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漫长的自我挣扎后,谢姜芨终于说出了那句几乎每个穿越人都会说的话:
“如果我有罪,法律会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穿到这里……”
雨水不断地从头顶的石缝中渗进来,滴在地上,和血融在一块儿。
“姓傅的人有很多,眼角有痣的人也不少,这一定是巧合……”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她认命地闭了闭眼。
依照她在网文里遨游多年的经验,男主不会死得那么轻易。
一定有某种方法让他复活,比如——女主角的吻?
但女主角是她吗?
她对自己的身份表示怀疑。
正这么想着,一道惊雷猛地劈开安静的空气,闪电的光辉照耀着整个大地,谢姜芨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傅堪竟不知何时醒了,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的双眼失焦,平静无神,像是没有生气的死物。
那里面最后一抹月光也消失殆尽,被浓重的黑暗吞没,宛如一潭死水。
又是一声雷响,谢姜芨“蹭”地一下跳起来,傅堪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双眼失去光明,却为他的其余感官让道,他的嗅觉和听力比往常还要灵敏,瞬间就找到了谢姜芨所在的方位。
他毫不犹豫地反扣住她的两只手腕,猝然转身,后者来不及反抗,被他轻易地压制住了。
他一伸手,扼住了谢姜芨的脖子,随后很慢、很慢地低下头,在她的颈边嗅了嗅。
谢姜芨一阵恶寒,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傅堪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脸和脖子中间扫过,冰冷的鼻尖细细剐蹭过她的皮肤,带走她身上的所有温度。
“你是谁?”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含着生锈的铁片,正在强行克制着什么。
谢姜芨不知如何回答,她看着傅堪一本正经的神色,竟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
那声笑短促轻快,像是一段呼吸,傅堪并没有任何反应。
谢姜芨觉得,在这种情形下还能笑出声,她八成是疯了。
这算什么?失忆梗?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回望傅堪的眼睛,竟看到几丝诡异的血红从他的眼角慢慢向眼球中央蔓延,隐隐泛着金光,顷刻间占满了整个瞳孔。
他背后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像是翻涌着小片的浪花。
一丛硕大的尾巴破开衣物,探了出来,即使在黑夜里也白得刺眼,像是披了一层雪白银辉。
一阵低沉的低吼传来,大地动摇,林中鸟雀尽数惊飞,狂风呼啸,裹着无数残枝落叶席卷而来。
傅堪瞬间化成了原形,毛发被/干涸的血液包裹,斑驳纠结成一片一片。
过多的失血让他无法使出全部的力气,利爪精准地刺进她的肩膀,将她牢牢钉在了地上,以免逃脱。
谢姜芨:“…………?”
尖牙毫不留情地贴上她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而那冰冷的感觉却没有再深入一步。
下一秒,有一个温热的东西湿漉漉地从她伤口处拂了过去。
野兽粗糙的舌头带着热气,毫无章法地掠过她的伤口,引出了如百蚁噬心的痒意。
谢姜芨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
傅堪,刚才,似乎……
舔了她一下?
意识到这一点,谢姜芨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他……属狗的?!”
话音刚落,她无厘头地想道:傅堪好像本来就是狗。
谢姜芨猛地推开他,没推动。
抬手间,破碎的玉牌滚了出去。
它顺着崎岖的地缝滚了两圈,蹦到了谢姜芨的手边。
她眼疾手快地捻起玉牌,锋利的寒光一闪,刚要划向傅堪手腕,他的动作却骤然停止了。
一道淡蓝色的光晕浮现,钻进了傅堪的眉心。他的身体慢慢缩小,恢复了人形,浑身泄了力,无力地摊在谢姜芨怀里。
她下意识接住了他。
傅堪很瘦,肌肉却紧实,她能通过手掌清楚地摸到他骨骼的走向,甚至隐约能感受到皮肉下血液的流动。他的背因为微弱的呼吸缓慢起伏着,谢姜芨这才如梦初醒地看向他的肩膀——
那破了个大洞,依稀见骨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大半。密布的恶犬爪印也已经消失,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
看着此情此景,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切都很正常,什么也没有发生。
除了他舔她的那一下。
谢姜芨让他躺平,僵硬地动了动,有些怀疑人生。
系统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恭喜宿主解除隐藏金手指,快速愈合。宿主伤口愈合的速度将会依伤口严重程度而定,只能治愈皮外伤,不能起死回生,请小心使用。】
说完,它根本没给谢姜芨提问的机会,再次消失了。
所以,傅堪正是因为碰到了她的血,伤口才会愈合。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也不疼了——她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谢姜芨放了下手,屏住呼吸,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垂着,狭长的睫毛上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顺着他颤抖的眼睫洒落,化成雪水,滴在她脖颈上。握着她手腕的掌心僵硬冰凉,正在肆无忌惮地汲取着她的体温。
谢姜芨心中一动。
傅堪的眼神很空洞,像是……一颗没有生气的玻璃珠子。
她顿时想到了原主日记里写的话:他瞎了。
他好像……真的看不见?
傅堪的手还掐在她的脖子上,没有移动分毫,隐约能看到躁动凸起的青筋。
他们的心脏贴在一起,剧烈地跳动着,发出沉重的响声,震得她耳朵生疼。
大概过了几千几百年的时间,傅堪的呼吸和心跳逐渐平稳。
他强撑着身体想起来,最后只堪堪和她拉开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你冷静一点,”谢姜芨放软了语调,试着谈判,“有话好商量……”
傅堪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低头“看”向她。
取得阶段性胜利,她继续循循善诱道:“你现在很难受对不对?我可以帮你。”
“刚才刺你一刀是我不对,但我也有苦衷,你能理解的,对不对?我太害怕了。”
“你也看到了,我的血可以缓解你的痛苦,就算是我的补偿……”她将系统说的话联想起来,“但是如果你从脖子上咬,我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虽然很解恨,但是万一没有根治,岂不是亏了?”
“我是真心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她的话传到傅堪耳朵里,声音忽高忽低,最后全都碎成了阵阵震耳欲聋的耳鸣。
他的世界一片混沌,周身侵袭着无法抵御的寒冷,大地震颤,黑暗里鬼影重重,耳边嘈杂不绝,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吵得他头痛欲裂。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噪音的来源全部撕碎。
她纤细的脖子被握在手心,他只要微微一用力,就可以轻松地将它拧断。
急促的脉搏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掌心,软骨随着说话的频率上下滚动,比心跳还要炽热。
这里的空气是凉的……他的指尖缓慢拂过她的皮肤,来到锁骨处。
手下的血液是滚烫的。
他可以从她的血液里获得一点温暖吗?
谢姜芨不知道傅堪此时的心理活动,见他没反应,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我可以当你的人形移动血包。从手腕开始行不行?”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求你了。”
她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傅堪的把柄。
她也无法奢求傅堪会因为一时的心软放过她。
她只能赌——赌她那不知道到底是否存在的“女主”光环,赌她的血液对傅堪的重要性。
幸运的是,她似乎赌对了。
听完她的话,傅堪有一瞬间的愣神,按住她的手微微松了力气。
谢姜芨敏锐地捕捉到了喘息的契机,猛地一记头槌,顾不得头疼,侧身滑了出去。
袖中的玉牌滑至手心,她立刻反客为主,一手将玉牌抵住傅堪的咽喉,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转,将傅堪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谢姜芨单膝跪在傅堪膝盖两侧,指尖金光纷飞,细密的丝线缠住了他的手腕。
她伸手抬起傅堪的下巴,让他直面自己,另一只手扯过他的衣领,逼迫他靠近。
血红的瞳孔里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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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她狼狈的倒影。
她快速地划破指尖,递到他唇边,伤口却在接触到他嘴唇的那一刻愈合了。
谢姜芨:“……”
伤口的愈合速度和伤势的轻重成正比。
谢姜芨认命地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无可奈何的气。
心一横,咬破舌尖吻了上去。
血腥味急速蔓延,舌尖流落的血液如有召唤,顺着唇缝渗了过去。
唇齿相接的一刹那,耳边传来振聋发聩的声音,分不清是雷声还是心跳声。
傅堪恍惚间感到有人捧住了他的脸,那只手不由分说地一抬,温热的气息拂过鼻尖,有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嘴唇,血液甜腻的味道霎时霸道地钻进鼻腔。
急促的呼吸像疾风骤雨。
那点柔软的触感一触即散,他被一双手用力推开。
随后,那双手覆上了他的耳朵。她的掌心回暖,干燥温暖。
那双手隔绝了震耳欲聋的噪音,世界渐渐平静下来,傅堪慢慢闭上眼,大地平整,风声微弱,鬼影无影无踪。
方才的恐怖景象,似乎就是他的一场错觉。
眼中的血红如潮水般退去,疯魔的心神终于平静下来。
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那人以龟速移动着,他能清楚地靠声音和气味辨别她的方位。
用屁股挪动身子的谢姜芨手中紧紧捏着仅剩的玉牌,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血对傅堪的疯病有几分作用,只能祈祷他能尽快冷静下来。若他再度发狂,那真是神仙难救了。
傅堪跪坐在原地,他的头发被汗水浸透,凌乱地悬在耳侧,遮住了本就晦暗不明的神色,看不出想法。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谢姜芨听了这话,微微皱眉。
她胡乱抹去嘴角的血迹,在傅堪的衣服上蹭掉。
“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不要伤害我。”
“……和你自己。”
傅堪沉默地听她说话。他的耳鸣还没有完全消散,谢姜芨的声音忽高忽低,他甚至要屏住呼吸才能听清她的话。
他似乎睡了很长时间,一醒来,发现自己似乎正在一座深山里。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惶恐地寻找方向,等到的却是排山倒海的疼痛……和狼群的嘶吼。
有熟悉的气味引导着他来到这个山洞。
他和她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关系,但是记忆深处空无一物。
谢姜芨看着傅堪迷茫的表情,心里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想。
傅堪,好像,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谢姜芨在几秒内思考了傅堪装失忆的可能性,得出来的结果为0。
“你还在生我气吗?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特地将真话与谎言掺半,
“对不起,我只是想自保,你也知道你发起病来有多可怕……”
她说得楚楚可怜。
傅堪以沉默回答。
谢姜芨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这位破碎的男主角不但瞎,还又聋又哑,暴躁易怒,精神不正常。
前途堪忧。
她的身体以飞快的速度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精神也是。
恐惧与焦虑退去,她此刻首先要思考的是如何忽悠过傅堪。
她向他挪近了一点,傅堪立刻有了反应,他骤然抬头,神态戒备。
谢姜芨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
真的是很纯情啊……她漫无边际地想道。
“没关系的,”谢姜芨应道,“大夫之前说过,这都是你生病的后遗症,你经常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傅堪若有所思:“生病?”
谢姜芨笑眯眯地回答道:“对啊,生病,不然你以为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乱咬人?当然是因为生病了。”
她说的话不太中听,但声音温和、明亮,像是初春刚刚消融的溪水。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你又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我来告诉你。”
被说中了心事的傅堪抬眸“看”向她。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丝毫心虚:“那当然是因为——”
“我们是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