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正在无声对峙的两个人瞬间回神,齐齐看向方才出声的顾还,身后斥候已是疲惫至极,他浑身泥土半跪在地,将急报交给宋怀玉。
“今日午时距我军百里之外,胡兰大将齐克率数万大军朝边境而来,谢副将率军于芒砀山迎敌。”
宋怀玉一目十行看完急报,手中锦帕被攥成团,顾还和傅桑在一旁看着他的脸色,越看越觉着心惊。
以往无论是对阵迎敌还是上阵厮杀,宋怀玉从来都没有如此平静过,可顾还他们知道,宋怀玉脸色越平静,就代表他此刻有多愤怒。
果不其然,宋怀玉沉思片刻:“顾还,留五百北侯军,加上傅桑手下三百精兵,你和傅桑留在这里帮忙,其余人全部赶往芒砀山。”
梁颂出声:“不用,让傅桑和顾还跟着你走,留下一百人就行。”
城中大多都是老弱妇孺,现下那群凉州百姓全部被她下令用迷药迷昏过去,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
宋怀玉第一次没有听任梁颂的话,他只是眼神复杂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留下什么话,抬脚迈出低矮的门槛。
“傅桑,保护好她……”宋怀玉经过傅桑身边时,低声留下这句话,之后他再也没回头看,只是沉默出了后院,召集剩下的一千五百精兵,策马离开了凉州。
梁颂站在城楼上,扶着被风雪冻住的墙边,远远看着宋怀玉的背影,这是她第二次看着宋怀玉的背影离去。
不知站了多久,梁颂才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妻,而只有梁颂和宋怀玉自己知道,他们不过逢场作戏,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交易罢了。
“宋怀玉……”
梁颂从喉间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在她的不远处跟着傅桑和顾还,正如宋怀玉所嘱托,保护好她。
怀玉怀玉,怀璧其玉。
也不知他怀中的玉将来会是谁。
风雪渐消,城中萧瑟被人声替代,随着宋怀玉率军离城之后,城中的流民也不再受制于人,也不会安分的蜗居在小小的城主府。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城内寻找着合适自己的居所,梁颂从高阶上往下看,人群如流水缓缓散布到整个城,人群的到来似乎也带回了往日的喧嚣。
“殿下,还要继续查吗?”
梁颂揣着手,目光紧紧跟着人群中的某个点,听到傅桑的话后摇了摇头,眼中多了几分思量和慎重。
“不必,除却城门和大牢中的守军,其余人可以歇息了,按照京中轮换,让他们好好歇一歇。”
“是。”傅桑领命,转身下了城楼。
之后梁颂不再开口,只是带着顾还从城门一路走遍凉州的大街小巷,从天色微暗走至寒月高悬,最后停在了一处废弃的驿馆门口。
上面的门匾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蛛丝缠绕遮住了凉州两个字,拇指大的冰溜危险的悬挂在上面,门扉微开,上面是被人砸碎的铜锁。
“顾副使,我有一事相求。”梁颂忽然开口,抬手抚上那枚铜锁。
“殿下您尽管吩咐,咱们之间用不上那么重的字。”
顾还陡然一个激灵,目光灼灼看着梁颂,试图在她脸上看出那件能让公主开口求的事是什么。
风寒露重,此刻已经快到子时,梁颂扭头盯着顾还的眼睛,神色认真:“烦请在这里等我,若半个时辰后我还没出来,你便去找傅桑,带人堵住城门。”
她这番话说的像遗言,顾还生生被吓出一身白毛汗,他神情凝重抓住门上的铜环,死死攥着不让梁颂开门进去。
“不是,殿下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什么叫你半个时辰没出来就让我去找傅桑,还堵城门。”
顾还严重怀疑梁颂要干什么吓死人的事,“大晚上的不要吓我啊,你出了事我怎么跟侯爷交代,怎么跟皇上交代!”
梁颂听到这话,眼珠子动了动,看到顾还那副你不解释清楚我绝不撒手的架势,她主动放开铜锁,掌心向上冲着大门。
“我要去见一个人,想必你现在不会想看见她,所以我没想着带你进去。”
她这番话更让顾还警惕起来,什么他不想见,为了殿下的安危他什么都能见。
“不行,侯爷说了,除了睡觉,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梁颂闻言莞尔,弯了弯眼睛:“那好,你跟我来。”
半柱香后,梁颂坐在布满尘灰蛛网的堂厅里,坐姿端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身后是左手抱着柱子,右手提着刀的顾还。
夭寿了,殿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要见的人胡兰的国师!!!
乌娅指尖搭在梁颂的腕间,她手背上的图腾一直蔓延到额头,甚至脖子也有,青红图腾更能衬托出她堪比大雪的肤色。
“你的身体,比那时好了许多。”
梁颂微笑:“多谢,是那位大夫的功劳。”
乌娅颔首,轻轻收回手,随后看向斜后方一脸敌视的顾欢,她微微蹙眉,不解地询问梁颂:“他为何对我充满敌意,是大宣的军人吗。”
梁颂抖了抖衣袖,遮住刚刚被乌娅碰触迅速变得通红的手腕,“他是北侯军的副使,你们应该在京城见过一面。”
乌娅本是不解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她身后的侍卫已经蠢蠢欲动,等待着主上的一声令下,就能拿下北侯军的副使。
“他是殿下送给我的大礼吗,真是多谢——”
梁颂瞬间变脸:“住手,他不是你们该动的人。”
乌娅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灵光,只要认准了死理旁人就很难将其拉回正轨,梁颂也是接触过几次后才发现这件事情。
所以在乌娅说出那句大礼时就变了脸色,慌忙之中按住乌娅的手,掌心被她手背的图腾灼伤也不管不顾。
“他不仅是北侯军的人,更是镇北侯的手足兄弟,你若想试试他的怒火,那便尽管行动。”
镇北侯的凶名响彻整个胡兰,他的名字在大宣可以止婴儿夜啼,但在胡兰他的名字可以让婴儿夜啼。
梁颂瘫着脸跟乌娅对峙,温热的血缓缓濡湿掌心,然而就在此刻,一道明亮的剑光从她眼前闪过,银白长刃赫然出现在乌娅的颈侧。
“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乌娅却在此时笑了,她的笑如最绚丽的沙漠玫瑰,看似美却带着毒,“殿下不惜受伤也要阻止我,看来镇北侯对你很重要。”
她扭头看着顾还,嘴角的笑瞬间平了下去,“你的胆子很大,我记住你了。”
梁颂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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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松了口气,她夹着顾还的刀刃从乌娅脖子拎着放到一边,“顾还,退下。”
“乌娅,乌梦的人头已经送到你那里,你却秘密入境,甚至不惜动用军队调开镇北侯,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梁颂从收到乌娅的密信之后就一直在想,胡兰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让镇守王都的国师不惜动用军队调走凉州的宋怀玉。
她探究地看着乌娅,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勾勒出一丝线索。
然而乌娅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她只是慢悠悠擦着手背的血,在快要擦完时,却低头定定看了会,她接下来的动作却震惊了顾还和身后的侍卫。
只见乌娅缓缓抬起手背,伸出殷红的舌尖舔舐着手背残余的血迹。
梁颂对此见怪不怪,顾还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忍不住退后几步站在梁颂身后,用气音叨叨:“殿下,这胡兰的国师怕不是个变……”
“我听得见哦~”乌娅骤然看向顾还,她唇边还有一丝血迹,就这么瞅着他,那副表情看起来阴森极了。
顾还:“……异的美人吧。”
他这句生硬的转变让梁颂忍不住轻笑,虽然对于乌娅吃血的动作有所疑惑,但梁颂并没有放弃探究让乌娅亲自前来的原因。
“若你今晚与我会面只是为了喝我的血,血已经喝到,那我便先行告辞。”
梁颂作势要走,顾还赶紧跟在后面,以防这位变态国师暴起将梁颂掳走关在胡兰当血人。
他早就听闻胡兰有些变态就喜欢将美人关起来,既不折磨也不折辱,就喜欢没事放点血喝,美其名曰修身养颜。
呸!顾还在心里唾骂。
这哪是修身养颜,这分明是妥妥的变态行径。
“我此次前来确有要事,还请殿下留步。”乌娅看着被沾了血变得艳丽的图腾,缓缓开口,“胡兰的王印在三月前消失了。”
梁颂倏然停下,等待着乌娅的下一句话。
“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有人告诉我说王印曾在楼萨出现过,王下令出兵楼萨,灭其国也未找到王印。”
梁颂转身,不动声色地和顾还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走到乌娅对面坐下,“然后呢?”
乌娅继续说道:“后来我才发现,楼萨的圣女月兰逃了出去,王怀疑王印在她身上,而我又在前几日得知她就在北侯军营。”
梁颂脸上挂着淡笑,表情适宜地疑惑起来:“哦?可我未曾在军营中见过此人,国师又是从何得知楼萨圣女就在北侯军中。”
乌娅:“我自有我的情报来源,殿下不必装傻,那楼萨圣女已被你们关了数月,但她极为聪明,装作不懂大宣的语言,装疯卖傻躲过了你们的审问,我说的对吗?”
“不对。”梁颂摇头,“军中并没有楼萨圣女,何来关押审问。”
顾还煞有其事地点头:“没错,我北侯军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做人,若真的关了楼萨圣女,我们又怎么会不承认。”
乌娅:“……”她竟不知大宣人的脸皮如此之厚。
她冷笑起身,俯身看着梁颂,淡蓝的眼珠散发了妖异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我让你在胡兰阵前与镇北侯相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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