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池镜帮余闻嘉擦去了脸上的灰尘和血迹,跟他说:“回家涂点碘伏什么的,消消毒。”
余闻嘉乖乖地点了点头。
池镜朝周宇豪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问余闻嘉:“他之前有找过你麻烦么?”
余闻嘉摇头,池镜没听到他说话,转头看向他:“嗯?”
余闻嘉说:“没。”
池镜指了指他脸颊蹭破的地方,说:“我不是单说这种程度的麻烦,那种要你跑腿啊写作业什么的也算。”
余闻嘉摇头:“没,我之前没见过他。”
池镜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面前的男孩突然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池镜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笑了:“原来真不记得我了。”
他没作解释,转身道:“走吧,送你回家。”
“我们真的见过?”余闻嘉跟上他,背着书包紧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
这人的头发看起来很软很顺,发丝在晚风中微微扬起。
池镜突然转过身,余闻嘉跟他太紧了,没个防备,脸直直地往他胸口一撞……
余闻嘉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香,那是男生校服上的味道。
往后很多年,这个味道一直刻在余闻嘉的记忆里。
轻飘飘一小不点往自己身上一撞,池镜还没怎么,余闻嘉倒是受反作用力人猛地往后一仰。
池镜伸手捞了他一把:“哎……”
这小孩儿又瘦又轻,一阵风都能刮跑了。
当时的池镜并不知道余闻嘉比自己小五岁,只觉得这位小朋友严重营养不良,他自己也有个弟弟,跟余闻嘉同学校同年级,两人看着实在不像同龄人。
后来池镜才知道,他们两个还真不是同龄人。
余闻嘉嘴巴磕到了池镜的校服拉链,下嘴唇有点红。
“撞疼没有?”池镜问他。
余闻嘉捂着鼻子说“没”。
“真没假没啊。”池镜笑了,“眼泪都出来了。”
余闻嘉眨眨眼睛,睫毛上挂着几滴泪花,老老实实地说:“嘴巴疼。”
过了两秒,又说:“鼻子也疼。”
池镜无奈地笑了笑:“你跟我那么紧干什么。”他看了看余闻嘉的嘴巴,下嘴唇已经肿了,好在没有磕破皮。
“你自己突然转过来……”男孩儿语气还有点控诉。
“我跟你说话呢。”池镜放低了声音,微微弯下腰,“你不是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过。告诉你,我们是见过,但你对我好像没印象了。”
余闻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有印象的。”余闻嘉说。
“是吗?”池镜挑了下眉,“这不是到现在还没想起来。”
“没印象就不会记得跟你见过了。”余闻嘉逻辑挺顺。
“嗯,说得也是。”池镜笑着点点头,直起身子,转身朝巷子里面走,“走吧。”
“哥——”余闻嘉张了张嘴,叫住他:“哥哥。”
池镜回过头。
“你……吃冰吗?”余闻嘉把手摸进校服口袋,摸摸里边的零钱包,顿了两秒说,“冰淇淋,我请你吃。”
池镜笑了笑:“谢谢,我不吃。”
“那你要吃别的么?”余闻嘉手揣兜里摸着零钱包,“我有钱的。”
池镜笑道:“钱留着给自己花,我什么都不要吃。”
“……哦。”
池镜把余闻嘉送回了家,两人回家是一条路线。池镜走在前面,余闻嘉跟在后面,三分钟的路程,两人没怎么说话。
池镜在余闻嘉家门口停了下来,转头跟他说:“以后周宇豪再找你,你跟我说。”他指了指余闻嘉受伤的脸颊,“你这怎么弄的,也要跟你家里人说清楚了,知道吗?”
余闻嘉看看自家院门,又看看池镜,表情懵懵的。
池镜笑了下,朝南边那间大杂院偏了偏头:“我就住你爷爷旁边那间院子,现在知道我们在哪儿见过了吧。”
虽然就在旁边,但其实还隔着一条窄巷。
爷爷大病初愈,余闻嘉也刚搬来老宅没多久,他没跟池镜碰过面。但其实两人很早之前就见过,只是次数不多,余闻嘉那时候年纪又小,几乎没什么印象。况且他本来就不怎么关注跟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池镜知道余闻嘉是余家老爷子的孙子,他们一家平日里跟余爷爷邻里关系融洽,两家人挺熟的。
余闻嘉愣愣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进去吧,我走了。”池镜说。
余闻嘉回过神,眼看着池镜走进了窄巷旁边的那间大杂院,跟爷爷住的老宅比起来,大杂院的院门看起来有些破败,门框两旁贴的春联脱落得只剩一半,颜色也褪成了灰红色。
“你俩上个洗手间还一起啊。”
池镜和余闻嘉走进了包厢,坐在位子上的池明扭头看着他们。
池镜走过来十分顺手地在他脖子上拍了一巴掌,池明“嗷”了一声,装腔装调的,其实一点也不疼。
池姥姥笑呵呵道:“嘉嘉以前就跟咱小镜亲。”
池镜无声地笑笑,心道您也说了是以前,现在人家可跟我不亲了。
“我过去了,镜哥。”余闻嘉跟池镜说。
池镜“嗯”了一声。
两人坐回了各自的座位。
九点不到,宴席散了。余闻嘉直接坐地铁回了学校宿舍,虽然现在是暑假,但对医学生,尤其是博士生来说,寒暑假形同虚设,实验是要做的,医院也是要去的。
脑子乱糟糟的,余闻嘉一晚上没睡好,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第二天早起又去了医院。
上午跟导师查完房,余闻嘉收到了池明发来的消息,他妈跟他姥给池镜接风洗尘,晚上订了家餐厅,邀请他们一家过来吃饭。
余闻嘉这天下午跟了一台大手术,耗时十一个小时,结束时已经晚上九点。他提前跟池明说过,手术结束时间不确定,可能会晚到,也可能去不了。
下了手术台,他从衣服兜里摸出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他妈的,池明的,还有池镜的。
余闻嘉回拨了池镜的电话。
“镜哥,我刚下手术台。”余闻嘉跟电话那头的池镜解释。
“晚饭吃没?”
余闻嘉从衣柜里翻出一包饼干,撕开包装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就咽进去了。他说:“正在吃。”
十几个小时没进食,刚才在手术室还没什么感觉,一出来才觉得头有点晕。
“还上着学呢就这么忙。”
“今天的手术时间比较长。”
池镜刚到家,他进厨房倒了杯水,问余闻嘉:“你已经上临床了?”
“嗯,不过还不能主刀。”
“已经很厉害了。”
“不厉害。”
池镜喝着水笑笑:“你还想多厉害。”他虽然对余闻嘉专业领域的事不了解,但对心外科手术的难度系数还是有概念的。
心外科的手术基本都是三类、四类级别的大手术,过程精细,耗时长,不仅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余闻嘉刚读完硕士,以心外科手术的复杂程度来说,他的资历经验尚浅,现在还不能主刀,但他已经被他导师带着上过很多次手术台。
余闻嘉有点饿过头了,其实并不怎么饿,头晕是身体缺乏能量的信号,他现在就是机械地进食,给身体补充能量而已。
饼干太干了,不是很好吃,余闻嘉吃了两块就放到一边,拿了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他低下头,舔了舔湿润的嘴角,看着矿泉水瓶包装上的小字。
手机贴在耳边,余闻嘉叫了声:“镜哥。”
“嗯?”
“欢迎回来。”
池镜刚调任回国,手头交接工作一堆,他太忙了,除了刚回国那两天有点时间,之后他家人几乎见不到他人。池镜还在国外时,他和余闻嘉联系就不多,如今回国了,情况还跟之前差不多。
余闻嘉也忙,两周过去了,自从那次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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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宴后他就没再跟池镜见过,也没怎么联系。
今天难得不忙,上午跟导师坐完诊,余闻嘉就掐着点去食堂吃饭了。他在食堂碰到了李彻,二院心外科主治医师,也是他的同门师兄。
李彻和余闻嘉都是二院齐云枫教授的学生,齐教授是心脏外科手术领域的顶尖专家,二院心外科的活神仙。这种级别的老教授手上的招生名额只会多不会少,但齐云枫教授的学生其实并不多,他现在手底下只有余闻嘉一个博士生。余闻嘉他们组里加上几个硕士研究生,一共也就五六个人。
李彻比余闻嘉大几届,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李彻给余闻嘉递了盒酸奶:“多拿了一盒,你喝。”
“谢谢师兄,”余闻嘉没接,“我不喝酸奶。”
“不吃的真多。”李彻拿吸管戳开盖子,自己吸了一口,“前天给你巧克力不吃,大前天给你梨也不吃,上个月给你蛋黄酥也不吃……”
李彻记性挺好,翻翻旧账,一一控诉。
余闻嘉问他:“你是不是拿本子记下来了。”
李彻指指太阳穴:“我拿脑子记下来了,当医生的脑子能差吗。”
余闻嘉垂下眼短促地笑了一声。
“周六有事吗?没事跟我去吃饭。”李彻说,“陆思远生日,他订了个地儿,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陆思远是李彻本科同学,也是他铁哥儿们。他也是二院的医生,在感染科。李彻是余闻嘉师兄,余闻嘉平时在医院基本都跟他在一块,所以也经常跟陆思远接触,时间久了,就处熟了。
陆思远请了一桌人,基本都是医院同事,还有几个非同行的朋友。酒桌上一大半人都是医生,李彻一进门就看到好多熟面孔,他走过去跟人打招呼,余闻嘉找了张空位坐下。
他们来得晚,一桌基本都坐满了,空了三张位置,余闻嘉和李彻一入座,就剩一个座位是空的。
“好家伙,二院开大会了这是。”有人笑着说了一句。
“过生日这大好日子的能不能不说这晦气话?”
那人拍拍胸口,笑着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一会儿我自罚一杯。”
“现在就罚。”
“这人都还没到齐呢……”
没等人齐,陆思远就请服务员起菜,跟大伙说还有个朋友要晚点过来,他们先开始。
服务员备菜期间,陆思远挨个介绍了一下今天到场的同事和朋友。半个酒桌的人都是同行,场子热起来那是分分钟的事,一伙人很快就聊开了。
开席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人推门而入:“不好意思。”
余闻嘉闻声一愣,转头看向门口。陆思远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包厢一瞬间安静了,众人停止攀谈,纷纷朝门口看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忙完。”池镜走到陆思远那儿,把手里的酒递过去,“生日快乐。”
陆思远接过那瓶酒,笑了笑:“谢谢。好久不见了。”
池镜点点头:“是挺久了。”
“这么好的酒,有点破费啊。”
“客气了。”池镜笑着说。
“这位是我朋友,池镜。”陆思远跟众人介绍。
池镜浅笑着冲众人点了下头,视线扫过酒桌时,他看到了坐在一边的余闻嘉。
池镜愣了一下,余闻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快坐吧。”陆思远招呼道。
余闻嘉旁边还有个空座,池镜直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也没跟余闻嘉说话,伸手拿起方盘里的热毛巾。
余闻嘉扭头看了池镜一眼,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池镜坐得端正,故意摆哥哥架子:“又不叫人。”
余闻嘉乖乖地叫了一声:“镜哥。”
池镜应了声:“嗯。”
余闻嘉沉默半晌,突然低声问:“你怎么会认识陆思远。”
池镜拿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下意识逗他:“我认识的人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