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阴天,早晨太阳只出现一会儿后便藏进乌云里。
气温不冷不热,适合出远门。
岑让川刻意起了个大早,拉着一筐打包好的箱子发快递。
因为曾经卖过些小玉雕,有店铺粉丝基础,加上这次还有“能实现小愿望”的噱头,这批货走得异常快。她存货不多,玉雕机刚到不久还不知道该安置在宅子的哪个房间,只能把存货数量改低,一物一件,卖完下架。
粉丝群里哀嚎一片,纷纷要求她勤快点上架。
哪勤快的了……
她这一天天的光是应付银清就够累了。
比如说现在,岑让川前脚刚踏出宅子大门,心中默数一二三,果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前些天闹得虽然狠点。
银清却看起来容光焕发,整个人被滋润地似朦朦胧胧覆上一层珍珠般的润泽,比起前些时候欲求不满的模样,看起来像一株吸饱水的多肉植物,连那头墨色长发都看起来异常顺滑。
“你跟着我干嘛?”她回头问。
银清瞥她一眼,眼神冷冷淡淡的。
跟她滚草地时候的荒唐放荡模样判若两人。
岑让川看得牙痒,暗骂这人吃饱就不认账,以前饿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缱绻爱意绵绵。
银清不知道她在心中编排自己,理了理衣袖说:“没跟着你。一会有空?”
“去哪?”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银清说完,抬头望了眼天色后又往前走几步,回过头来,语气不是太好,“我今天出趟门,不许去找鲛人。”
“噢,知道了。”她随意敷衍。
银清不放心,趁她走近拉住她:“不要找他。”
她有点烦了。
他控制欲和占有欲也太强,强到已经越过界线。两人现在既不是夫妻又不是男女朋友,充其量就是宅友、室友、炮/友之类的关系,他管那么宽干嘛?
要不是钱在他手上,她立刻提着行李箱跑路。
但她没说出口,不然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岑让川应付道:“行行行,你赶紧走吧。”
银清凝视她好一会,慢慢低下头凑近。
长发落下,借风趁势,轻轻拂过她肩膀。
岑让川再次闻到他身上馥郁清新的草木香气,视野被他光洁白皙的皮肤占满,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扫过她的面颊,琥珀色双眸柔和中透出点她读不懂的情绪,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轻盈似蝶落的吻落在她唇边,他轻声说:“我一会就回来。你不要找他好不好?嗯?”
银清软化态度,改用美人计。
岑让川态度果然好许多,语气却依然敷衍:“嗯,不找。”
她前世软硬不吃。
这辈子吃软不吃硬。
银清清楚自己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她,忍下即将翻涌的嫉妒,又多亲了她好几口,直到她染上自己的气味,这才恋恋不舍地说:“那我走了?”
“……你到底走不走?”岑让川无力吐槽,两人相处不过一个月,哪这么缠绵悱恻。她边推他边催促,“要出发赶紧出发,不然我把你铐宅子里。”
“要把我当禁脔?”他想了想,“也可以,你要绑我吗?还是把我关进小屋子?我看新闻上说现在人喜欢用蜡烛皮鞭,你也喜欢吗?”
他跃跃欲试,大概是想到什么,耳尖发烫,透出淡粉色。
岑让川:“……”
她就说电视手机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几天估计是手机软件监听到动静,互相之间出卖机主信息,给他大数据推送过什么不该推送字母圈里的玩意!
她好不容易把想被她关进小黑屋成为她玩物的银清哄走,车声如期而至。
顺丰小哥穿着黑色制服上门收货。
三轮车发出“嘀嘀”声,白色后厢掉漆露出生锈的铁皮,斑驳地正往下掉屑屑。
她一面跟左边开车人过来的顺丰小哥打招呼,一面跟还没走远的银清挥手告别。
他站在柳树下一步三回头,像是生怕他一走她就去找鲛人。
岑让川受不了,打开手机给他发信息:我保证不去鲛人那!
[银清:好,那你今天万事小心。]
万事小心?
她抬头去看银清所在位置,人已经不在树底下。
是指几天前提到的破财还是遇到克她的人?
“岑小姐,今天这么多快递吗?”顺丰小哥已经利落下车,打开后箱,拿起扫描器扫码。
岑让川回过神来,点头说:“对,都要寄,月结。”
“好,我都听我老板说了,放心。要保价吗?”
“不保,小玩意而已,不是贵重物品。”
现在店里卖的都是中低端三位数产品,最贵的就是雷击枣木,算上来回运费和折损等乱七八糟的钱,再保价她连本都收不回来。
一通忙碌,她打包好的快递总算装进箱。
快递小哥关上箱门,朝她挥挥手:“岑小姐,下次见。”
她点头:“路上小心。”
镇子上年轻人不多,人情往来没有大城市冷漠,加上工作量不大能保证生活,大家都会多聊几句,拉拉家常。哪天做饭缺点酱油,穿上拖鞋出门让你去借点应急,大部分都会同意。
做完今天的工作,她开始考虑等银清回来,在宅子里给自己安排个工作的地方。
这凶宅她住进来快一个月,愣是只敢在前院到主屋小楼那片地走动。
正琢磨着,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早餐摊前。
卖炒粉的阿姨之前三天两头看到她,突然某天开始就不见她来摊子上吃东西还担心过一阵。后来去打听了下,原来人家家里通水电,自个在家做饭呢。
“小姑娘,今天要吃什么?”卖粉阿姨和早餐摊阿姨是妯娌,弟妹不在,她便管上。
岑让川看到是她,调侃说:“阿姨,您两份产业都在这等我呢?”
炒粉阿姨爽朗笑出声:"那可不,就等你。要吃啥?冬瓜鲜肉包子尝尝吗,可新鲜了,凌晨四点起来包的。"
“那来两个吧。”她想到宅子里饿了好几天的鲛人,动了恻隐之心。
银清出门了,再怎么样也监管不到她?
她想着,又对炒粉阿姨说,"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再来……"
来多少?鲛人食量如何?
这么多天过去,她就只看到鲛人吃了三条鱼。
两条她买的,一条银清故意丢进池塘的鲫鱼。
吃到一半还差点被银清弄死,惨就一个字。
"再来十个吧。"
"好嘞,还要其他的吗?豆浆要不要尝尝,还热乎呢。"
“行,来两杯。”
“一共……二十一块钱,给你抹个零,二十吧。”
"行,转过去了。"
“好嘞,要是好吃下次记得再来。诶,对了,我听说你表弟来了,男孩子家家确实需要吃挺多。你们爸妈知道你们来这住吗?”
望着炒粉阿姨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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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蔼的圆脸蛋,岑让川看到她眼中的关切,硬着头皮说:"知道的,他来帮我忙。"
“那就好,确实你一个小姑娘住凶宅里,前段时间你没来我还担心呢。”
两人又说了会话,岑让川正要告别,背后传来自行车刹车声。
她本以为是不认识的路人,却听到他标志性元气满满的嗓音。
"让川!好巧,你也来买早餐啊?"
岑让川回头去看,居然是一段时间没见过的严森。
她提着一大堆包子走近,笑道:"好巧。"
“你吃这么多?”这家早餐摊份量很足,严森工作的地方只有一个女孩,通常吃两三个就饱了。
他望向岑让川清瘦的身材和那张灵秀的脸,有点惊讶:"吃这么多你还这么瘦?几天不见你是熬夜了吗?怎么感觉黑眼圈有点重?"
当然是因为肾虚啊!
岑让川怎么可能说出口,勉强笑笑,替自己解释:"不是我一个人的量,我给……我表弟买。"
差点把鲛人供出来。
"表弟?"严森更疑惑了,“我师傅说看到你表弟在去参加张奶奶的葬礼了呀?你们不会在老人家葬礼上吃早餐吧?呃,那样子虽然不是不行,但你知道吧……不太合适……”
银清去参加葬礼?
岑让川想到一个人:"你说的是那个开中医馆的奶奶?"
"对呀,你不知道?群里昨天有发讣告。"
她知道个屁,银清那死小子又在昼夜不分缠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
又因为顾及她的肾,求着让她以另外形式那啥。
再跟他搞下去,山上迟早多一个坟包。
想到这,她开始认真考虑给一棵树做绝育手术的可能性有多大。
严森不等她回神,笑着说:"你和我一起去吧,张奶奶没有子女,镇上好多年轻人都自发去帮她徒弟办葬礼,正好你也有机会认识下其他人。"
交新朋友……
也不是不行。
"那你等我下,我把包子……给我另一个堂弟。"
严森诧异:"宅子里还有第三个人?那正好,一起嘛。"
“不行,我堂弟社恐,腿有毛病,走不了!”
她编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不等严森再说话,她提着包子往宅子走,“你等我会,我先给我堂弟送早餐。”
再不走她怕露馅。
严森奇怪地看她急急忙忙离开,挠挠脑袋。
走这么急干嘛?
他停好自行车,走去摊子前买早餐。
另一边,宅子里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风一样卷进老宅。
在池塘边饿到开始挖蚯蚓的鲛人狼狈躲回水里。
"扑通"一声,溅起点点水花。
岑让川直接翻过栏杆,对水里看不见的鲛人说:"喂,别躲了,银清出门了还要时间才回来。我给你买了包子豆浆,你随便吃点好的。"
水面破开,水壶烧开的哭声也伴随水声响起。
“呜呜呜——”
“……”岑让川连忙解开塑料袋。
鲛人饿得不行,张嘴就咬了半口包子,一边吃一边哭,还不忘问她:“他知道你给我买东西吃吗?”
“不知道,趁他出门我才敢给你买。”
鲛人哭得更大声了:“这顿……就是我的断头饭……”
岑让川想,不至于吧……
等等,以银清那对待鲛人的残暴手段……
她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