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梁颂尚在昏迷当中,凉州里的胡兰人都在昨夜被拔除,但大牢里那些百姓却都还不知如何安排。

    此事虽已上报朝廷,但路程太远,一来一回要花费近半月的时间。

    凉州已无主事之人,梁颂虽为皇女,但不像皇子那般可进议事殿参与朝政,且并无实权,万不能妄论官场之事。

    等到京城得知凉州发生的事时,已经是半月后。

    昭武帝得知凉州人相食事情,在朝会上大发雷霆,怒斥林复秀监管不利,剥去他御史大夫一职,贬至从五品司天监太史令。

    当初梁颂离京时,将林复秀妻女交还于林家家仆,没留下任何书信便离开了京城。

    在她知道林复秀在那场大火中被昭武帝的人救出之后,就再也没与林复秀交往过任何书信。

    朝会上左相见陛下震怒,便上前开口推荐自己的一位学生任凉州司马,并承诺将妥善处置人相食之案。

    朝中上下无人敢言,昭武帝坐于金座皇位之上,微微俯身看着底下百官,见众人对左相所为垂首默认,冷哼一声后,将此事交由左相处置。

    本该由礼部调任官员至凉州,可昭武帝心里清楚,礼部侍郎陈钟是个扶不上墙的蠢货。

    “年关将至,胡兰大军在外虎视眈眈,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计策啊?”

    跟着那封折子回来的,还有一封密信,昭武帝看完之后将其焚之,在散朝之际他骤然朝着百官发问。

    看似是让百官献良策应对外族狼子野心,至于他心中如何,便不得而知。

    “陛下,臣斗胆献上一计。据说胡兰王室王嗣凋零,不妨与其和亲,定下百年和平条约,免我大宣将士苦战。”

    昭武帝:“哦?那你说说,朕要将哪位公主送出去和亲?”

    刘明撩袍跪下,抬首言明:“十六年前,陛下曾与胡兰王立下两国亲姻,如今正是和亲的大好时机,两国盟约重启,对我大宣亦有好处。”

    刘明将此事挑到所有人面前,左相眼底闪过满意的神色,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昭武帝的脸色,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昭武帝冠上冕旒垂在眼前,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恍然大悟般:“啊……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朕怎么记得刘大人是五年前入朝为官,又是从哪里得知朕与胡兰王的约定?”

    刘明后背一凉,他没想到昭武帝的记性如此好,竟还记得他入朝的时间,“陛下明鉴,当年胡兰入朝觐见陛下,此事闻名京都,臣也是偶然听说。”

    完了。

    刘明这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心里都发出感叹。

    刑部侍郎杨绣累极阖眼,这个蠢货,将原本顺利进行的计划搞砸了。

    “偶然听说……朕当年与胡兰王是在浮生殿中议事,当年他带着年幼的王子来到大宣,意图劝动大宣出兵一同征伐北蛮之地。”

    昭武帝不咸不淡开口,在众臣面前提起十六年前的事情。

    “当年在场的只有宣妃和福来,你的意思是这二人中将此事宣扬到整个京城都知道?”

    刘明脸色煞白,他抖着嘴看向昭武帝身边站着的福来,想起早就入土为安的宣妃娘娘,眼前一黑几欲昏过去,哪知陛下的下一句话硬生生将他神智提起来昏不得。

    “福来,这件事可是你的授意啊。”

    福来扑通跪下,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议事殿,“陛下明鉴啊,奴才自从入了宫就跟在您身边,从未乱嚼舌根啊。”

    整个议事殿被福来这一嗓子嚎的嘈杂起来,底下议论纷纷,离得近的几个五品官员低声交谈的声音穿进刘明耳里。

    “李大人,你可听闻过这件事?”

    李大人大惊失色,急忙摆手:“不曾啊,老臣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怎会听到这种事。”

    “那王大人听说过吗?”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大人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听见这些的刘明已经绝望,他目光投向最前面的那个人身上,心底还有一丝稀薄的希冀。

    “刘明,那你来说说,你是在哪偶然得知这件事的?”昭武帝的表情被冕旒遮挡,刘明只能看到他毫无表情的下半张脸。

    刘明两股战战,哆哆嗦嗦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臣……臣确实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可……可那时天色太暗,加上……加上臣…当时醉酒,或……或许是听错了……”

    大殿上只有刘明细若蚊鸣的辩解声,福来还在地上跪着,他将脸冲着地面,闭着眼开始思索怎么将今日之事传去北疆。

    昭武帝一言不发,群臣自是不敢发出声音,良久之后金座之上才想起声音,“荒唐!!!道听途说之事都敢拿来与国事一同相提并论。”

    帝王一怒,群臣胆颤。

    一瞬间大殿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半伏身子齐声:“陛下息怒——”

    昭武帝腾地站起来,指着底下怒骂,面前的奏折被他一把掀翻滚落在地上,甚至有一本不小心砸到了跪在最前面的左相身上。

    杨绣时刻注意着上面的动作,他看到之后眼底暗了一瞬,随即又压了下去。

    “……朕养你们有何用?不是想出和亲的蠢主意就是要率先议和,怎么?大宣百年基业,家国兴盛之际却要跟一个小小的外邦低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北侯军常年打仗,十年前被你们送出去的城池全被镇北侯拿了回来,文官不像文官,武将不是武将,外交之事你们如此软弱,不如趁早辞官滚回去!”

    昭武帝年轻时是个混不吝,乐于同旁人呛声,如今当了皇帝被气到如此地步,也是不顾皇家威仪破口大骂,朝中上下无人敢触其霉头。

    “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谢知膝行出列,抬手躬身:“臣在——”

    昭武帝不耐烦指着刘明,多余一眼都没看过去,“刘明妄议公主婚事,意图叛国,压下去,择日问斩。”

    “陛下!陛下饶命——臣是冤枉的啊陛下——”刘明涕泗横流,死命磕着头求饶,他此时已被吓破了胆,慌张之下扯住了杨绣的官袍。

    “大人,大人救救我啊大人,我是听了你们的话才这样说的啊大人,你快救救我啊……”

    杨绣一脸厌恶扯回袍子,转头对着昭武帝磕了下去,“陛下,此人神智混乱,尽是胡言乱语。”

    他回头横了一眼刘明,吼了句站在旁边的侍卫:“还不将人拖下去,以免脏了陛下的耳朵!”

    谢知跪在原地,杨绣是他的上官,如此行为尚在常理之中,不过在刘明被拖下去时他看了一眼面若死灰的人,神情若有所思。

    “陛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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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绣,此事你便不要再管了。”昭武帝打断杨绣,他向前几步看着底下群臣,“朕的女儿,还轮不到你们还置喙她们的婚事。”

    “若有下次,便去找刘明作伴。”

    福来动作麻利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昭武帝,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在“退朝”的声中他扶着昭武帝离开议事殿。

    “陛下,奴才这招如何?”

    昭武帝淡淡瞥了他一眼,神色颇为满意,“主意不错,下去领赏。”

    他下了朝后步步生风,回到浮生殿拿起从北疆送来的折子,折子上最后一页赫然写着梁颂亲笔添上去有关大宣与胡兰当年定下的婚事。

    折子里她言明胡兰已经派人前来大宣寻找她,意图将她掳去胡兰,而朝中则是有人已经得知当年两国之约,她唯恐此人在京城胡言乱语引起麻烦,便提前告知昭武帝此事,要他提前做好准备。

    “朕的昭玉,果然聪慧过人啊。”昭武帝将冕旒卸下放在案上,指尖一点一点划过梁颂的字迹,他忽然转头看向福来。

    “你说,朕那些年将她置之不理,颂儿是不是对朕有怨恨。”

    数十年的不闻不问,足以让梁颂受尽苦楚,昭武帝轻叹,不等福来回答,自话自说道:“她应是恨朕,否则这段话都没叫朕父皇。”

    福来轻声劝慰:“陛下,殿下心中有您,您是她的父亲,又怎会怨恨你呢。”

    昭武帝眼皮轻垂,喜怒不显于形,只是一直摩挲着从北疆来的这份奏折,方才议事殿那一出戏,在刘明提出和亲时,他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合适的人选竟是梁颂。

    梁颂是他第一个女儿,纵然宣妃当年有诸多不满,他还是不顾阻挠与胡兰王定下了婚盟之事。

    后来宣妃过世,他便不再过问梁颂的所有,只是把人送去了皇后宫中,后来再如何,昭武帝便没了任何印象。

    福来在一旁小心觑着陛下的脸色,提醒他:“陛下,该用膳了。”

    宫人已经将御膳布置好,福来伺候昭武帝坐下,验过之后为他布菜,“陛下不必担忧,殿下聪慧,以后自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昭武帝“嗯”了声,不再将思绪放在有关梁颂的记忆上,专心用起了膳。

    *

    京城的水方才搅浑,刘明作为被开刀的第一个官员,自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大理寺的暗牢里,谢知慢条斯理用冷水洗去手上沾染的血,背对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刘明,“刘大人早些交代,或许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刘明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奈何谢知下手有分寸,没让他一口气断了。

    “谢知,你居然敢动用私刑,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谢知终于回神,脸上挂着儒雅的笑意,慢慢走近,“刘大人别忘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刘明:“……”

    他痛苦地闭上眼,心里怨怼丛生。

    “若我招了,能活吗?”

    谢知端起早已凉了的茶水喝了口,吐掉嘴里的茶沫,“这便要看大人能交代出什么了。”

    刘明沉默片刻,咬牙道:“我说!”

    半个时辰后,谢知拿着一张血书从暗牢里出来,对着外面守着的侍卫道:“处理掉里面的人,将这张血书送到侯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