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翌日,梁颂披着昨日的披风,迎着风雪站在宫门口,身边还立着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

    福来在一旁亲自点着数,整整十车的赏赐整整齐齐的排在宫外,就等着主人一声令下朝着目的地进发。

    梁颂如今被重新封为公主,封号也延续之前的。

    旁边传来细微的磕牙声,大雪也就在昨日夜里歇了会,今晨醒来宫上瓦檐又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小宫女看来是个刚进宫不久的。

    一身单薄的装束抱着皇后赏赐的妆奁,里面放着各宫娘娘连夜送过来的步摇金钗。

    梁颂听着身边愈发明显的磕牙声,叹了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只听着小丫头吸了口气,颤颤巍巍说:“奴婢名唤桑衣,今年十四了。”

    “十四啊——”梁颂嘴里念了一边,随后将手里的手护扔给小丫头,“手酸了,给我抱着。”

    桑衣明显愣了一瞬,但能送到宫里做事的都是机灵人,随即便明白了梁颂的本意,她抖着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福来的惊呼打断。

    “诶哟我的殿下!你什么时候下来的,这多冷啊。”

    梁颂任由福来转着圈看了一遍,她回头看了眼深如海的宫道,两侧的宫墙高的人好像一眼望不到头。

    如今站在宫门口,梁颂却觉得跟做梦一样。

    昭武帝昨夜连夜下诏,将西郡宿安县封给了她,又因与镇北侯赐婚,在京中挪了个公主府暂住,待三月后完婚,昭玉公主便不算是天家人。

    “殿下,殿下?”福来在她耳边叫了好几声,梁颂这才回过神看着他,说来好笑,从昭武帝那里从未得到过什么关怀。

    现今梁颂却从他身边的总管身上感受到几分关怀。

    “福来,我能走了吗?”

    她想走很久了。

    福来神色一怔,眼底闪过几分疼惜,在看到梁颂脸上的急色后,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塞在她手中。

    “殿下快上去吧,外面天寒,别冻着了。”

    福来把梁颂塞上马车,又提溜着那个小侍女耳提命面一阵把她也一并塞进了马车,“走吧,快走吧殿下。”

    马夫甩动鞭子,马车轱辘动了起来,缓缓从宫门口驶离,福来一个人站在那里,就看着梁颂的马车越走越远。

    桑衣左手揣着手炉,右手提着妆奁,跟梁颂在马车里面面相觑,似是想到奴婢跟主子不能坐一个车里,急的撩起帘子就往外面钻。

    梁颂没管桑衣如何,她指尖挑着马车侧边的遮光帘朝外面看去,大雪朔朔而下,迷了人的眼,叫人看不清远方。

    梁颂遥遥望着宫门,那里有个矮胖的黑点一直站在那,她眸光微动,捏着锦囊的手攥紧,神情一冷将帘子放下,靠坐着车厢闭目。

    *

    今日一早锦卫司奉皇命张贴赐婚布告,欲与民同庆镇北侯大喜。

    百姓聚集围观,大部分的人都不识字,恰好有个书生也在围观,遂将此布告念了出来。

    这一念就念出事了,镇北侯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这昭玉公主又是谁?

    “这……从未听过这位公主的名儿啊。”

    街上的小贩听到昭玉这个封号,将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周围的人纷纷附和,也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何方神圣,能和镇北侯结为夫妻。

    昭玉公主的名号也曾盛极一时,皇恩圣宠不衰,京中权贵无人能及。

    京中老人或许听闻过,但王朝秘辛都深埋在往事腌臜中,任其腐烂发臭,无人知晓。

    “这昭玉公主啊,可是十二年前最受宠的皇家女。”有位过路人突然出声,为这群面带茫然的百姓解惑。

    手里还提着刀的屠夫问道:“那为何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她的名号?”

    过路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往人群里凑了凑说:“自是因为公主体弱,十年前掉下冬日的池塘险些没救回来,自那以后就鲜少出现在人前了。”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带着厚重毛领的妇人恍然道:“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位昭玉公主是陛下的长女,据说极为疼惜,这次封赏直接封了一个县呢,那可是千户啊,……都没那么多。”

    她身边的人也跟着附和,看着众人都被挑起来对昭玉公主的回想,那位过路人功成身退,脚步轻快蹿进一道小巷,身后的人跟到这里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背影。

    就在那群尾巴四处找人的时候,镇北侯府的院墙外翻进来一个人,脚步轻轻落在地上,男人抬手撕掉站在嘴巴上的络腮胡。

    卸下伪装之后,顾还看了眼手中的假胡子,眼疼的嘶了声,胡乱一甩扔到墙根儿,嘀嘀咕咕的去了书房。

    宋怀玉正写着去往北疆的书信,这次回朝他只带了五十亲兵,半月后便要回北疆,待三月之后回京迎娶殿下。

    书房门虚掩着,顾还一把推开,带着一阵冷风进来,甚至还卷进来几捧雪花来。

    “写啥呢,让我瞅瞅。”顾还一屁股挤走宋怀玉,低头看着被笔墨晕染报废的书信,他呆愣抬头,悄悄退后几步,以便跑路。

    宋怀玉没理他,重新抽了张信纸继续写着,随口问了句:“都办好了?”

    顾还听见这话急忙回道:“哦哦……弄好了,我还叫了几个兄弟在茶楼给说书先生塞了银两,保证接下来的日子百姓们能知道咱们殿下。”

    宋怀玉“嗯”了声,将剩下的话写完放进信封里,递交给顾还,嘱咐道:“你找个兄弟,快马加鞭送到军中,一定要亲手交给和书。”

    宋怀玉回京后,谢和书作为副将镇守军中,一来是安抚军中将士浮躁的心情,二来便是时刻留意外族动向。

    已近新岁,军中粮草也没剩多少,宋怀玉此次回京,是带着讨要粮草的任务来的。

    他与梁颂之事,是意外。

    亦是重逢之喜。

    宋怀玉看着顾还离去未关的门扉,外面白雪如棉絮般从天上落下来,他想着此时已近午时,也不知她是否已到了公主府。

    隆冬天寒,赐府诏令又匆忙,虽说是公主府,但想必府中物件不齐,阿松嘴刁还挑食,若吃不习惯又病了怎可好?

    宋怀玉脑中幻想着无数件可能发生的事情,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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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无声,只有他反复踱步的脚步声。

    昨日赐婚之后,夜宴草草结束,昭武帝所有的招数都被堵了回去,她又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人伺候。

    昨夜那么冷,她又是怎么捱过来的。

    宋怀玉脚步越来越缓,他颌下肌肉紧绷,颈侧绷起好看的弧度,可惜书房无人能赏,而他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想去公主府。

    最终,砰地一声。

    刚给亲兵交代完事宜的顾还和在院中赏雪喝酒的亲兵们亲眼看见他们的侯爷从书房夺门而出,等不及似的跳上马背,转头轻呵:“顾还,开门!”

    下一刻,镇北侯府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宋怀玉骑着他的乌蹄抱月,扬鞭策马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留下一众部下愣在原地,半晌有人出声问了句:“侯爷这是……我咋从他那张冰块脸上看到了满脸兴奋?我瞎了?”

    顾还将门扣上,走回去时听到这句话,一脸莫测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沉重道:“侯爷啊,得了一种病。”

    有人追问:“什么病?可曾让付军医看过?”

    顾还看着在树梢打卷儿的雪花,闭口不言,双手负在身后溜之大吉。

    站在廊内的付军医听见后,向来温和的脸上被寒雪冻得僵硬,他看着挠头闷想的一群人,忍不住开口提醒。

    “今日是昭玉殿下迁入公主府的日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侯爷得的是相思病啊。

    *

    镇北侯府跟闹了猴灾一样,在猜到宋怀玉的去向之后就闹成一片,而远在城北偏隅一角的公主府内,却透露着一股子肃杀的氛围。

    梁颂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时,刚好是仆从将公主府清扫干净的时候。

    她站在马车旁仰头看着由皇帝亲自提笔写下的府匾,眼底划过几分不明的情绪。

    许是天气太寒的缘故,她的腿疾从昨夜就开始微微泛酸,膝盖处的痛让梁颂不得已借着桑衣的力行走。

    身后都是福来亲自挑选的仆从,梁颂进门后他们从车上卸下一箱又一箱的赏赐,络绎不绝地搬进了公主府。

    府里的管家上前几步,将手中的账册交给梁颂,“殿下,这些都是府里原有的东西,我都一一清点了一遍,请您过目。”

    梁颂垂眼看着账册,几息之后才抬手接了过去,随手翻看之后丢给管家,“既是你办的,我便放心。”

    身边的桑衣看见她颈侧的冷汗,低呼一声:“殿下,您脸色——”

    梁颂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口,她强撑着对管家吩咐:“门外的东西搬完之后,闭门谢客。”

    管家看见梁颂面白如雪,甚至比那雪都要白几分,“殿下您……我去请太医来看看?”

    梁颂此刻疼得看不清眼前,她紧攥着桑衣的手垂首低喘几声,“不必去请太医,我抱病一事不可声张。”

    管家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能唉声应下,桑衣扶着梁颂继续回房,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管家听见梁颂的声音轻如风飘着,穿进了耳朵里。

    “若镇北侯前来,放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