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养个清冷美人当外室25
日月弥坚冰雪操，烟霜不改岁寒姿。
深夜宵禁，普通百姓人家点不起蜡烛的，早早就合衣歇下了。整座城池静的可怕，万家灯火不复存一，就连路边的野猫都静悄悄的，仿佛一切万物都屏住了呼吸。
与之相对，江南城外数里，隐隐有火把摇曳，迎着晚风，迎着初雪，一支军队肃穆整齐且快速的朝着城墙而来。
“报——！”
北山大军兵临城下。
这个消息就像天上漏了一个大洞，洞里浇下来的都是滚烫的热水，倏地将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薄止余坐在马车上，只觉得行驶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跟换了个地界一样。
从彻底的安静，到彻底的疯狂。
“快走！快走！北山军从北门突破，南门，现在从南门走还来得及！”
“怎么可能这么快，从北山地界到南边，至少行军半月......秦大将军的兵马呢！”
“秦大将军的兵马未到，江南城完了！”
嘈杂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数人类的情绪，从四面八方而来。为了不被裹挟得越陷越深，薄止余用力揉捏指腹，目光沉沉，试图从这个荒唐的世界中醒来。
这一点还算容易。
毕竟在他旁边坐着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方雅。
薄止余：“咳咳咳。”
帕上染血，方雅惊恐。
作为世界中心的主角，方雅没有什么突出的金手指，文中唯一可值得称道的，除了他和薄止易数不清的颠龙倒凤，就是满脑子马赛克的思想。
现下回忆起来，倒不自觉得松弛许多。
见方雅往后缩，薄止余勾了勾嘴角，他左右看看，有些可惜的说道：“出门前，忘了让他们带上纸和笔了。”
方雅迷茫：“为什么要带纸笔。”
“当然是为了写和离书。”薄止余语气平淡，“若是我不幸丢了小命，许你和离，婚嫁自由。”
方雅张大嘴。
见他如此，薄止余挑眉道：“怎么了，还是说你不打算与我和离？哦，许是我想差了，寡夫的墙头，爬起来应该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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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方雅已心领神会，他“啊”了一声，面红耳赤的将头埋到了胸口。半晌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你真的愿意跟我和离吗？你当初说过......”
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一起同穴。
薄止余想了半天，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由好笑，他笑出声来，但不住咳嗽的嗓子让他像个破锣纸箱，漏风一样的拉锯来拉锯去。
方雅实在听不下去，索性抬手捂住了耳朵。
见他捂住耳朵，薄止余渐渐停下了咳嗽，然后幽幽唱起了歌谣来。
“菊花残，满地霜，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
伴随着悠扬舒缓的歌声，一股清风从马车的门帘缝隙中流走，在雪花的席卷下，渐渐的越飘越远。
一曲结束，他们的马车也来到了城门处，这里还算井然有序。南朝毕竟建朝已两百余年，当地府兵训练有素，城内也有不少可以临时入征的民兵、退役老兵、或者军户家的成年儿子等等。
合计下来，约五千人众。
据闻，吴刚所率北山营大军，一支约三万人众。碍于数目压制，城门楼上气氛压抑，士气寡淡。
薄止余要的就是这效果，作为府县之子，当地有名的富商大少爷，他当然没有孤身前来，身后的薄家仆从们按照主家的吩咐，准备了若干大饼、炖肉、咸鱼、炖肉等。
足足三辆马车。
可这府县文书不来城楼上，派病秧子小儿慰问；府县其余大小官员竟皆如此，他们光是顾及全家老小逃难已是辛苦。
可想而知，这守城的难度。
南朝建业百年，风调雨顺，江南城本就如温床，鲜有战事。
薄止余环顾一圈，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放下了。南朝幼帝已无法当家做主，为百姓遮挡风雨，眼下朝代即将易主，乃大势所趋。
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一群......毫无战心，只想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普通士卒们。
方雅捂住裘衣，站在这里只觉得浑身寒冷，恨不得赶紧回到家中钻进薄止易温暖的怀里。但紧接着，他看到薄止余十分自来熟的加入了士卒的用餐之中，聊起了家长里短。
“这咸鱼味道怎么样，自家腌的。”
“味甚美，不过比起我家那凶婆娘做的，还是差一点，哈哈。”
方雅：“......”
......
城门楼上备战散漫。
城池内，却展开了一场极其紧张的对弈。
眼下临近冬日，今年又是干旱与洪涝并行的多灾之年，全国各地府道有了饥荒的苗头，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了余粮。
而这天下粮草聚集之地的江南城，又收走了近半数粮草的薄家米仓，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的存在。
然而，要毁它的是——帝都暗卫。
要保住他的则是以薄止易为明，吴二所带领北山数十亲兵为暗的队伍。
薄止易并不清楚有人在暗中帮他，所以当米仓着火的迹象出现后，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想要带人先逃。
虽说薄父有交代，要帮秦大将军守住粮草，但是薄家家训向来是利己不利人，他自然没有要为米仓拼命的打算。直到后来一群不清楚来历的人物从暗中窜了出来，和那群烧米仓的贼人混都在了一起......
难道是秦大将军早有布置？
父亲果然高瞻远瞩，派他来助秦大将军一臂之力！
薄止易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调转鞋履方向，招呼了身后的护卫们，攥紧手中刀刃，在恰当的时机冲了出去。
吴二：“......”
这薄家大少爷可真是会审时度势、相机行事。
他们北山军的亲兵都快将这群暗卫杀穿了，才肯出手相助。
见为首的壮汉盯着他，薄止易心中紧张，连忙上前道：“这位将军，在下是薄家长子薄止易，奉父亲命令，来护卫秦大将军的粮草！”
幸不辱命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毕竟二十一处米仓，他亲自带队护着的这座米仓都烧了二三成，可想而知，剩下的恐怕有不同程度的折损。
毕竟，朝中暗卫比北山营潜入的人手更多。
见薄止易内心忐忑不安的盯着自己看，吴二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道：“薄大少爷，你怕是没认出来我。昔日，我是薄家的护卫，今日我是北山营吴刚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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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前亲兵，姓吴名海.....”
他在说出北山二字时，薄止易惊愕失色，呼吸急促而紊乱，连连后退，最终跌坐在了地上。
吴海还以为薄止易至少会猛然转身，不顾一切的逃跑，暗中还做好了让手下抓人的准备。没成想，眼前的人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有一点他弟弟胆大心细的样子。
吴二腹诽，他让手下将薄止易看顾好，再看向远处，这座江南城今晚怕是要很不太平了。
江南城池上空，已有多处起火。起初城门楼上的士兵们还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直到这火势渐大，有人认出，那是薄家米仓的方向。
“还有，那边的方向......府县的米仓也着火了！”
有老兵颤巍巍的站起来，面色惨白如纸，“定是吴将军派人潜入城内，肆意纵火，挑起自乱......”
在一切混乱之际，薄止余从容的放下手中面饼，站起身来，极目远眺。他第一眼，先是注视着临湖小院的方向，见一切如常，口中才道：“城内明明多处水渠，怎么会让火势大成这样。难不成，其余城门已——”
城门楼上，你一言我一语。
众人认定城内有动乱，府令将军李明站在旗帜旁，闻言，按照多数人的意见发号施令，分出一堆人马来，前往城内平乱。
薄止余静静的看着。
李将军作为守城将领，年事已高，若不是此番，大小官员无人愿上前线，怎么也不该轮到他力扛大旗。
扭过头时，李明注意到府县文书之子莫名的目光，不由暗想：为了城中百姓的性命，为了这些年轻人，倘若守门不成，他便开城门......自己年老垂朽，有什么后果，何妨一力承担。
薄止余：早说出来，他现在就鼓动大家献城完城门，然后赶紧赶回去交代后事。
可惜人心隔肚皮。
就像——韩谷怎么也没想到，薄止余竟然会和吴江做了一笔和自己有关的交易。他收拾好行李，做好了随时和吴江离开城池回归北山营的准备。但在此之前，他还要等，等薄止余。
吴江原本没打算告诉他，要不是自己再三催促世子尽快离开此城池，但世子始终告诉他。
“等一下。”
“我要等一个人。”
见韩谷始终不肯动身，吴江无奈，好不容易找到了隐藏在江南城内的世子，没想到这人是找着了，心却丢了。
他再三催促后，见韩谷始终无动于衷，只好将今日在盛香斋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他。
“薄家小少爷主动捐献粮食给了北山，有字据为凭。除此之外，他还意图献城吴将军，保全江南百姓。在这些事结束之前，他不会走的。”
韩谷听完，陷入沉默。
吴江焦急万分，不住的催促他动身，“快走吧，江南城内，林太后已对您下诛杀令——”
“对我？”韩谷轻声重复，好像听不懂这段话一样。
几息过后，他清冽的眸光如寒冰淬炼而成的利剑，盯着吴江，神色一点点冷淡下来，“林氏暗卫皆以为方雅才是北山世子，他们此番，会拼尽全力前去诛杀谁？”
他藏在衣袖下的手，越攥越紧，不知不觉，血迹渗出，殷红与透彻的白形成刺目的强烈对比。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吴刚大将军的兵马开始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