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曲夫人进来吧。”关山月改了改懒散的姿态,略略正色,坐直了身子。
面前的妇人一袭月白,仪态万方,缓缓走来就像徐徐盛开的月季,岁月给她带来的仿佛只有增长的阅历,其余的便再没留下什么痕迹。
关山月起身向曲明氏明季行了个晚辈礼,“晚辈问夫人安好。”
明季伸出手,温和却有力地托起关山月行礼的手:“关小姐,不必多礼。”
“今日我唐突拜访,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想全了幼子的心愿。”说起曲尽琅的时候,她和煦的眉眼中带着笑意和宠溺。托着关山月的手改为拉着她坐下,坐下后只将手搭在关山月的手背上,显得亲昵又不会教人觉得冒犯。
“孩子,我看你相貌,在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生了最让人欢喜的样貌,让我也很难不欢喜你。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明姨。”
明季说话的声音,是让人听了觉得浑身茅塞都会顿开的江南调子。
被那样明亮柔和的目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充满了尊重,又不会教人觉得有被强迫的感觉。
反正又无甚坏处。
关山月叫了声;“明姨。”
“诶。”明季笑的仍是温婉,却多了一丝欣喜。
“尽琅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也很尊重他。他提出来的想法,明姨和你曲叔叔,还没有拒绝过,想必上次在皇宫,孩子你已经见识过了。”
关山月确实见识到了,曲尽琅叫曲相入宫,说是入宫,实则是拉着整个曲家入局还不错,可曲相竟也真的不快不慢,刚好在那时候入了宫。
那么这次,明季突然在笄礼开始前来访,想必也是应了曲尽琅的某种要求。
想到这,关山月看着明季,却是说了句:“明姨,可以唤我阿月,这是爹娘给晚辈取的小名。”
明季温和地笑着说:“好,阿月。”
“幼子再三恳求我,千万要将这盒子在笄礼开始前亲手送到阿月的手上。”
“明姨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总是愿意相信幼子想做的事必然有他的道理。看那日扑蝶宴上,阿月应当是对尽琅有些印象的,这盒子我不曾打开过,阿月若是愿意收下,还望可以看看这里面装了什么。”
说着,明季从袖中拿出一个狭长的盒子,盒身是紫檀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而且是常被拿出来使用的光泽,就那么一只手拿着微微向前递,却也并不过分靠前。
关山月视线移到紫檀木盒子上,明季却还在说。
“这盒子,是明姨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幼子的心愿递到关小姐面前的。但收与不收,全在阿月,作为明姨,明姨知道这是唐突的。”
“母亲已经完成了心愿,而明姨不会在意阿月收还是不收,这权看阿月觉得今天适不适合收礼,这又适不适合当今天的第一个礼物。”
关山月突然就懂了,正是因为曲尽琅有这样的母亲,才能那样肆意妄为,敢于跟她开口提出那个非常人所能想到的破天合作。
既然要合作,虽然她今天本不打算收任何人的礼,但既然是合作对象,收一下好像也无伤大雅,至少明姨和那个盒子,看起来比妆台上的东西有人情味多了。
关山月无所谓的笑了笑,浅淡的笑意在这张脸上,都显得张扬又夺目,朱唇开阖间接过了明季手里的紫檀盒:“明姨,不必见外,我收下了,收份礼何来那么多讲究,以后等曲公子及冠了,我必然回公子一份礼。”
见关山月收下了紫檀木盒,明季又将手搭在关山月的手背上,温和地浅笑:“那明姨就提前替尽琅谢谢关小姐了。时间也不早了,今日是女儿家一生一次的大日子,明姨就不打扰阿月了。”说着就周全起身。
关山月也跟着站起来,送明季到了门口,笑着别道:“多谢明姨,明姨慢走。”
回到了妆镜前,关山月打开了紫檀木盒,发现里面放着一支上好的鸡血石雕琢成的发簪,雕琢成了一枝桃花的样式。
仔细看,最末盛开的一朵桃花花心内,不是花蕊,而是一弯小巧的弦月。
通体鲜明润泽的红,瑰丽多姿的一枝红桃,充满奇异色彩,让人见之生畏的一弯红白相容的月,这样的样式绝不是市面上的样式,这样品质的鸡血石,更是稀有至极。
而能匹配上这样品质的最有名的鸡血石,莫过于传说曲家祖传的那闻名天下却又少有人见过的一块极品鸡血石。
雕琢的的痕迹虽然尽力打磨,但见惯了名贵物件的关山月,还是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一双手艺并不老练的手,手工雕琢成的发簪。
十里桃花霞满天,玉簪暗暗惜华年。
关山月只觉手上这一枝瑰艳的桃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一路沿着指尖攀岩而上,直到了心底,都残存着些许暖意。她把玩着这鸡血石桃枝簪,突然就轻声笑了出来。
那一抹笑意极是洒脱,清亮的笑容映得屋内仿佛都明晃了不少。
真是暴殄天物,又确实是那家伙能干出来的事,亏得他有那样的父母,不然还真是……
今日是她晚了一整年的及笄,是她在这世上踽踽独行的第十年,这一年的上巳节,乐安开了桃花。
关山月将那盛着绿玉翡翠簪的玉盒随意一拂,打开的盒子就从妆台滚落到了地上,里头的绿玉翡翠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落地瞬间就四分五裂。关山月又将鸡血石桃枝簪轻放进紫檀木盒,将木盒放在原本是绿玉翡翠簪的位置。
刚放下不久,君影就带着人轻叩屋门道:“主子,前头准备好了,庆元长公主有请。”
移步到家庙东房,隔着墙就听得家庙中络绎不绝的宾客交谈声,足可见今日盛况。激扬大气的丝竹声刚刚响起,袁公公高声报:“陛下到!”
家庙中众人纷纷跪拜行礼,一墙之隔的关山月随意地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身后站着的君影等人亦是笔直站着。
在众人高呼万岁的声音中,关山月精准听到了东房内窗子传来叩响窗棂的声响,迟疑地看向窗子,让君影等人退下后,起身下榻轻轻回扣了窗棂一下。
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了木窗,露出后头惊为天人的一张颜色来,玉琢粉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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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昳丽,正是曲尽琅。
曲尽琅单手一撑,桃红的衣袍翻飞,轻松地就翻了进来。
关山月早已退回榻上靠着,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曲尽琅,目光足可摄人心魂,毫不掩饰地问:“果然是你。曲纵,为何要送那支发簪?”
曲尽琅落地后就又轻摇起了折扇,闻言缓缓走向关山月,唇边绽开轻浅的笑意,将折扇轻轻抵在下巴上道:“这个嘛……想送就送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倒是卿卿,我看方才君影她们端进去给长公主过目的首饰里,有一个紫檀木盒与两边镶金嵌银的玉盒格格不入的。”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还用在及笄礼上?”
清泠的桃花目直视着关山月的眼睛,曲尽琅微微俯身停在了关山月上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让二人周围的气氛仿佛都暧昧了不少。
欠他一个小字,他倒是自顾自叫上卿卿了。
关山月对曲尽琅的目光不闪不避,唇边勾开令人心神荡漾的一抹笑,用曲尽琅自己说的话还给了他:“这个嘛……想用就用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过……曲纵,作为现在该在关府家庙参拜天颜行跪拜大礼的人,此刻却跑到东房来翻窗,这难道也是想翻就翻了?”
关山月以为曲尽琅还会顾左右而言他,随便油嘴滑舌些什么搪塞她的问题,却没想到曲尽琅唇边笑意不减,但是与她对视的双眼目光变得认真,声音清越:“我总觉得,我应该在及笄礼开始前,见你一面,于是我就来了。”
这个想法是在到了关府之后突然冒出来的,初在他脑海映现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大胆又不符合规矩极了,可是他的身体头一回还不等脑子下令,就已经在东房窗前叩窗了。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叩窗了,关山月就回了,于是就这么让他打开了这扇窗子。
听了他的话,关山月移开了目光,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你倒是恣意随心。”
“今日安武帝会以主人的身份参与我的笄礼,到了聆训时想必就会宣布延迟了多日的封赏,安武帝藏了这么久的封赏,到一举颁布时,我会成为整个京城众矢之的。”
“曲纵,你可想好了。今日之前,你我都尚有旁的路,今日之后,所有路里胆子最大最疯的这条路,我们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关山月再度看向曲尽琅的目光里充满了危险与寒芒,曲尽琅在她面前向来温和轻佻的眸中,此刻回以坚定与肆意,唇边的笑意仍然不减还愈发浓烈。
“‘我们’,我喜欢这个词。想走寻常路的人不会自小入了江湖、赴了沙场,从幼时离开乐安的那一刻起,我以为我们就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曲尽琅说的话没错,年少时离开京都的那刻起,他们就注定没有回头箭了。既然决定了一起走这条路,那么就得演好接下来的每一场戏。
“你说得对。那么,收了你的发簪,我理应回你一份礼。”
关山月自袖中拿出同样是紫檀木制成的盒子递给曲尽琅,曲尽琅接过后毫不避讳地当着关山月的面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