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平走到半道上就已觉得不对,他很快反应过来,家里肯定有其他事,但因为李婆子脚程慢,他将轿子留给了她,自己骑马回来,这时也无人可问。
曹外祖母的身子骨一向硬朗。
他在马上稍加沉吟,大概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今日还真是热闹。
王文平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除了小皇帝,还有其他人找上门来了。要么怎么人常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王文平心里知道若是李庆真的带活着的小侄子找上曹家,曹祖母和曹汶定都会偏袒于他——曹家本身就是个偏心眼子。
就算曹祖母不一定同意举家叛逃往北山,也定会保护住小侄子,哪怕是冒着欺君大罪。
王文平慢吞吞的垂下眼。
债多不发愁,领下征兵这一事,他和曹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基本已算是半个脚踩进了棺材里。
天意难违。
王文平扬起马鞭,放下负担后,他倒有些期待,这个打小就一身病痛笃定活不过成年的纨绔小侄子既然能在江南城破前做出献城的预测之举,不知道眼下,能否给他带来一点转机和惊喜。
“老爷回来了!”
他赶回来的时间正正好,曹汶扶着曹外祖母,还有薄止余,三人刚走到偏阁门口,正准备进去。
回头就看到王文平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先是接着曹汶的手扶住了外祖母,然后目光在薄止余身上转了一圈。
薄止余适时露出笑容,打了个招呼,“二姨夫。”
这位被李庆形容的四平八稳、板正严肃的二姨夫淡淡道:“走吧,先坐下用餐。”
薄止余不着急,他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这位二姨夫。
主要是刚刚曹汶当着面把他称呼为小平平,这极大程度上消减了许多隔阂感,也让他猜测既然能和曹祖母相处融洽,这位二姨夫,应该也有常人不为所知的一面。
他正这么想着,抬头走在最前面扶着曹外祖母进门的王文平不知怎的,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了门槛之内,头眼看就要直勾勾的磕在偏阁内的桌面上。
曹汶呀了一声,她跟在后面,施救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满头银发的曹外祖母轻轻唔了一声,颤巍巍的右手向前化掌为爪,稳稳的一拉扯,就将王文平拎住了。不过她在缓掉王文平摔倒的趋势后,很快松了手。
故而王文平踉跄之后,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才重新站稳身子。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薄止余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家外祖母的好身手,就被王文平略显古怪的神态吸引了注意力。
“......”
这一意外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吃惊。
等候多时的韩谷和焦则也跟着站起来。
局面显得略微有些凝滞。
王文平的表情古怪中带着骇然,骇然中带着惊慌,惊慌中又带着几分认命,认命中又好似有些疑惑。
“你......”
他这一声迅速遏制在嗓子眼。
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朝廷大官身上发生了什么。
韩谷皱眉,怎么觉得这位王大人的目光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想要躲闪开一样。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吴江。
曹汶不认得韩谷,她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自家夫君身上,忙上前搀扶住,关怀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王文平吐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没事......多谢母亲。”
曹外祖母含糊的嗯了一声,带着些许安抚意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知道这个二女婿在想什么。
她也一眼就认出了韩谷。
不过经历太多的长者并没有任何失态之举,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韩谷,再看向若有所思站在原地的小外孙子,率先做出决定,稳住了局面,“都坐吧,让丫鬟婆子们在外面等着。”
虽说能在偏阁伺候已然是曹家心腹中的心腹,但事关重大,冒不得一点险。
丫鬟婆子们退下后。
李庆反倒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堆笑着在桌子旁给所有人倒上酒。
能看到小少爷和曹家一家老小其乐融融的坐在一桌子,还带着心上的小夫郎,他真的是又开心又酸涩。
李庆摸了把眼角,没敢哭出声。
王文平的脸色太吓李庆了。
王文平:“......”坐下后,他反复纠结是否要直接说破北山太子的身份,以及在纠结曹家老宅周围是否已埋下许多北山探子。
一念天堂,一步地狱。
这位工部大人的眼皮快速的抖动着,时不时摸搓捏指腹上的茧子。
曹汶不明所以,她狐疑的看了眼夫君,“止余,把你的事再给你二姨夫说说。
薄止余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首先开口道:“祖母,二姨夫,二姨母。我的事已经交代过一遍了,但方才二姨夫不在......”
所以他又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遍。
主要讲述从江南城破后,自己一路前往京都的目的,一寻找韩谷,二为接曹家人前往北山。
他没有犹豫,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对着王文平说了出来。
南北两朝目前的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究竟哪家更有未来。薄止余主要担心这位二姨夫是个过于正统的老学究,崇尚君死臣死那一套。
整个过程中,王文平果然没吭声,他复杂的看了看薄止余,又看了看韩谷。
薄止余笑笑,“方才祖母已答应为我们做主。”
韩谷也微微点点头,跟着薄止余的称呼,开口道:“见过祖母。”
他话音落下,王文平和曹外祖母:“......”
唯二在状况外的焦则和曹汶也连忙跟着客套起来,焦则对曹外祖母、王文平和曹汶一一举杯打了招呼,薄止余也做了简单介绍。
曹汶暗暗踢了自己的夫君一脚,也笑着说道:“方才就听止余说了,与你初次见面,这个镯子......”
她说着就要将全身上下唯一还算贵重的玉镯子卸下来。
王文平猛然连续咳嗽起来。
曹外祖母倒还淡定,轻飘飘道:“这镯子最早还是在老身手上戴过的,如今传到您手上,也算荣光。”
席面上,薄止余和韩谷坐在一块,明显感情甚笃。
这一点倒不用怀疑。
曹外祖母也见过几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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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态良好,她尚有闲心感慨现在年轻人还真是有主意,接着笑着和韩谷说起话来,问出了名字,问出了家世......才怪。
到了这时候,韩谷没想着要含糊过去,他眼神微闪,看了薄止余一眼,才低声道:“路上颠簸,我之前伤到了脑袋,一些往事记不清了。”
薄止余果然顿时惊讶的睁大眼。
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倏地转过头去看向焦则,后者也跟着帮韩谷作证,“是啊是啊,我去接韩公子的话死后,他头上有伤,醒来后很多事记不得了。曹老太君,此事属实,我可以作证。”
很多事一一在脑海中浮现,薄止余懊恼极了,他伸手握住韩谷的手,定定的看着对方。
“怎么不告诉我。”
韩谷稍微有些犹豫,当时见面时,他其实不记得薄止余,分明是存着试探和隐瞒的心思。
后来逐渐也就把这事忘记了。
对于他来说,失去记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和忐忑。毕竟他也在薄止余口中得知了自己曾经在京都下狱,后来逃出生天的往事。
韩谷并不着急搞清楚真相,顺其自然想起了也就罢了,想不起来,也就那样。
王文平:“......”
一直浑身紧绷的王文平,总算是走向了另一个麻木的极端,难怪北山太子会堂而皇之的在离京都城这么近的金陵城抛头露面。
难怪北山太子会跟着他们家的小侄子跑来见家长。
难怪北山太子......
现在好了,先前所有的阴谋论全部被推翻,但也出现了新的问题。
两个孩子显然不知道北山太子的身份,如若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又该何去何从呢。
“原来如此。”曹外祖母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出声问道:“可你不怕你的父母担心吗?从未想过回去找他们?”
韩谷看了她一眼,思索了半晌,才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一开始没有说,也是因为我的记忆有时候会浮现一些内容出来。虽然很模糊,但我很清楚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
“至于父亲.....”
他迟疑了片刻,脑海中几乎本能的闪现出一个病入膏肓,卧床不起的中年男人。
韩谷平静道:“应该已经病逝了。”
曹外祖母、王文平。
“......”
北山帝:“......?”
在一片无声的沉寂中,曹汶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薄止余眯起眼,明确注意到外祖母和二姨夫的异样,但此刻他更关心自己的爱人,他索性站起身来,走到韩谷身边。
他将手搭在韩谷肩膀上,颇为甜蜜道:“无妨,你有我。”
韩谷微微抬头,清冷出尘的面庞从不假以辞色,但却独独会对他笑起来。
王文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发言。
他看看自家侄子妍丽出众的容颜,再看看北山太子霜雪冷月般的气质,莫名有所了悟。
不过,这一点子侥幸的小心思很快就被激动的李庆给破灭掉了。
“太好了,少爷。有韩公子做您的夫郎,阿庆放心多了。”
王文平面无表情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