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起来心情不错,笑道:“方才都聊什么呢?说来听听。”
冯氏抢过话头道:“郑姐姐方才说,妇人怀孕是极其辛苦的,生子更是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有时候这一只脚踏进去了,能不能出的来都不知道,别提多危险了,说的我这心里倒是极佩服卫姬的,都说女子娇弱,可在这件事上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展现出来的勇气和毅力,可是丝毫不比男子差的。咱们这里现在也只有卫姬有这个福分和勇气去经历一次了。”
皇后似笑非笑,对郑氏道:“谁准许你在这儿胡说八道的,不知道卫姬怀着身子听不得这些话么?”
郑氏忙起身告罪:“皇后恕罪,是妾口无遮拦说错了话,以后再也不敢了!”言毕,狠狠的瞪了冯氏一眼。
皇后瞥了我一眼道:“你得罪的是卫姬,要请罪和卫姬请去。”
郑氏惶恐,又依言过了跟我行礼请罪:“好妹妹,姐姐的那些话不过都是说着玩的罢,没有别的意思,妹妹别往心里去,姐姐在这和妹妹赔个不是,妹妹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姐姐计较了。”
“郑姬请起,妾受不起郑姬这一礼!”我只是含笑请她起身,并不多言。
皇后又笑了笑道:“郑姬这么口无遮拦,卫姬说该怎么罚她?”
我淡淡的道:“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妾听皇后的。”
“难为你还记得!”皇后横了我一眼,似是觉得无趣,面上笑意渐渐散去:“拉下去打十个耳光吧,也算是小惩大诫,以儆效尤了。”
郑氏吓得忙跪在地上向皇后叩首求饶,见皇后不悦,又过来跟我求饶,我仍是不予理会,很快就被两个内侍拖了下去。
我纵然不想伤害别人,但也不会任由别人随意欺负我或者我腹中的孩子。
外头的掌声“啪啪”的响,待那十耳光打完,冯氏的脸也肿得见不得人了,遂被宫人送了回去,皇后又说了一些宽慰我的话,便和其他人聊起了起来,聊得也都是近日朝廷新上供的衣服收拾之类的。多半是皇后在说,冯氏和周氏偶尔附和两句,一旁的余氏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
聊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我听着隐隐感觉有些犯困,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理由请退,就见一个小黄门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启禀皇后,窦太主差人来说隆虑侯昨儿个被人打伤了,昨儿个夜里已经将打人的莽夫扣押,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莽夫,特地派人来告知皇后,请皇后予以裁夺。”
皇后抚了抚鬓发,问道:“是谁打的隆虑侯?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内侍仔细想了想,最后斩钉截铁地道:“叫卫青!”
我晕晕乎乎的听着,还没搞清楚这个隆虑侯是谁,就听他们提到了卫青两个字,瞬间清醒了,将黄门说的话略理了理,大概就是卫青打伤了隆虑侯,而这个隆虑侯就是皇后的……二哥?
“真是放肆!”陈氏怒到拍案而起:“卫青是个什么东西,连隆虑侯他也敢打?”
小黄门道:“听说他只是建章营的一个骑奴,没有官职!”
陈氏眼睛都不看我一下:“一个下贱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公侯皇亲他也敢打。你去告诉母亲,这样的人不杀留着做什么?”
“可……”那小黄门有些犹豫,没有动身。
“皇后!”我心下震惊,乱了方寸,也不顾自己身怀有孕,忙起身上前,跪了下来磕头道:“卫青是我弟弟,还求皇后开恩!”
皇后冷笑起来:“还真是一家子的奴婢,一个无视宫规,一个罔顾法纪,怎么,以为一人得道就可以鸡犬升天了是吗?”
“妾不敢,只是弟弟一直恪守本分,不会轻易伤人,想来此中一定另有隐情,我弟弟定是被冤枉的,请皇后明察!”说着,我又扣了一个响头。
“冤枉?”她拿起案上的一个耳杯朝我砸了过来:“你弟弟冤枉,我二哥就不冤枉了?”
秋夕挡在我前面将这杯茶水拦了下来,屈膝行了一礼道:“老奴僭越,卫姬是有身子的人,还请皇后仔细些。”
陈氏虽不喜欢我,可秋夕是窦太后身边的,她总要给几分薄面,一腔怒气只好隐忍下来:“既然如此,此事自然也和卫姬无关,卫姬请回吧。”
左右有宫人上来扶我,我哪里顾得上,只见那小黄门得了皇后的示意就要退下,我忙呵斥住,又对皇后道:“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当中一定还另有隐情,还请皇后明鉴,如若真的是弟弟伤人,妾愿意代弟弟受罚。”
她又拿起一只耳杯往地上一砸,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区区奴婢,一条贱命而已,连我二哥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也敢在这里跟我谈条件。”
她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卫青了,想起过去卫青受过的苦,为我出过的头,今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伤害卫青的,心下一阵慌乱,又无计可施,情急之下,我拔下髻上的发簪,抵着我的咽喉,又道:“皇后说的是,妾这条命算不得什么,可妾腹中的孩子呢?皇后若执意要杀我弟弟,那妾就和孩子一起在这椒房殿给他陪葬,妾倒想看看你们有谁能抵得过这孩子的命。”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你大胆!”皇后气急,上前了几步:“你竟敢拿孩子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么?”
“那皇后就试试”,我挺直了腰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皇后四下看了看,又朝地上跪着的小黄门踹了一脚,呵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皇后若敢伤害朕的孩儿,朕定会让你们陈氏全族为他抵命!”
一个厚重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命令,我心下一喜,回身去看,一身正装的刘彻正威严凛凛的出现在身后,屋外柔和的日光投射在他身上,仿佛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般,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知道我的救星来了,身体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我整个人也瘫软下来。
“子夫”,他上前夺过我的发簪,将我拥紧怀里安慰:“有朕在,别怕!”
我想象不到,如果他晚来一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后悔今日为何非要守着这些规矩跑来椒房殿,我恨我自己为何这般软弱无能,我更恨皇后要我的命还不够,为何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心下所有的愤恨和委屈,此刻都化作眼泪,伏在他肩头放声哭了起来:“陛下,救救我弟弟,救救阿青。”
“朕会的,你放心,没事的!”他轻抚我的背部,又将我抱了起来,起身欲走,想了想,又咬牙对皇后道:“朕再警告你,你若敢伤她的一根手指头,朕拆了你这椒房殿!”
此时此刻,我已不想再看陈氏一眼,如果刘彻此刻就拆了椒房殿,我也不会拦着。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我卸下了所有防备和戒心,不再理会周遭恶意的攻讦和戕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温室殿,眼前浮现的是一张忧心忡忡的面庞,见我醒了,这面庞才略见喜色,忙扑过来:“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想要坐起来,他会意,扶我起身,坐在我身后让我靠着他,又让义妁拿了汤药过来:“侍医说你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现在没事了,可吓坏我了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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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拦下他喂药的动作,问道:“陛下,阿青……”
“卫青没事了”,他打断我,又吩咐宫人:“去传卫青过来。”
闻得卫青无事,我心中自是欢喜,瞥见宫人领着卫青进来,我心下又一沉,即便是已经梳洗过了,面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便是经历过一番恶斗。
卫青先跪地和刘彻行了礼,我示意他靠近,趁他不注意掀开了他的衣袖,浮现在眼前的又是一些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瘀青,也有鞭痕,看得我极是心疼,心中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卫青立即将手抽开,用衣袖盖住,笑道:“阿姐,没事的,都是皮肉伤,不打紧!”
我用手轻轻触碰他面上淤青,心疼的道:“疼不疼啊?”
“不疼!”卫青摇头:“这跟我以前受的伤比不算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以前是什么意思,他从郑家逃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处好的,还有许多疤痕一直留到现在。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不好过,又道:“你怎么会落在窦太主手里啊?”
卫青看了刘彻一眼,说道:“昨天晚上,我和公孙敖本在外面吃酒,恰巧碰见隆虑侯欺负酒楼的一个卖艺歌女,我出面阻止,只是和他争执了两句,他就要动手打人,我躲了一下,他就自己撞到柱子上了,我没有打他,我就是吓唬了他一下,就把他吓跑了。后来,我们吃完酒回来,他连夜带人来偷袭我,企图报复,还想杀我泄愤,幸好公孙敖留了心,发现我被抓以后,他连夜去找人过来搭救,我这才逃过一劫。”
刘彻也道:“朕也问过公孙敖了,确实如卫青所言。”
“即便是有些争执,何至于到要取人性命的地步啊!”我知道他们这是将对我的怨愤,全部发泄到卫青身上,我心下愧疚不已:“对不起,是阿姐害了你。”
“是我学艺不精,差点害了阿姐”,他握着我的手道:“只要阿姐和小外甥健健康康的,我受点伤也没什么。”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下越是歉疚,原以为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的,却没想到日子反倒越过越凶险了,心下难受的很,又伏在刘彻的肩头哭了起来。
刘彻让他们退下,轻轻拥着我:“对不起,是朕无能,没有保护好你们。”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心下一颤,忙止了眼泪:“不是,不是,今天要是没有陛下,我都不敢想。”
“朕下了朝就听说你来了椒房殿,朕怕皇后为难你,所以立即赶了过去”,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我没有在那个时候出现,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又泣不成声:“卫青是我弟弟,我决不能让她们伤害卫青!”
刘彻忙将我揽进怀里:“你应该来找我的,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和她们对抗,你想没想过,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激动的上气不接下气,又道:“我当时都慌了,什么都忘了,也来不及去想,只想着不能让卫青有事,所以才要和她们抗争到底!”
“好了好了”,刘彻轻轻帮我顺气,又宽慰我道:“都过去了,你以后记着,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呢,别动不动就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朕赔不起。”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涌动,驱散了此刻所有的阴霾和恐惧,我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用力的点头:“妾以后不会了,有陛下在,妾什么都不怕。”
“你放心,此事朕会替你讨个公道,他们做这般阴毒之事,朕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刘彻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