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搏命
    月色流银般洒下,将地面上的血痕染得有些不真实。

    一道矫健的身影滑落,于满地尸体中,对上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他微微蹙眉,随后撩开衣摆半蹲,翻看对方的致命伤。

    “内力震碎心脉后被一剑毙命。”他接连翻看几具躯体,皆是如此。

    他站起身望向伶仃火光的方向,提着内力再次跟上去。

    这不是静山派的功夫。

    静山派弟子所学武功皆有两套。

    一种是自保的杀招,招招致命。另一种是切磋比试的套招,门内弟子下山行侠仗义时,先以套招试探,如若失手再以杀招制衡。

    但静山派的套招足以令其弟子遍无对手,杀招唯一被用上的时候,是被灭门那次!

    可那些摩诃门杀手身上的伤,是跳出静山派之外的功夫所致!

    柳江白心情格外复杂。

    江师伯只说她那小徒弟是个武学天才,可没说她还学了旁的功夫!

    更何况……更何况那些致命伤处理得很是老练,乃是专门杀人的手段!

    他那小师妹一个富家大小姐,什么时候手段这般狠辣了!

    脑海中翻开半个时辰前,他被徐盈遣开时的模样。

    那时她尚且还站不稳,却仍要他去废场替她一起清理师门叛徒。

    柳江白自然明白她是给自己时间处理摩诃门的那些人,只是见她现下寸步难行,他犹豫道:“是我最近拖你后腿了吗?”

    自他们相认以来,徐盈为了顾及他,连夜请名医上门,又彻查当年昌阳道劫匪案,策反屠六等凶徒当面指证……

    手段迂回又牵连众多,恐怕无意间已经惊动了赵恒宇,才会被对方设防牵制。

    若不是要顾及他,那道士也不会今夜就拉徐盈入梦,令她现下如此被动。

    没有他柳江白介入时,徐家将徐盈护得很好。

    没有他的时候,徐盈会如何对付处处要挟的赵恒宇?

    “这件事交给师兄,我才放心。”

    他听见徐盈如此说道,然后眼睁睁看见她快速往嘴里塞了颗药。

    徐盈压低声音解释,“恢复体力的。”

    她说这话时,声音明显有力了。

    柳江白将信将疑。

    “处理完叛徒,带着人马来寻我。”她的眼睛明亮而坚定,“只有师兄能跟上我做的标记。”

    是的,他跟上了徐盈所做的标记——静山派传信纹路。

    此纹路以静山派通用手法绘制,柳江白轻功好,一路追上纹路后,又将其改为徐家看得懂的普通标记。

    一来徐盈和他静山派弟子身份不会暴露,二来也能继续带路。

    但他从未料想过,离开他和徐家保护后的徐盈,手段是这样的老练!

    内力如此爆开,她本就强撑的身体会不会……

    柳江白脚下速度变快,山影随行。

    山庄内火把点点,刀光剑影。

    “咔嚓!”

    一道碎骨声起,紧接着噗通一声,重物倒地。

    一众杀手将人团团围住,领头的男人捏断一个护城卫的脖颈,对着把徐知文紧紧护在身后的护城卫首领杜维道:“杜大人,久仰了。”

    潜进凤曲城的摩诃门杀手,未经赵恒宇遮掩前,皆被护城卫首领亲手除去!

    久而久之,摩诃门要除去的天下第一里,除了首富一家,还有凤曲城这个小小的护城卫首领,杜维。

    杜维身形稳如山,毫无惧意地回敬道:“摩诃门左使,幸会。”

    嘴里说着幸会,手中的刀却已然翻转戒备。

    受徐家所托,他们本是出城援助徐知文收押碧茴草的。

    原以为赵家山庄内的游园会将东西藏得很紧,拿下碧茴草时要费一番功夫,不料刚一到山庄外,内里火光一片,刀剑声厮杀声更是不断!

    嘶喊声中,他隐隐得知,那碧茴草已被大火烧了个透!

    而那被追着砍的徐家大公子,正是祸因!

    杜维常年未崩的神色,在见到昔日温文尔雅的徐大公子连滚带爬时,终是动容。

    护城卫霎那间将人拎出来,谁知交手过后,才知晓来的全是摩诃门的杀手!

    左使双手一环,搭在手臂上的食指轻点,“杜大人该庆幸,今夜死在本使手中,黄泉之下也痛快些。若是遇见咱们那位右使,恐怕杜大人会生不如死!”

    杜维冷目一横,“摩诃门草菅人命,为虎作伥,此番束手就擒,或许还能得个全尸!”

    “束手就擒?”左使眉毛一挑,好笑道,“杜大人,现在被围困的可是你,该求饶的人,是你才对!待那位首富大老爷到了,我们便送你们上路!”

    他颔首笑道:“坚不可摧的凤曲城一夜间被摩诃门覆灭,听上去就很有排面!”

    就如同当年的天下第一宗门静山派,一夜间被摩诃门葬于火海一样,绚丽又壮观!

    正当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在场的习武之人耳力皆是一流,自是听得出有外人来了!

    杜维哼声,“左使不妨看看先来的是谁!”

    说话间,马蹄嗒嗒声已经与拔剑声交错。

    短暂而无声的对峙过后,火光将来人的影子斜斜拉长,树影与假山堆砌,两道人影交叠着从门外而来。

    左使头也不抬地笑道:“可惜,来的不是你的人!”

    一把剑横在人脖颈的倒影步步靠近,杜维微微皱眉,只觉那道被挟持的身影分外熟悉!

    待人脸真正落在明晃晃的火把光影中,他登时一惊,“大人!”

    身后的徐知文闻声亦是愣愣,“府衙大人?”随后见挟持的人是谁后,怒目喝道,“赵恒宇你胆敢对大人动手!”

    赵恒宇一把将府衙大人推向徐知文他们堆里,面无表情地看向早已化成灰烬的草埔,咬牙切齿道:“再来个徐盈,就齐了!”

    断他财路的首富徐家之子、衷心护着徐盈的护城卫、替徐家卖命的府衙都在这里了!

    就差徐盈了!

    “阿盈?你对阿盈做了什么!”原本查看府衙伤势的徐知文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路上?”

    赵恒宇冷笑,“也可能是被人提着脑袋带在路上。”

    “你——”

    徐知文骤然起身,四下刀光登时一闪,杜维皱眉拉住他的胳膊,“小姐吉人天相,大公子切莫冲动!”

    幽幽回神的府衙大人魏枢低声道:“他以‘月黄昏’解药令一众杀手截杀徐小姐。”

    当时他虽被剑刃抵着说不出话,却将那些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月黄昏?”

    这三个字一出,让所有人愕然。

    月黄昏是天下奇毒,亦是前朝一流的杀手组织。

    据说有位季氏权臣携妻将此毒销毁,那个杀手组织也被清理干净!

    距今快一百年了,这种毒药本不该再出现的,连摩诃门这种异军突起的杀手流都不知月黄昏的研制方法,赵恒宇如何得到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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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解药的?

    摩诃门左使饶有兴趣地盯着赵恒宇,“赵公子竟还有这等手段。”

    赵恒宇强作镇定道:“不过是唬人的借口罢了,我如何能令贵派弟子为我所用?徐盈的确是挡了我的路,可谁让她还是静山派的外门弟子,还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师门覆灭的真相!贵派弟子是去斩草除根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她的对手!”

    左使脸色微微变了。

    赵恒宇见他不再纠结月黄昏一事,心下稍稍松缓,又居高临下地看向徐知文一众人,“再说徐家瞒了这么大的秘密,贵派不杀了他们,难道要任其羽翼丰满,反过来向你们报仇吗?

    “何况,那徐盈还是——”

    “赵恒宇!”徐知文在他说完前截断,“你从京中捎回来的那位,不怕他对你下手吗?”

    听闻此言,赵恒宇终于记起这回事,“你不提我倒忘了。”

    他招了招手,令人将早已备好的东西布在必经之路——游园高台,又把徐知文他们扣在湖边。

    这样一来,那徐盈就算逃脱了路上那批杀手的追杀,来到了游园,要救人,也必须从游园高台一路杀过来!

    只是一旦她上了高台,便会化成灰烬!

    即便来的是其他人,要从摩诃门手里救人,不死也得蜕层皮!

    盈月似实似虚,天边云层泛青。

    视线渐渐明晰,安静而诡异的山庄近在眼前。

    徐盈勒住缰绳,凝眸观察四周埋伏。熟悉的预判再次闪过,她果断驱马转向僻静处,随后借着树影遮掩,就地入梦。

    一声猫叫惊得埋伏在山庄内的一个杀手倏地回头,却在转身的瞬间,身体如同被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同侧的杀手见状,用手肘碰了下对方示意回神,不料对方却直挺挺地歪倒,嘭的掉下了屋檐!

    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倒塌声传来。四下埋伏的杀手直直倒地,细看下,他们脖颈处皆有一道细细的血丝。

    如风摧山,身经百战的摩诃门杀手来不及反应,已经如同被折断的杂草般齐整地切倒。

    一同被折断的,还有那些碍眼的假山树障。

    远远望去,山庄门口处像是平白被人削了一截!

    重物倒塌的声音接连不断,削物波及的范围逐渐向高台逼近,而后停下。

    “见了鬼了!”

    高台旁,左使单手捏着下颌凝眸奇道。

    赵恒宇握着符纸,故作镇定地看着不断倒下的杀手,火光映着他不屈的双眼,几近偏执地说道:“她来了。”

    “铎”的一声,剑鞘被人杵地,溅起一层沙土。握着剑鞘的手上青筋暴起,力量似乎用尽,又顽强地撑起整个身躯。

    徐盈咬牙站起,嘴角与耳朵已然滑落几条血痕,左手握着的罗雀丝也慢慢凝出一滴滴血迹,顺着指骨而下。

    好累。

    但她不能停,府衙大人和大哥还没救出来,赵恒宇还没料理干净!或许在她赶来的路上,赵恒宇那个大嘴巴已经将她是静山派弟子的身份告诉摩诃门了!

    不然山庄里不会有这么多的摩诃门杀手!

    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了。身旁的棕马蹭了蹭她的颈窝,咬住她的衣服似乎在给她支点。

    “在这里等着。”

    她腾出手快速往嘴里喂了颗药,然后摸了摸它。

    棕马却像是明白了什么,松口后蹭了下徐盈的耳侧,竟果真安静地站在原地,目送徐盈一步步朝山庄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