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离家
    哭过后,简单的收拾一下,走出了屋门。

    看到父亲在门口坐着,手中的香烟在默默地叹着气,慵懒的晃动着曼妙的肢体,像是在嘲笑着我的狼狈与不堪,父亲目不转睛的看着地面,想必是知道我走过来,故而为之吧!

    我悄悄的从父亲身边走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径自的离开了!或者是因为赌气,或者是不想说话。其实内心很想听到父亲对我说上几句,问上几句,可是等来的只有空气中的安静!

    院中那辆笨重又硕大的摩托车安详的矗立在那里,像是在默默的与我告别,又像是无视我的存在。心里默默的呢喃了几句“知道吗?为了你能够平安到家,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吗”无奈的摇摇头,哑然失笑的离开了!

    父亲最终是选择了沉默,而我选择了不回头。

    夏天的天气亦是这样,昨天还是瓢泼大雨,今天变为艳阳高照,天气的晴朗也晒不透内心的阴霾,脚下的路还是泥泞的,这让我看到面前的路无法下脚,没有走几步脚上便沾满了泥巴,脚上穿的一双破旧拖鞋早已是面目全非,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把鞋子拎在手中,又开始了徒步行走。

    赤脚站在泥巴坑里的时候,泥巴里面裹着的小石子敏锐的刺激着昨天受伤的地方,才发现疼的是那么的钻心。

    弯下腰做痛苦状的时候,把头看向了刚才走过的路,像是在期待有什么奇迹发生似的,但是我看了看,前前后后的羊肠小道上,只有我一个人……

    站在那里发呆了一会后,落寞的收回渴盼的目光,整理一下心情,看了看面前的那座大山,再次的往山上走去,因为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到达等车的村子。

    这也是在权衡之中选择的近路,不然走大路的话要多走一半的路程,何不翻越大山,来节省时间呢,无非就是走在山上的时候,壮壮胆子就行了,再说这座山也不是太高,里面也不会出现野兽什么的,大可不必害怕,顶多出现几条蛇,也无足为怪,跑就是了,山里的孩子,那个不会快速奔跑。

    想到这里的时候,还真是鼓足了勇气,向那座山慢慢的逼近,脚下的疼痛暂时性忘却,只记得自己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

    走进山林的那一刻,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我,再次的回望了一下身后,仍旧是空无一人……在一声叹息后转身进入了这片茂密的槲叶林里,在这样狭窄的隐隐约约的路上行走的时候,稍有不注意就会有两边宽大的槲叶来给你打招呼,出其不意的在脸上拍打。而我像是在跳格子一样,躲躲闪闪!脚下的路也由泥泞变为坚硬的沙子路。光脚踩在上面难受时,又把拖鞋穿在了脚上。

    就在刚才站在山脚下回望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后面已经是没有希望,前面等待的是什么,靠着自己的一股倔强劲走下去吗?

    好似是这样的。

    带着不安开始在山中穿梭,像是把自己带入了一个秘密花园,暂时忘记了昨日的种种,偶尔有两三只野兔在面前蹦来蹦去,松鼠也会出奇不意的在面前蹦跶,最后它们惊慌逃窜,而我也吓得捶打着胸口。

    所幸的是画面只停留几秒钟,最后我走我的道,它们继续在山间撒野。时不时的听到野鸡在嘶哑的鸣叫。像是在清一下嗓子高歌一曲,又像是在宣告这个山头是它的地盘,其余同类不能擅自进入。

    或许是有了这些动物在眼前活动,这一刻自己的孤独不是那么的明显,行走在这崎岖的山间,把自己的思绪从家里面的琐碎事变为眼前看到的一切,只想着怎样穿过这片槲叶林,然后翻越过山头,随后下山,到达我想去的位置。

    明媚的阳光斑斑点点的照射在槲叶林里,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带来的凉爽稍作停留在脸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外婆有时候爱怜的摸着我的脸蛋的样子,我很眷恋这样的时候,但是这样的时候又是稍纵即逝!

    走着走着,觉得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脚步由刚开始的快速,变为了散漫,在一刹那间才恍然醒悟,好强的自己在出发前已经是两顿没有吃饭了,饥饿感袭来的时候,那有体力去大步流星的往前啊,当这个想法占据内心的时候,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在燥热的槲叶林里穿梭,满头大汗的我开始心虚了,会不会晕倒在这片槲叶林?

    已经感到体能慢慢的跟不上,心中的那份恐慌更加的明显,但是再怎么样也要先走出这片槲叶林啊,不能在这里耗时间,既然是体力跟不上了,那就慢点走,总是能走出去。索性就放慢步伐,慢慢向前,每走一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鞭打自己一样,那种感觉真的是窒息般的难受!

    不安中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还好,身上带着的十元钱还乖乖的躺在那里。还好,只要翻过这座大山,走到山脚下的村子就行了,那里有超市,身上的钱除了车票钱,还有两块钱的余钱,可以去买点东西吃的。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举步维艰的往山顶走去,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一切像是在做梦般,穿越过那片大大的槲叶林,从那条隐蔽的小道里面走出来,像是走迷宫一样往上走,有槲叶林的地方一直是阴凉的,当走出来的时候,头顶的骄阳把中午的强光毫不吝啬的撒泼在我的身上,一时适应不过来,半眯着眼睛像个盲人一样忐忑不安的迈出小步伐。

    好似重生般,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一切如电影镜头一样快速切换,此刻自己已经翻过了这座大山,走到了等车的村口。

    看着前面的涓涓细流,艰难的挪步到小河边,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在了上面,双脚放进河水里,感受到河水与脚步的亲密互动,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捧起河中的清水,把腿上的泥巴给清洗一下。

    回望不远处的大山,不由的发出感叹,想不到我竟然能在崎岖不平中走向平坦的大路。这也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喜悦。河边的我像是经历了一场心灵苦旅的折磨。还好,面对这样的场景,我竟然苟延残喘的坚持下来了。

    把浑身的泥巴洗干净后,也不管河水干不干净,双手捧起来埋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不顾形象,随后在一阵干呕下,把手中捧着的水洒在了河里,眼角处流出了不明的液体。

    加上今天中午,我三顿没有吃饭了,喝了一点河水之后,稍微有些饱腹感了,稍作休息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缓慢的向停车的站牌处走去。再次蓦然回首刚才翻越过的那座大山,穿过丛林,越过沟壑,拨开挡在面前的层层槲叶,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与勇气,此刻它很安静的看着我,而我的期待自此还没有停止,但是这次的回望,我知道是没有一点希望了,但心里还是有所期待。这种期待或许只是天方夜谭!

    路过一个超市的时候,想都没有想,直接进去了,小声的给老板说“我要两块钱的面包”老板头都不抬一下,拿起身边的一包面包甩在了我的面前,我把手中紧攥的十元钱放到柜台上,小声的说句“老板,找钱”

    看到老板斜视的看了一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八元钱,“啪”的一下甩在柜台上,顺手把十元钱拿起丢在了钱抽屉里,转身便离去了,而我收到八元钱之后,抖动着双手拿着小袋面包,晃悠悠的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的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十一点四十五。班车是十二点过来,时间还算卡准了,还好忍着饥饿上山下山,不然走不出那片槲叶林,今晚在哪里露宿都还不知道呢!心有余悸的想着,这兴许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走出超市,手抖动的撕开面包袋,看到一个圆圆的面包躺在袋子里,那一刻口水就那么一大滴一大滴的掉在手臂上,我赶紧的撕出一小片,轻轻的放在嘴巴里,微微的闭上眼睛,那一刻,真的尝到了人间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