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伤口急速愈合,发出蚀骨的痒意,而手背上流下的眼泪冰冷,傅堪虚握着她的手,指腹却用力,不放她离开。
吵闹的两小只早已被屋内的气氛酸得退了出去,此刻只剩他们二人。
……在这样难得独处的时刻,谢姜芨才清楚地记起自己的攻略任务来。
烛火微晃,给傅堪苍白的面孔镀上一层暖色,二人之间莫名披上了一层始料未及的暧昧,她蓦地想到那句早已烂熟于心的“执手相看泪眼”,顿时觉得浑身的骨架都错位,酸涩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脊骨,一点点散开,下意识抽身想走,手倒是很诚实地回握过去。
她浑然不觉早已习惯这样黏糊糊的触碰,傅堪得到回应,手上轻轻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带过去。
几乎要被眼泪浸湿的衣袖被拉上,露出瘦削的小臂,声音没端住,又哑又低,有一丝明显的颤抖,温热的呼吸都撒上去:“疼吗?”
谢姜芨闻言低头,只当他是在问新割出的伤口,正要回答,发现眼泪竟将傅堪深邃幽暗的眼睛洗刷得无比清澈,眼圈微红,长而低垂的睫毛都被沾湿了。
灯下看人美三分,更别提这美人还握着她的手,距离之近,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滴眼泪盛在眼角,谢姜芨轻叹一声,心脏莫名塌下去一块,用另一只手替他拭去。
“早就不疼了,你不是知道的吗?”她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刻意的安抚和诱哄,“你看,伤口已经愈合了……我都习惯了。”
如果依照这样的相处方式来看,攻略进度突破50%大关不是轻轻松松?
谢姜芨看着指节上的泪珠,正做着攻略完成回归现实发财养老的美梦,傅堪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心魂一震,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我想起来了。”
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指在他眼下顿住,连声音都变得艰涩僵硬:“想起什么了?”
“断断续续的,记不太真切,”傅堪嗓音低哑,却字字在她脑内碰撞出激荡的回响,“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
谢姜芨眸光一暗,地牢中遍体鳞伤的少年犹在眼前。傅堪对她的态度柔和了不少,且表情真挚,看不出撒谎的样子,说明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他与原主小时必有某些渊源,起码他们之间的羁绊是良性的,不会对她的任务造成什么损害。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另一只手仍让他握着,继续道:“想起来一些是好事,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方才见你睡下,我去了南海,”他咳了两声,“本是想找龙王询问他所言的‘旧友’一事,但龙王庙已人去楼空,大海广袤,我也无法只身前往龙宫,正欲回程,遇上了玲珑。”
谢姜芨将他扶起来,靠着床头坐好。
二人一身的风雪寒气还未消散,若即若离地贴在一起,手虚虚交握,明明是最亲密无间的距离,却仿佛仍有某种东西横亘在二人中间。她有些莫名的心虚和怆然,那点还未泯灭的良心死灰复燃,觉得这瞎了眼失了忆,童年饱受虐待,此刻还要被人骗感情的小狗怎么看怎么可怜,望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
“她想杀我……还让我死在离你远一点的地方。”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一时急火攻心、走火入魔,气血上涌之时……眼前竟浮现了儿时的景象。”
谢姜芨一愣,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玲珑竟真的认得她,一切的接近都是早有预谋,她却丝毫没有发现!
热汗从额上沁出,她开始复盘起自己对玲珑的态度,思考着是否露出马脚。
傅堪却在此时松开了她的手,他坐正了,与她拉开一点距离,眉目低垂,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谢姜芨面色古怪:“你就是因为这个哭的?”
傅堪:“……”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谢姜芨一眼,只听她接着说:“眼睛也恢复了吗?”
傅堪并不打算隐瞒,点头应是,浑然不知谢姜芨此刻内心早已如油煎一般。
傅堪骤然复明、恢复记忆,自己对剧情的了解还如白纸一般,如山大的苦难悬在头顶,她此刻进退维谷,一瞬间没了想法。
他牵起她的手,低声又问了一遍:“在想什么?”
他抚过她手臂上陈年的伤口,它们早已结痂又脱落,浮现出淡褐色,与掌心的淡粉色伤口对比强烈:“……这些,还疼吗?”
谢姜芨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木然地摇了摇头,一颗心跳得厉害,自知演技还未高明到大厦倾颓还能面不改色的程度,只强行镇定住,道:“我去找玲珑。”
“好。”
他反握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脉搏上停住,她的体温滚烫,脉搏在他的触碰下又快了几分,节奏紊乱,毫无规则可言,隐隐有要突破皮肉之势。
心下了然,正欲开口,那人却慌忙将手抽离,胡乱披上外衣,不顾仍在低烧的身体,迎着屋外的风雪走了出去。
傅堪的表情随着室温一齐冷下来。
他拭去眼睫上残留的湿意,神色淡漠地看向自己的指尖。记忆中,稚嫩的面孔与谢姜芨瘦削的面庞相重叠,五官惊人的相似,性格却好似大变活人。
那声“阿怀”隐隐约约地仍在耳边回荡,不像是唤着亲密的玩伴,倒像是……暗含着强烈恨意的诅咒。
他闭眼,屏息凝神,待体内仍在翻滚的毒素彻底平息下来,睁开眼,起身下床。
*
谢姜芨裹着外衣,风雪扑面,她不知该去哪,只知道要先离开傅堪才能安全。
直到一个人把她叫住。
她低声唤道:“玲珑。”
少女维持着黑猫的形态,端正地坐在厚厚的雪地里。天边铺下一层熹微的光亮,黑色的身体在一片白雪皑皑中分外醒目,一双绿瞳更是亮得惊人,隐约有流光闪动。
谢姜芨无奈地伸手,黑猫立刻呜咽一声,一个纵身跳到了她面前,语气是难以掩盖的委屈:“他和你说什么了?”
谢姜芨如实相告:“他说你想杀他,还让他死远点。”
玲珑化成人形,冷笑一声:“他倒是会解读,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语气一变,竟是前所未有的急切:“我们何时动身?”
动身?
谢姜芨一皱眉,搪塞道:“傅堪伤还没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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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做什么?”玲珑满脸惊讶,“难道你还想带他一起走?”
谢姜芨暗道不好,交错了牌。
她正纠结着怎么解释,只听玲珑继续道:“傅家付之一炬,传言道所有人都烧成了炭灰,死透了,这可能吗?谢泠哪有这么容易死?我们必须离开,起码离姓傅的远远的……”
玲珑面色焦急,此刻在她面前再无伪装,喋喋不休地说着,每个字落在她耳边都是一记重击。
谢泠又是谁?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思考着,顿觉头痛欲裂,脑内的信息无法串联,割裂地分成很多块。
眼前少女的样子渐渐有了重影,话语也微弱起来,断断续续,听不懂意思。
寒风刮过,刺骨的冷,将她身上最后一点温度都带走了。
谢姜芨一把扶住玲珑,勉强站直了身体,玲珑只当她是累了,顺手托住,搓了搓她冰冷的手,继续道:“自傅家逃出后,我……我想忘记那些日子,没有去寻你。”
“……你之前装作不识我,是在生我气吗?”
最后一个字化作虚无缥缈的风声,含混地传进谢姜芨的耳朵里。
她迷茫地抬眼,双腿发软,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寒风卷走了,体温急剧上升,一颗心马上就要跳出喉咙,呼吸急促,恨不得整个人埋进雪地里降温。
粗神经的某位终于意识到不对,紧张道:“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谢姜芨咬牙道,“许是高热……头晕得厉害……”
她话音刚落,两眼一黑,气血上涌,耳鸣阵阵,太阳穴猛烈地跳起来,像是有人用锤子不断撞击似的,一时站不稳,“哇”地吐出一口血。
那血覆盖在雪地,颜色竟诡异地发黑,像是中毒已深之人才有的,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此人命不久矣。
只听玲珑中气十足地骂了声天,接下来的话没头没尾地传来,十分含糊,竟带了哭腔:“不好……是蛊……”
……什么毒?
谢姜芨在意识涣散之前迷茫地想着,中毒这事儿还能传染吗?
耳边的哭声渐弱,没了动静,唯有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掷地有声:【恭喜宿主,已进入下一任务节点,现在播报目前情况。傅堪好感度:20%,主线剧情进度:20%,下一任务:探寻傅家大火背后的秘密,找出原主身世的真相,并在过程中提高傅堪好感度。】
3D地图在她脑内展开,蓝色的轴线不断拓展,尽头处的坐标闪闪发亮——
在隐马阁不远处,“傅府”二字缓缓浮现,指示着她即将要去的地方。
视线变得愈发模糊,像是被大雪糊住了,白茫茫的一片。
仅剩的视野中,一双如玉制扇骨般的手托住她,苍白的皮肤与雪色相映。
一件厚衣包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那人将她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竟感到十分暖和,像窝进了巨大的毛毯里。
谢姜芨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深墨色的瞳孔与她对望,看不清神思。
“你生病了,”傅堪的声音低沉,却安宁,像是摇篮曲,无端抚平了她焦躁不安的心脏,“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