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厨房门口的赵佑赫耷拉着一双睡凤眼，脸上透着不悦，语气里的不满也格外明显。
“小……舅舅？”曲锦衣僵硬地转过头，语气带了些迟疑。
说这些不符合常识的东西，还被长辈抓了个正着，她都怕赵佑赫觉得自己在发疯或者中二病犯了。
闻寒食倒是听出了他话里的隐含意义，略微震惊后便动作自然地继续刷锅。
亲外甥女又是第一次见面，即便长辈要逗弄几句也不该他一个外人插手，不利于曲锦衣的家庭和睦，也不利于他在曲家的后续生活。
“衣衣啊，虽然你长得的确好看，但是……”赵佑赫拖着长长的调子，“关键时候还是得长点脑子。”
“比如说不要把莫名其妙的人带回家，尤其是异性，你是女孩子，要有防范心知不知道？”赵佑赫语重心长地说。
莫名中枪的闻寒食抿了抿嘴，沉默地倒油炒菜，企图用油烟味将这舅甥两赶出厨房，奈何曲家所有的设备都是最先进的，他做饭的油烟味再大也会被油烟机无情卷走。
“你看，他破防了。”赵佑赫看了眼闻寒食，笑得欠揍。
曲锦衣看着两人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赵佑赫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理解闻寒食为什么菜还没备好就急着炒菜，明明现在还没人喊饿。
“你两在打什么哑谜？”曲锦衣无奈道。
之前是闻寒食跟001一起打哑谜，她搞不清状况，现在他又赵佑赫一起打起哑谜来了，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闻寒食看了眼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忿的曲锦衣，叹了口气将备好的水倒入锅里，拉着人出了厨房。
赵佑赫见两人离开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跟上，昨天整理了一晚上的资料，今天又做了四小时飞机，实在劳累，但赵佑赫在，他又不敢睡觉。
“你还没反应过来吗？”闻寒食将人按在沙发上，眼神示意。
一般人听见他两的对话不觉得她两中二病犯了也得觉得她两有病，少说也得露出个鄙夷或者无语的神情，赵佑赫不仅没有半点异样还有心情调侃他们，怎么看都像接触过系统的人。
曲锦衣怀疑赵佑赫的动机也很简单，他是在场话语权最大的人，但赵佑赫却说让她长点脑子……
“是小舅舅？”曲锦衣定了定神，看向走过来的赵佑赫，“对吗？”
“嗯哼。”赵佑赫轻哼一声，一脸理所当然道，“吉祥物也是能当觉醒者的，你不要光看大哥有决策权就以为是他好吧？”
不说赵家，他在恒诺绝对算得上吉祥物，整一个拟人化的招财猫，凡是有他在场的合作即便他坐在那什么都不干，合作方也能麻溜地把字签了。
“啊……”曲锦衣沉思几秒，“舅舅一早就知道我们也是了？”
“你猜我大学上得好好的为什么休学？”提起这事赵佑赫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倒豆子一样开始长篇大论。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倒霉，系统找上我的时候我人还挂在悬崖边上攀岩，好险没给我吓得掉下去。”
“后面几天我一直觉得脑子里有声音，但是得不到回应，一直到我精神恍惚住院，都让家里给我开了休学了这玩意才跑出来。”
“我问他要干什么它跟我说不知道，我的天！当时给我气得。”
闻寒食深以为然，001到现在也没给他们发过任务，还说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然后学校有一次义捐，我当时不是休学了吗？它非让我去，还说不能捐少了，捐少了会出事，我一气儿捐了二十万，然后恒诺跟国家领导达成合作了。”
顿了顿他说：“爸妈不是不来，只是这次负责被指定成项目主要负责人了，离京要提前一周报备。”
曲锦衣还以为这个话题不会提起，哪想现在被对方没半点芥蒂地提了出来。
她并不打算寻根问底，笑了笑道：“没事的，你们来了已经很好了。”
“你们绑定的是主神亲手做的羁绊1号？”赵佑赫问，“据说这小东西羁绊组唯一没有实体的系统，全靠其他统带着玩。”
“那岂不是……”曲锦衣闭了闭眼，艰难开口，“纯新手。”
被提及的001并不打算出声，躲在一旁生闷气。
系统只有独自进过小世界才会拥有实体，它虽然是羁绊组第一个开发出来的统，但主神所有实验都用的它，调试也用的它，只有跟着其他统才能保证主神召唤的时候它能直接出现，又不是它不想独自完成任务。
“也不算纯新手。”赵佑赫说起了公道话，“它是所有系统里功能最完善的，跟着其他统也学了不少经验，而且它们主神只在它身上留了神识，可以说是最强统了。”
“用好了是王炸啊……”闻寒食若有所思。
“别王炸了。”赵佑赫打破他的幻想，“执笔者的神识就在世界里，王炸是主角季淮笙。”
赵佑赫紧接着补充道：“不过主神的神识应该干得过执笔者，但如果执笔者有了实体……我们只能希望自己是季淮笙这边的。”
“这个不用担心。”听见季淮笙名字就开始要死不活的曲锦衣摆了摆手，“我们绝对是季淮笙这边的。”
“你认识？”赵佑赫惊讶道。
想起曲锦衣抱怨的那些事，闻寒食轻笑一声替不愿意继续话题的曲锦衣开口道：“何止是认识，曲锦衣都快被她整疯了。”
闻寒食着重说了曲锦衣的心理活动，几乎将季淮笙一个学生说成了教导主任，听得赵佑赫都同情起外甥女来。
“太可怜了。”赵佑赫面露同情道，“我要是你我得被逼疯去。”
曲锦衣瞟他一眼，有种小舅舅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看笑话的错觉：“小舅舅你绑定的是什么系统啊？”
“金属性异能系统。”赵佑赫说，“我听这名字都感觉是末日要来了。”
“不好说，系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死到临头了，它们估计还懵逼呢。”闻寒食在沙发上落座，“舅舅你知道羁绊系统有哪些功能吗？”
“我前天才来的这，但这里的东西放在哪，我一清二楚，太奇怪了。”
闻寒食下意识跟曲锦衣一起喊了舅舅，原本这事他并不打算说，但好不容易遇见个也绑了系统的人有些忍不住，这两天他都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来过曲家或者自己晚上梦幻把曲家的布置摸透了。
“正常。”赵佑赫不在意地摆摆手，也没在意他的称呼，毕竟羁绊系统嘛……被绑定了不是亲人也是爱人。
想背叛啊，想换绑啊……系统会直接抹杀掉不忠诚的一方。
“羁绊系统共享记忆是最基础的功能了，001高级点，被绑定能选择性互通，具体互通什么就看你们自己选择了，可能是你探索欲太强烈或者有需求要满足，自动选定了。”
“难怪。”曲锦衣啧了声，“对家里的布置比我还了解。”
挨完夸的001神清气爽：【这不是记忆共同，这是所在地共享，所处环境会自动转换成平面图，所以物品在进范围后会自动跟大脑关联，并给出相关位置。】
“001出来了。”曲锦衣说，“舅舅你的呢？”
“回主神那修理了。”赵佑赫尴尬道，“气不过跟他打了一架，给他打缺了角。”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赵佑赫，眼里的震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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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掩饰，曲锦衣下意识调整坐姿，闻寒食也往旁边挪了挪。
虽然不知道系统什么情况下才会被打缺角，但他们潜意识里觉得赵佑赫的力气很大，脾气还暴。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两人在心里感叹。
两人的反应大差不差，赵佑赫抽了抽嘴角，嘴硬道：“是他嘴真的太欠了。”
“嗯……”曲锦衣眼神闪躲，“你可以打它，可以打001，甚至可以打闻寒食，但是不能打我，因为我会还手。”
001：【……】
闻寒食：……
“我也会还手。”闻寒食开口反驳。
“我看起来是那种无缘无故动手的人吗？”赵佑赫不满地争辩道，“你们没见过它，它是真的很欠，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见两人表情没变半点，赵佑赫声音大了些：“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赵佑廷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出。
赵佑赫的脸色一僵，呐呐闭嘴。
曲锦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无中生有道：“说闻寒食做得饭真的好吃。”
闻寒食再次躺枪，呼吸都变得轻了些，僵着脸背锅：“对。”
“比我做得还好吃吗？”赵礼探出脑袋，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闻寒食。
赵礼二十多岁就结了婚，与妻子育有一子一女，没事的时候就在家做饭做家务，赵家两兄弟时不时会去蹭个饭，赵佑赫这个结了婚的有时候还拖家带口的去。
赵佑赫一脸麻木，他多希望刚刚说那两个字的不是他，他都没尝过闻寒食做的饭，哪知道好不好吃。
赵礼也是，场子都冷下来还热什么场！
赵佑赫恨得牙痒痒。
两个小辈都不知道在场有下厨房的，对视一眼也都沉默了。
说话声音那么大，是忘了家里还有人了，还是觉得被听见了也无所谓，但赵佑赫这样实在不像不在意。
“是在说我做的比不上您做的。”闻寒食硬着头皮把曲锦衣拉下水，“锦衣说我做饭好吃，舅舅他不服气，说您做得才是真好吃。”
人就要走到跟前来了，赵佑赫向闻寒食投去感激的目光，紧接着道：“礼哥你做饭是真好吃，哪是闻寒食一个毛头小子比得上的。”
“毛头小子？”赵佑廷轻哂，“闻寒食你多大了？”
“下个月就十九了。”闻寒食答。
“寒食节出生的吧？”赵礼笑了笑道，“四月三号满十九？”
“不是。”闻寒食摇了摇头，“我是孤儿院长大的，院长捡我的时候是寒食节，登记的出生日期倒的确是四月三。”
或许是说过太多次，自己也接受了这个设定，闻寒食语调平静，全然没有被扎了心该有的不自然。
赵礼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在官场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次数多了，他极少有碰壁的时候，这次翻车翻得太突然，也算印证了那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好在中自己人，无伤大雅。
“院长对我们挺好的。”闻寒食笑笑，站起身道，“我先去做饭了。”
“真的没事吗？”戳人痛处的话被本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从小被喊“下等人”的赵礼再清楚不过，更何况他的身世根本算不上下等，能进赵家还能做到管家的位置上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本事。
他从来没觉得父亲不堪过，但在知道他父亲是管家后学校那群少爷千金还是会嘲笑，直到赵家兄妹出手整治。
歧视不论在哪都是存在的，只有相对较好和相对较差的区别。
闻寒食一个孤儿长到现在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