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耳边呼啸,李柔只觉一股气劲掠过面门。
“是水仙花哦!”
一道爽朗男声惊呼,李柔循目望去,见到一位带着狼面具的少年。
顺着他的目光,李柔看到一朵水仙被那支长箭钉在大殿柱上,连带着那件帏帽。
被去掉帏帽的水仙,一时有些讶异,经青衣女使提醒,她才呆愣愣的走上前去。
“十三哥,你好厉害。”白衣连看都不看水仙一眼,双眸盯着红衣,唇边勾出笑来。“我还以为,你方才要那朵桃花呢。”
“你不是最喜欢桃花吗?”红衣反问。
李柔忽然明白青衣女子为何给她桃花帏帽。既如此,暂且顺水推舟也未尝不可。
余光轻瞥,李柔见身旁那位被风掀开面容的白衣姑娘面色微动,心底对她的目的已然了然。出色的容貌、男人的手势、微风、恰好露出的面容……
她的目标是白衣。
会是探子吗?李柔推测她可能的身份。
“十三哥对我也太好了吧。”耶律真通没否认,他接过青衣大汉再递过来的弓箭,一箭在指、弓拉满弦,箭指李柔,道。“那我可要好好的珍惜这朵——”
他手一松,箭矢划破空气,极快极狠射穿一朵花,连带着花下那顶帏帽一并钉在地上。
李柔并没感觉到意料的力劲,但脚边确实有顶帏帽落下,不是她的话那就是——
“芙蓉。”
大殿里,白衣势在必得的声音格外响亮。
红衣望殿下看了一眼,便回到原位坐下,水仙小心跟上,蹲坐在旁边侍候。
白衣也回到原座,他手肘撑在案前,右手重新拨弄那枝桃花,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还不过来?”
不消任何人提醒,那位芙蓉姑娘莲步轻移,朝上位走去,纤细的背影不禁让人注目。没被白衣选上,李柔不禁松了口气,不经意间,目光却又与那位红衣对上目光。
他未言一语,看着她的眼神却过于迫人。
“既然十三郎和十七郎也选好了,那我也来好啦!”
爽朗男音再次响起,李柔只觉一股轻柔力道射到头顶,接着她就被人牵起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在殿前右侧角落处坐下。
这个位置能将殿下大部分人看在眼底。
这人,反应好快。
李柔抬眼望去,只见这戴着狼面具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小脑袋瓜歪着等喂饭。
“要吃这个”
“那个也要。”
“那是什么!哇再来一口!”
李柔夹菜夹得手酸,因为要一口一口喂,她还分不了心思去注意殿内其他事。“大爷多吃点。”
“我看起来很老吗?”听到称呼,少年眉头一拧。“干嘛喊我大爷?”
“……”忍住,李柔温声道。“那喊您什么呢?”
“唔,我想想……”少年沉思。
想吧想吧,多想会。李柔一边给他喂饭,一边观察殿内其他人。准确来说,她在观察那个在码头对芙蓉比手势的男人,他举止倒没什么异常,搂着身边姑娘喝酒。
但眼神却在不断乱飘。
李柔注意到,同时和这男人有眼神交流的,还有几位男子,各自分布在殿下几处地方。看来,他们是一伙人。
“郎君!”
李柔正细想着,耳边似炸起一个惊雷,她被吓了一跳,朝身侧少年望去。
“听说你们大雍喊丈夫,都是喊郎君的。”少年有些羞涩,耳尖红红。“我既要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他微垂下头,对对指头。
“……”李柔沉默了。
见她并未反对,少年眼前一亮。“你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我、我只是个奴。”说深了没用,李柔决定从浅显直白的意思来说。
“那有什么关系,我把你弄出去就行。”少年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爽快道。
她故作柔弱。“那真是谢谢……郎君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利用这群宾客出去呢?
真是失策!
怎么可能!
李柔虽然不知少年身份如何,但她并未对他放松戒备。
“不过我阿娘要求我生三个儿子。”少年挠了挠头,问她。“你能行吧?”
“……”连哄带骗,李柔娇羞的点了点头。“行的。”
等她不再受制,把他一脚踹了算不错了。
“那就好。”少年又趴下去,等着她喂饭。“别给我夹肉,我要吃菜。”
忍住。李柔轻笑。“好。”
少年乖乖吃饭,李柔便一边夹菜,一边观察殿内情况。
酒过三巡,殿内众人已醉了大半,正和身边姑娘们调笑,喝多了酒,不免胡吹起来。从他们细碎的交谈中,李柔了解到他们这群人在北契颇有地位,大多是贵族。
能请动这些人来这里寻欢作乐,那两位巡游的真实身份定然不一般。
她要赚大了。
李柔不免朝殿上看去。
“小十方,美人在侧,你还吃什么菜呐?”
忽然,一抹宽大的身影遮住她的视线,李柔看去,就见到之前的那个胖男人。他双颊浮有酡色,一看就是醉了。步伐也轻飘飘的。
“阿保打大叔啊。”少年笑嘻嘻的站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将李柔护在身后,声音洪亮道。“我娘说了,要多吃菜才能长得白嫩。”他捋起袖子,亮出自己手臂,道。“你瞧,我这吃了半年的菜了,是不是白了些?”
“呵呵呵呵白了白了。”阿保打敷衍开口,他盯着李柔,“若你只想有个人给你夹菜。我拿我那个和你换,你把小美人给我吧!”
说着,他将身边姑娘推给少年。
少年看了那姑娘一眼,目光在她布满指痕的颈间掠过,眼底笑意渐浓。
“那哪能够呐,阿保打大叔。这笔交易,我很亏啊!”
阿保打见不是没戏,连忙道。“等你回去,我把我府上新来的几个美婢,送到你府上。你若不满意,我再挑几匹乌云驹,一通送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阿保打醉意正浓,他越看面前的李柔,心上越痒痒,忍不住又多开了几个条件。
“小十方。”一旁的男人听了,歪头看了过来。“阿保打的条件开的不错,一个女人换几个美婢、几匹骏马还有马奴,够可以了!”
少年耸肩摊手。“可我又不缺那玩意儿。”
摆出如此诚意还被无情驳回,阿保打有点怒了。但美人在前,他不好露出凶相,只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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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小十方,我老实和你说了,这小美人一出现,我就注意到了。”
“可这老半天了,也没见你对这小美人多热络呢?我呢,着实喜欢她,你要是觉得之前的条件不满意,我再给你几箱金银珠宝。”
“那可是前不久我打草谷弄到的,可都是大雍的东西,这些总可以了吧?”
“阿保打,我说了。”少年脸色一沉,冷然看向她。“这笔交易,我很亏本。”
自阿保打腆着脸来这里换人,其他人就注意到这里,如今少年这冷音,更是引人注目。
阿保打顿觉脸上难堪,他道。“一个女人而已,你什么身份你和我这样说话?”
见这方气氛凝重,其他人忍不住出来打了个圆场,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阿保打,不就一个女人吗?我们北契什么女人没有,你又何必执着这个?”
“对啊阿保打,你府中不是有很多女人?何必因为这个在这里闹的不快!”
“小十方年轻气盛,喜欢个女人很正常,你别倚老卖老了,赶紧下来吧!”
被这话一激,阿保打顿时气道:“小十方,我来这里玩女人的时候,你都还没断奶呢!我玩个女人怎么了?这里的姑娘不是任我玩!”
少年大吃一惊,他捂住嘴佯做被吓到一般,偏偏声音却大了起来。
“阿保打大叔,你是说所有的姑娘都是你的人喽?”
少年故作委屈,撇嘴朝大殿主位那里看去。“十七郎,你可要为我做主!”
大殿主位,白衣与红衣皆往这里一看。
红衣倒是无情无绪,不耽误喝酒玩乐,白衣脸色倒是微微一变,他搂着芙蓉,轻望了阿保打一眼,唇边扬起一抹笑来。“我竟不知道,这里的姑娘全都任你……玩弄。”
只是,这笑意却未抵达眼底。
“哪有,哪有,我刚才喝醉了,说了几句胡话,十七郎不要介意啊!”
被他这么一盯,阿保打登时清醒过来,他连忙拉走原来的姑娘。
殿内登时冷下,有人看不下去,遂出来打个圆场。
“十七郎,咱这女人也有了,酒也喝了,是不是该见见你的宝贝了?”
其他人也起哄着叫喊。
“是啊,你小子神神秘秘喊我们过来,不就是有好东西吗?”
“上次那件宝贝咱没能得到,这次你可是亲口承诺人人都有的,可不能耍赖!”
“对呀,快点拿上来给我们看看!”
提到这里,白衣唇角勾出笑来,他眼神示意身后的青衣大汉。大汉了然颌首,他捧着手里的托盘,走到大殿之上,待众人皆注目时,掀开了托盘上的白布。
红布掀去,一只淡色琉璃方器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不就是琉璃吗?”有人开口。
“琉璃我家也有,可比你这个漂亮多了!”
“大家可别妄下结论,十七郎每次给我们的东西都不同寻常。”有人为白衣说话。”十七郎,你说说你这个琉璃器有什么不同?”
“琉璃器并无什么不同。”白衣倒是悠然,自在的很。
“那……”
这时,琉璃方器中忽现两枚赤色光点,光点之中隐约可见纹样。
“这是……”有人惊呼出声。
“万毒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