语。

    “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跑了?”

    “我草你大爷,你敢。”桑亦骂道,“你敢跑,我就敢弄死你。”

    陆文垂眼笑了一声:“过来。”

    “做什么?”

    “摸一下你。”

    桑亦皱眉:“不要,摸着怪难受的,你什么毛病啊。”

    “过来。”

    “不。”

    陆文便不说话了,一直伸着手等着。

    桑亦看了他一会儿,怒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眼瞎。”陆文淡淡道,“想摸人。”

    “……”桑亦骂骂咧咧将脸送进了他手里。

    陆文说:“你脸瘦的只剩骨头了。”

    “骂我丑?”桑亦呸他一口,“滚你大爷的。”

    那天晚上,陆文拉的不是二犬吃月,是一首桑亦没听过的调调,陆文说那首歌叫《我的宣言》。

    桑亦嘀咕,这歌名听着怪神圣的。

    烧烤摊上竟然有女孩子会唱,她拿过话筒唱了起来,唱的竟然还是粤语,桑亦听不懂,但她唱的很好听。

    喝醉了的女孩子唱起歌来腰肢扭动着,很是好看,桑亦忍不住盯着瞧,然后便见她拉起旁边的女孩吻了上去。

    卧槽卧槽卧槽……

    桑亦扔了手里烤着的烧烤跑到陆文身边摇晃他的肩膀:“瞎子,你看到了吗?两个女孩在亲嘴,我的天爷啊,这是什么鬼热闹。”

    两个女孩拥吻在一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桌子。

    陆文淡定的拉着二胡道:“那是同性恋。”

    “什么叫同性恋?”

    “就是女孩子和女孩子,男孩子和男孩子,像女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那样过一辈子。”

    “呃……”桑亦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嗯,这个时代很正常,是你……”陆文沉默一瞬,“土老帽了。”

    “滚。”

    桑亦太震惊了,他跑到人家两个女孩子面前盯着看,被压着亲的那个女孩子有些害羞,挣脱出来。

    桑亦又回到陆文身边:“我在我们村里看到的都是男人跟女人结婚生孩子,这女人跟女人亲起来什么滋味?”

    “你亲过女孩子?”陆文问。

    “那倒没有。”桑亦爬起来继续烤,“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看不上我。”

    “诶……”桑亦实在是太好奇了,“那男人亲男人的滋味你试过吗?”

    “没有。”一曲罢,陆文放下二胡,仰头看他,“你想试试吗?”

    桑亦想了一会儿,竟起了些好奇。

    他好奇男人亲女人,好奇女人亲女人,也好奇男人亲男人。

    女人他是没有的,但身边有个男人。

    “那就试试呗。”

    桑亦上完最后一桌烧烤,牵着陆文来到了一旁的小胡同里。

    凌晨两点的夜晚,小吃街上依旧喧哗,但胡同里却是黑乎乎的,桑亦有些手足无措:“这这这,我没干过这种事儿,怎么亲?你会吗?”

    小瞎子比他高一些,沉默一瞬后,微微低头,准确的将唇覆在了桑亦的唇上。

    那是桑亦第一次接吻。

    虽然他已经二十岁,却不懂情爱。

    也在最不懂情爱的时候,被人亲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虽然满嘴都是孜然味,但背脊却延展出细细麻麻的感觉,像是打火机里的点火器打在手上时的那种过了电流的酥麻。

    大脑一片空白。

    桑亦的手脚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拳砸在了陆文的脸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种失控的感觉他不喜欢。

    陆文面无表情后退一步,淡定道:“这就是男人亲男人的感觉。”

    桑亦手脚发软地靠在墙上:“哦……”

    *

    酒店房间内,桑亦看着穆文骁脸上的淤青。

    时隔八年,打的地方都一样。

    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桑亦大脑一抽,就问他:“我让你睡我一次,你会放过我吗?”

    穆文骁看他一眼,将那根掉到地毯上的烟抽完后,才发出讥讽的笑声:“桑亦,你觉得你现如今对我还有吸引力吗?”

    “……”

    桑亦无言以对。

    说话前能不能先将你的收回去?是谁特么刚才对着他发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