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生病以后,皇太后亲自来温室殿探望,经义妁诊断确认刘彻病情并无大碍,她才肯放心,让义妁核验了太医开的方子,又说了一些宽慰调养的话,便离去了。
我送她出温室殿,直到要上车辇,她才回头瞧了我一眼,冷冷的道:“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如若皇帝再有任何差池,我必不留你!”
“唯,妾不敢辜负主上和太后信任!”我屈膝行礼,目送她登车离去。
假孕一事,她终究对我存了心结。
岁末朝贡,刘彻召淮南王刘安入朝,以厚礼相待,常与之探讨治国与处世之道,对其敬重有加,逗留了月余,一直到过完新年,刘彻才让其归国,又亲赐几案手杖,恩准他日后可不必再入宫朝见。
元光三年春,黄河改道,从顿丘往东南流去。
五月丙子,黄河在濮阳瓠子口决堤,大水流经巨野,直通泗水、淮河,黄河以南十六郡泛滥成灾,刘彻派遣汲黯领兵十万以堵黄河决口,几经周折,堵住的决口又被大水冲毁,最终无果。
传言有说黄河大水,是共工发怒,不能强堵,恐有大难。刘彻复又派遣郑当时前往决口视察治水,然郑当时回来就说大水是天意为之,随即便称病告假,朝中人人惶恐,无人再敢前往。
窗外连绵不断的大雨,下得人心里越发不安,刘彻在窗前踯躅许久,问我道:“子夫,黄河决口一直都堵不住,你觉得真的是天意么?”
“朝政之事,妾不敢妄言”,我拿着新做好的衣裳在他身上比划着看是否合身,又道:“只是妾以为,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受灾,就算是天神发怒,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什么理由?”刘彻郁闷道:“这要依着董仲舒的说法,肯定又是朕做了对不起百姓,对不起祖宗的事了。”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宽慰道:“陛下励精图治,何曾对不起祖宗百姓了?”
“朕也觉得他们是在胡说”,刘彻伸手,一把揽过我的腰,看着我道:“不过朕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陛下不会又要亲自去吧?”我下意识的问道。
“朕不去”,他摇头,又道:“朕想派你大哥去。”
“大哥?”我心下诧异:“大哥又不懂水务,他去能干什么?”
“不需要他懂,他只要替朕去看看就行了。”
刘彻牵着我,回到殿内坐下:“黄河水患,鬼神之说盛行,朕派遣郑当时前往视察,可他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回来就称病告假,朕觉得事有蹊跷,想再派人前去查探,可朝堂上的那些人,要么就是惧怕鬼神不敢去,要么就是朕信不过,不想让他去,唯有你大哥,忠实可靠,是朕可以信赖之人,朕想让他替朕去看看这场大水是否真如他们所说是天意为之!”
我有些犹豫,但见刘彻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亦不忍拒绝,点头道:“陛下既信的过他,派他去便是。”
“你答应了?”刘彻惊喜道:“朕还以为你会和他们一样畏惧鬼神之说,不敢让你大哥去。”
“妾自然是怕的”,我说道:“可若不查清缘由,无以除水患,水患不除,受灾受难的就是百姓,妾岂能因一己之私,而置天下黎民百姓不顾?大哥虽无大才,但这点事他应该还是能办妥的。”
刘彻欣慰道:“子夫,谢谢你。”
“陛下如此信任我大哥,应该是我谢过陛下才对!”
我想了想,又道:“不过大嫂还怀着身子,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陛下得让大哥早些回来。”
他拥我入怀:“好,我答应你,让你大哥早去早回。”
刘彻以赈灾的名义让大哥前往瓠子口,视察决口和民情,以寻求可以妥善治理黄河水患的办法。廷议过后,大哥即入宫来向我辞行。
我将自己珍藏的一枚麒麟玉给他挂上,说道:“雨天出行不便,大哥务必当心,记得早些回来,咱们一起陪着侄儿出生。”
“还没生呢,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侄儿?”大哥道。
“我能掐会算呀”,我赖皮的道:“大哥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大哥笑了起来:“那我便信你这一回,记得帮我照顾好玉兰和九儿。”
我点点头:“我会的照顾好大嫂的,你放心吧。”
大哥走后,我请了甘宁住到家里为大嫂安胎,又叮嘱大姐二姐轮流回家帮衬婵儿照顾大嫂,还派了内侍来往未央宫和家里跑腿传信,多方照应,以确保万无一失。她怀的可是我们卫家的孩子,怠慢不得,即便大哥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大嫂的。
绵延不断的大雨又持续了数日,直到烈日骄阳硬生生的将阴沉的天空撕开一道口子,才将这气势滂沱的雨水彻底遏制,天地间又呈现出一派晴空万里的景象。
神情突然一个恍惚,针头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食指的指腹上,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我忙放下手上的针线,吮吸着手指止血。
“怎么了?”东儿见状,忙过来查探。
我摇摇头,看着手指上暗红的针眼,心头莫名一阵心慌。
东儿帮我收了针线:“夫人累了,休息会儿吧。”
经她一说,我不禁打了一个哈欠,一阵困意席卷而来,一边往榻上走去一边道:“我新做的几件小衣,你让阿满抽空送到我家里去!”
说罢,和衣往榻上一趟,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子夫……”
迷糊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唤我,声音听着既陌生又熟悉,我想睁开眼看,但眼皮子极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挣扎了半天,最终无果。
“子夫……”
那人又唤了一次,声音愈发飘渺,感觉像是大哥,我睁不开眼,便尝试着开口,叫了一声“大哥”。
“是我,子夫……”
“大哥!”
我再次唤了一声,又尝试着睁开眼去看,这次似乎没那么难了,眼睛可以眯开一条小缝,模糊见看见的是大哥那张消瘦而温暖的笑颜,我开心极了,想要伸手去抓他,却扑了空。
“玉兰,玉兰……”
他温暖的笑颜在我眼前变得狰狞,逐渐破碎,随即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我害怕得大叫,可除了嘤咛和呜咽,我发不出去任何声音,整个人好像被人扔进了一个无尽深渊,身体悬空,不住的往下掉。我想逃离这种恐惧,尝试着动员我身上可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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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的一切力量,拼命的挣扎,希望能抓住可以救命的东西,但四周除了黑暗,只有绝望……
“夫人,夫人……”
听见东儿的呼声,我猛然睁眼,这才惊觉这是一场梦,额头上冷汗直冒,连脑仁都是疼的。
“夫人梦魇了。”东儿扶起我,端了茶水服侍我喝下。
我一口气将茶水喝完,又揉了揉太阳穴:“黄河那边儿,还是没消息么?”
“还没呢!”东儿放下杯盏:“夫人心神不宁,不如请太医过来瞧瞧?”
“不用。”我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是不早,下了榻道:“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备一点儿,我给陛下送过去。”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东儿应声退下。
捧了汤羹饼饵,慢悠悠的往宣室殿走去,抬头看了一眼碧海青天,光风霁月。想到天气晴好,黄河水患也可以得到缓解,大哥应该很快就能会来,心中那一瞬的不安又渐渐退却。
温室殿与宣室殿毗邻,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依例请内侍通禀后,我才进去。
刘彻正潜心核着手里的奏对:“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我行了礼,捧着吃食乖乖站到一旁侯着,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精致的五官在他的全神贯注中愈发显得神采飞扬,英气逼人。
“陛下!”元伯进了殿来,揖首道:“汲黯求见。”
“传!”他抬手道,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我打量了四周一眼,忙端着吃食进次间回避。
主间和次间只用一道双龙戏珠雕花屏风隔开,恰好挡住了视线,但说话还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是以当汲黯进来,我尽量克制自己屏息凝神,不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陛下!”汲黯跪了下来,急促的声音里还微微带着喘息:“瓠子口传来的奏呈,请陛下查阅。”
“那边的情形如何了?”刘彻起身问道。
“使者说……”汲黯吞吞吐吐地道:“使者说,瓠子□□发瘟疫,卫侍中病…病…病殁了!”
“你说什么?”刘彻急切的道。
“卫侍中感染瘟疫,医治无效,已经殁了!”汲黯的声音铿锵有力。
砰——
手上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我完全怔住了,气息也变得凝结,感觉像是回到了梦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像梦幻泡影一般,不切实际。
他说的是我大哥?
我大哥死了?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肯定在做梦!
刘彻急忙跑了过来,扶着屏风,满脸惊讶地看着我。
“妾失态。”我避开他的目光,颤抖着双手去捡掉在地上的食盒。
“子夫!”刘彻扑过来,抓着我的双手,不让我捡。
“陛下,他说的不是我大哥,对不对?”我木然问道。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将我抱在怀里怀里。
“你快说不是啊!”我哀嚎着,将他推开。
我心中惊惶,这个梦太可怕了,不能在做下去,我睽违四周,竟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清醒的法子,恍然中,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