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是选秀,大小姐眼下的处境哪里就一下子不妙了。”
“一下子?”秋月睁大了眼,“那就是说以后还是会不妙的?”
“如果小姐不闹腾的话。”
秋月横了他一眼:“我们家小姐哪里是闹腾的人。”
“说说而已嘛。”秦书白跟在沉朔后面多少年了,心想沉家大小姐的性子他能不清楚吗,也就是他们自家人看自家人哪里都好。
不过,他心想往日的骄纵大小姐如今只怕是早已变了一番模样了,哎,秦书白在心里叹了口气。
秋月一点都不想理秦书白。
皇上选秀还瞒着小姐,不知道小姐该怎么伤心呢。
“将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她抱着跟往常一样大的包袱,心里却又酸又涩又心疼,她的眼泪都快忍不住了,“我们如何能丢下小姐她们独自在皇宫应对那么多人?”
这宫里进了新人,就凭香兰与春月两个如何护得住小姐。
如今西北已经安稳了许多,况且他们已经三年未回去了,秋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将军费劲心力,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也只给小姐营造了一个三年的美梦。
在宫里没有心机没有一人之下的地位,再多的宠爱也只是一场幻影。
沉朔没有说话,只是撕开了信封。
“奴婢担心的很。”
“你这丫头,往日里我与你家将军上战场都没见你这么哭,你放心,你家小姐的处境暂时不会被打破的,毕竟你家将军也不是吃素的。”
秦书白在书房里踱着步子。
“你们上战场我哭了那多不吉利。”秋月擦了下眼泪,她又说了句,“你不懂……”
可她又何尝懂将军瞒着小姐与皇上做的“交易”呢,这三年,小姐只会以为皇上对她是真心的,小姐从前有多高兴现在就
会有多伤心。
秋月虽然知道将军选择隐瞒小姐肯定是有他的苦衷,可是将军如何能这般忍心?
“好了……”秦书白劝道,“你要不去厨房给你们将军做点吃的?你再在这里这么哭哭啼啼的,你们将军都要被你弄哭了。”
秋月看了眼沉朔的脸色,她犹豫道:“将军,小姐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不是什么打紧的,你先去忙吧。”
“是……”
可秋月看着沉朔好像真的要哭了,她终于还是先离开了。
沉朔看着纸上的寥寥数语,须臾,卷起来点了。
秦书白与秋月都没能看到信中的内容。
一张纸很快就化为灰烬。
沉朔提笔,开始给沉婉回信。
“哥,我不想生孩子怎么办。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咱们都需要一个皇子是不是?”
嗬,沉朔冷冷地勾起唇角,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在她心里既然已经成了不情愿的存在,她何须勉强自己。总归,他这个哥哥还能让她靠一段时间。
他在这里甲不离身不是为了让她在宫里小心做人的。
“我的小婉还小,不着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秦书白看着他冷硬的眉目,出声道:“是否该告诉大小姐真相了?”
沉朔凝眸看着未干的笔墨,俄顷,他终究是道了句“不急”。
秦书白“啧”了一声:“你倒是狠得下心。”
换做三年前得知沉朔“逼迫”皇上独宠沉婉三年的时候秦书白还能感叹一句“你疯了”,如今三年下来他只是开始可怜被蒙在鼓里的沉婉。
跟着沉朔浮浮沉沉这么多年,秦书白早就把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他如何不懂从前的准二皇妃转眼被皇上“纳”进宫,他这个当哥哥的疯狂与自责。
可是,皇命难违,更何况他们从前跟着二皇子——与皇上还是“死对头”。
“皇上未必不喜欢大小姐,”秦书白拎起案上的靴子瞧了瞧,他想起从前的旧事,积怨太深,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可皇上也未必能让咱们如愿。”
“再说了,江山社稷与……孰轻孰重,咱们都是男人。”秦书白皱眉,“你怎么也不懂呢?”
沉朔不说话。
“在你的心里,你的妹妹天下第一好。可不代表在别人心里也是一样啊。”
秦书白也不在意被秋月拆开的线,脱下鞋子就要往脚上套。
沉朔伸手就要夺回。
秦书白一个转身,背过他穿上了。
“这次还多了两双,这双还拆过了,你少一双也不打紧!”秦书白说完就开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这大小姐把关的靴子就是不一样。
怪不得每回沉朔都宝贝的不得了。
沉朔一把将书桌上的包袱拿了下来,沉声道:“只此一回!”
秦书白点点头:“知道知道。”
沉朔将信装进信封里。
“九月十六?”
“你是说选秀,是啊。”
“且看吧,届时若是……”
就要做另一番打算了。
秦书白仿佛听到了沉朔的心声,他摆摆手,一幅有鞋万事足的模样,他这个谋士一向是个摆设。
——
沉婉收到沉朔的回信的时候时间转眼已经到了七夕了。
行宫外头寻常百姓家早已热闹了起来。
清河行宫却比往年的这个时候还要安静几分。
看到沉朔的回信,沉婉心底最后的忧虑也没有了。
她将信交给春月“毁尸灭迹”。
暂且缓过这一阵,等她不在意的时候,她想自己会愿意跟肉团子见面的。只是……肉团子是否愿意过这种什么都靠争什么都靠抢的生活呢?
沉婉暂且不去想这些了。
沉婉端起案几上的花茶,喝了一口:“明日就是七夕了?”
“是。”香兰正在地毯上收拾着箱子里将军寄过来的蒙古族的稀奇玩意和首饰,她拿起了一个由银镶嵌珊瑚串、玛瑙与绿松石银链饰等宝石做成的头饰,转移话题道,“将军的眼光真好,主子要不要试一试?”
自然要试的。
沉婉今日头上只别了一支白玉簪,穿着一身湘妃色如意云烟裙。
卸下玉簪,换上华丽繁复的头饰,虽然衣裳未换,却已经成了一个贵气十足的异族少女了。
“娘娘戴上这个头饰着实好看!”
春月走了过来,她又另外挑了一套,“主子要不要再试试这个?”
“好看是好看,”沉婉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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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案几上铜镜里光彩照人的自己,晃了晃头,宝石银链也跟着动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是重了些。”
这些外族人的脖子比她们可要辛苦得多。
沉婉示意香兰帮她摘下来,又回答春月先前的话,“先都收起来吧,改明儿再换上一套蒙古族轻便的衣裙去园子里逛一逛。”
“好!”
沉婉笑了下,七夕倒是给她们宫里添上了一份小心翼翼的气氛。
也不是什么提不得的东西。
她转身拉开榻边香兰她们寻常放些打赏的银钱的抽屉,随意地从里面抓了几把金锞子递给香兰。
“去,准备点东西,让大家过个开心的七夕。余下没用完的就都分了吧。”
“娘娘,我们也不用……”香兰捧着一堆金锞子,欲言又止。
哪里有主子郁郁不乐的时候,她们开开心心过七夕的道理呢。
这让主子瞧见了——无异于伤口撒盐,可香兰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好了,去吧。”
沉婉挥了挥手,又坐回了窗边。
晌午过后,有几个宫人在院子里扫地。
沉婉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派小李他们在行宫里捉了不少蜘蛛,最后挑出一只很大的,结的网也着实不小。她看着那个又大又结实蜘蛛网别提有多开心了。
乞求……巧艺,祈祷……姻缘。
沉婉除了幼时随母亲过了几次七夕,后来她一次也没有过过。
巧艺,她没那天赋,也吃不了那个苦,针线活过得去即可,她从不勉强,更不会去乞求。
姻缘,二皇子早早就与兄长商量好了,他日她做他的王妃,前程已定,她更不用求了。
从前多随意啊,而今入了宫,反而有所求了。
求来求去,倒给自己陷里头了。
哥哥说,只等二皇子来求娶便成,她便等着。
哥哥说,二皇子嫁不成了。
那便罢了。
后来,入了宫,她本想着做一个守本分,更守住自己心的妃嫔,能在后宫安稳过一辈子,不拖累兄长就好了。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到。
沉婉的目光落在窗外悠悠地掉落的树叶上,这个时节,怎么会掉叶子呢?
不过,没有谁规定过夏天树木就不能掉叶子了,哪个时候都是正常的事。
沉婉托着腮,什么都没做到也没关系,喜欢上他,甚至让他住进了心里,本就是她对自己的纵容。
她喜欢他,守住心对自己本就是苛求,不能因为如今的结果不好就否认了当初的勇敢尝试。
她的全心全意,为的只是对得起自己的心。
——
重华殿,夜幕早已低垂,李怀恩却还是拎着茶壶为顾樘续上了一杯茶。
顾樘过目着手中的折子,头也没抬:“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亥时一刻了。”
“这个时辰了……”
“是……”
李怀恩连手中的茶壶都没有放下,只是心中带着一点忐忑地默立在御案边上。
近些时日顾樘已经不大问起望音阁,所以李怀恩也就没有自作主张地提起。
四下一片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