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种花赔罪
    在众人收琴准备起身时,曲尽琅光顾着琴,折扇没拿稳,玄铁的扇子,从手上滑落下去,立时就砸歪了一朵洛阳红,还砸下几片嫣红来。

    深知爹对这片牡丹的爱护的秦久乐,正好走到曲尽琅旁边,见状赶忙侧过身子,企图用裙摆挡住被砸歪的那朵洛阳红。

    还不等秦久乐抬首细看沈无乱可有发现这边的异状。

    关山月的琴尾,一时不慎,竟是直接扫落了一朵豆绿,碧玉般的花在地上滚了一圈,如玉绿瓣都沾上了尘土。

    这下,这个动静,是想藏都藏不住了。

    早就听闻沈相爱牡丹之名,不亚于爱琴。本想效仿一下秦久乐,奈何动静太大根本来不及遮挡的步溪月,还在心中期望,阿月姐可是定北王,沈相应该不会不给定北王的面子的吧。

    却见沈无乱在听见动静后转头,看见已在尘土中滚了一圈的豆绿,轻快缓和的面色立马就变了,将手上的焦尾小心交给沈老管家后,疾步走向那豆绿处。

    面上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甚至让周遭仿佛都变得冷了些许。

    正要开口,转头又看见了被秦久乐挡在身后,从他这个角度却恰能看见,被砸的蔫头耷脑的洛阳红,花枝旁边的地上,落着曲尽琅还未来得及捡起的玄扇,直到此时都还有那朵洛阳红的花瓣悠悠飘落在玄扇上。

    铁证如山,无可抵赖。

    连曲尽琅这下都被关山月的大胆惊了一下,他还是收敛着计算好了的滑落的扇子,这株洛阳红还有救。

    而关山月竟是直接扫下一整朵来,如此明目张胆往沈相心上扎刀子。

    倒是让曲尽琅有些不好意思看沈相的神情,又……有些期待。

    就见沈无乱清冷的面上覆了一层寒霜般,怜惜地伸出手拾起那朵豆绿,又去拾那洛阳红落下的花瓣。

    都拾起来后,才冷着声道:“现在天色也还不晚,倒也没那么急着走,也不知这花是何处得罪了曲公子与定北王?”

    关山月与曲尽琅皆垂首摆手道:“不曾,不曾。”

    “既然这洛阳红与豆绿都不曾得罪二位,二位辣手催了花,就请新种几株洛阳红与豆绿当做是赔罪吧。”沈无乱声音依然冷沉。

    “二位不会觉得冒犯吧。”

    不知是不是步溪月的错觉,她只觉沈相的声音更冷沉了。

    不过让堂堂定北王和左相家的独子,给两株牡丹赔罪,还要让二人亲自种几株,沈老管家平日没少跟着沈无乱一同伺候这些牡丹,豆绿与洛阳红,可都难种着呢。

    沈老管家都知道定北王和曲公子最近正是如日中天,生怕二人直接翻脸,虽然定北王看上去不像是鲁莽的性子,但到底是个武将,说不准拔出剑就要给他们家不会说话的大人来一剑,紧紧盯着关山月的手。

    曲相与夫人,更是京中出了名的疼爱曲尽琅这个自幼在江湖上长大的独子,就算不被定北王砍,沈老管家也怕今日他们家大人敢让曲相家的小公子种花,明日曲相说不得要上门来找他们家大人讨个公道。

    关山月与曲尽琅倒是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二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连连摆手说着:“不冒犯,不冒犯。应该的,应该种的。”

    沈无乱见状,也就吩咐沈老管家道:“沈叔,将花具都拿来,豆绿与洛阳红娇贵难养,我也知道二位是无心之失,也不难为二位,我来教二位如何种这豆绿与洛阳红,种好了,二位就可以回府了。”

    关山月一身乌金蟒裙,腰上还斜挎着凝夜紫,来时是暗沉华丽的飞扬,而今细看,裙摆处已是沾染上不少的尘土,手里还拿着铲子,素手上沾满了新鲜的泥土。

    也是生平头一回,关山月体会到了不受掌控的感觉,本以为不过是种个花,结果种的自己灰头土脸倒是无所谓,偏偏都这样了。

    她分明是按照沈老管家说的种的,还是将那花种种的像一个个形状不规则的小坟包,与一旁曲尽琅和沈无乱种的规整的花田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这还是曲尽琅趁沈无乱讲几句就忍不住自己种下几粒花种的空隙,时不时帮关山月几下后的成果。

    而沈无乱,说是教,实则是盯着二人种,曲尽琅在种花上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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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天赋的,这点不亚于他在琴上的天赋。

    可关山月,一双手分明舞刀弄枪,弹琴拨弦都称得上登峰造极,怎么种个花,像葬花似的。

    别说沈无乱,连关山月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看着那七歪八扭的小土包,生是把自己都看笑了,怎么种个花,竟然有人都能种成这样。

    “曲纵,你说,怎么能有人,种个花种成这样?”关山月面对自己的成果还是非常坦诚的,就是有些郁闷和止不住笑,趁着沈无乱去细看曲尽琅种的那片洛阳红时,悄声笑问身侧的曲尽琅。

    曲尽琅看着关山月的成果,亦是忍俊不禁,他一身黑袍仅有衣摆有零星的泥点子,玉琢般的面容一如来时,温煦昳丽,轻浅地笑了一声后道:“没事,酒姐姐不是花农,不用靠种花过日子。”

    闻言,关山月也只能扬起一抹无奈的笑,也对,幸好,她不是花农。

    沈无乱细看了一圈曲尽琅种的花田,又大致瞥了瞥关山月种的,大抵也是知道关山月已经尽力了,没再为难关山月,道: “差不多了,二位对于误伤那两朵洛阳红和豆绿的歉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二位可以回府了。”

    于是乎,二人就这么出了左相府,至于秦久乐和步溪月,在二人准备开始种花时,就被沈无乱请出府了。

    隔日,定北王与曲相家的小公子去左相府向沈相讨教琴艺,结果不慎打落了沈相心爱的牡丹,最后琴艺没讨教成,还被沈相强压着种了几个时辰牡丹,最后一身狼狈被沈相放出府的传闻,就遍布了乐安。

    京城众家对于关山月和曲尽琅的不着调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偏偏关山月在隔日下朝后,还与沈相大言不惭道下次还会带着牡丹作礼去讨教琴艺,又问沈相喜欢哪种牡丹,得了沈相的冷脸也不曾放弃。

    就连宫中的安武帝都听闻了此事,笑着与袁公公说道:“山月这孩子,是越发不正经了,和曲公子说是学品鉴,结果成日没个正形。”

    看完手中宫里传来的线报,关山月微敛眉眼,纤指微动,就将纸条化为一簇粉末,丢进了面前的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