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街道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晋国这几年在顾樘的治理下老百姓的生活俨然与先帝那会已经是天翻地覆,就是这节日里街道上的气氛是从前比不了的。
街边的小摊在卖磨喝乐,小泥偶们手持莲叶、穿红着绿,神态各异。
沿街的铺子里也摆着应景的各式巧果。
沉婉被顾樘牵着手,不时路过结伴出行的少女们。
沉婉的目光不觉地追随着她们飞扬的发带。
顾樘注意到她的视线,手中一紧。
“不必羡慕,若是喜欢,改天朕再陪你出来。”
沉婉垂眸,道了声“好”。
总归也拒绝不了。
沉婉转眼又瞧见几个梳着垂挂髻的少女拎着一盏花灯立在一棵大树前,她双手合十,正在默默许愿。
沉婉移开视线,突然不是很懂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出来过七夕。
是想要让自己开心吗?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逼她她只会更不开心吗?
或许她的心情早就不重要了,所以他才可以这样逼自己,逼自己过七夕,逼自己看花灯?
顾樘命人买了些巧果和磨喝乐过来,他挑出几个让沉婉尝尝。
沉婉敛去眸中的思绪,再不提自己已经用过饭,顺从地一个个地吃了。
又逛了会顾樘才带她去全福楼吃饭。
沉婉照旧每样菜都尝了尝。
用完了饭顾樘才准备回宫。
全福楼门口,侍卫牵着马儿走过来,顾樘快走几步上前接过缰绳。
李怀恩忙先给顾樘披上披风,顾樘没有拒绝,夜间风大,他就是不怕冷沉婉也怕冷。
落后几步的沉婉刚要上前就被身后的一个人喊住了。
“娘子?”
沉婉转身,不待开口就已经认出是之前的摊主。
卖木雕的年轻摊主背着箱笼,显然已经收了摊正准备回家去呢。
他忙转头掏出箱笼一侧那个日日携带的小人。
“上次的生意得娘子的照顾,我后来照着娘子的模样雕了一个小人。”
摊主将手中小人递给沉婉。
“送给娘子。”他虽然日日雕刻,见过的人也不少,却未曾见过容貌这般出众,眉目间的神色又如此恣意得让人难以忘怀的小娘子。
是以回去后就没忍住连夜雕了一个。倒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技痒看见美好的人忍不住就想记录下来。
沉婉接过小人,低头瞧了一眼,小人笑靥如花……
先前她拉着顾樘在这里逛前逛后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那个笑盈盈的自己却仿佛也留在了昨天。
才过去寥寥一个月。
可那一切却又好像过去了很久了。
沉婉的心头一酸。
“谢谢。”
摊主笑了:“我原以为不会再遇到娘子了,这也是娘子跟它有缘分。”
他看了一眼沉婉的神色,终于又多嘴了一句,“我观娘子今日的心情不如先前,将这个小木人送给娘子,只希望娘子还如往常般日日开心。”
沉婉的眸色一凝,日日开心……她抚摸着木人没说话。
正说着顾樘已经走了过来。
李怀恩给他披上披风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摊主,只是迟迟不见沉婉回去他才过来了。
“怎么了?”
沉婉的手指挡住了小木人的笑脸,她笑着道:“摊主送了我一个小木人。”
顾樘看着她的笑脸,冷峻的面容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他示意李怀恩赏。
主子高兴了,自然要多赏点,只是在街上也不能太显眼,思索着李怀恩忙从腰间的钱袋子中掏出了一锭银子。
摊主看着那锭银子,瞳孔微缩,下一瞬忙摆手推拒:“相公客气了,不用,这是我送给娘子的。”
这也太客气了,他卖多少木雕才能换来这一锭银子。他不晓得对面的人的身份,只是不停地摆着手。
“一段时日不见,老板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沉婉将小木人拢入袖中,“收下吧,既是缘分,何惧金银玷污呢。”
沉婉说罢就跟摊主告辞,“有缘再见……”
“是,娘子有缘再见。”
沉婉转身离开。
日日开心,沉婉摩挲着袖中的小木人,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
回程的路上气氛和缓了些。
“若是喜欢,下次再派人去摊主那里买些木雕。”
沉婉摇摇头:“不用了。”
“够了。”
……
“既是缘分,又何惧金银玷污。”顾樘的眉宇间染上笑意,“这句话倒是讲得好。”
沉婉的眸子微冷:“臣妾不曾读过什么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
“好端端地又使小性?”顾樘搂住她,柔声道,“朕夸你也不行?”
当然行了,沉婉说了句“多谢皇上夸奖”。
顾樘拥着她,在心里缓缓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被冷落多了,一时间竟然觉得她这样朝自己使小性子都比不冷不淡的时候要好。
沉婉明明自个也披了披风,却还是被顾樘裹在怀里,她在心里哼了一声。
这句话倒是讲得好,可见平日里她在他心中就是个不懂什么道理、别的话也讲的不好的人。
倒是辛苦他还要夸自己一句。
夜幕低垂,沉婉凝神望着夜色。
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哥哥?
回宫后,顾樘没再回重华殿直接与沉婉一道回了望音阁。
他这段时间政事繁忙,眼下来得本就比从前少了,这段日子更是已有五六天没踏入望音阁了。
芙蓉帐暖,这一晚,直至深夜顾樘才放沉婉睡去。
翌日,天青色时,李怀恩在帷帐外轻轻喊着顾樘起身。
不多时,顾樘已在李怀恩的伺候下穿戴好上朝去了。
顾樘离开后,沉婉睡了没多久就醒了。
帐内一片昏暗。
沉婉睡着时一向不喜光,可现下累极了也没再如往常那般嗜睡。
她伸手寻向里侧被褥,翻开褥子一角,拿出一个荷包。
双手熟练地解开,避开满荷包的山楂丸,沉婉冷静地从隔层小口里掏出一粒“山楂丸”,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彻底咽下去后,沉婉才又躺了回去。
——
今日正殿里的早朝一如既往地叽叽喳喳,没什么要紧事顾樘就早早地散了朝。
散朝后,户部尚书李达没急着跟同僚一起离开,而是转身前往御书房求见顾樘。
“皇上,呈交到臣这里的名单已逾五千份,再过一个月参选的秀女们就从会各地赶往京城了。”
李达躬着身站在殿中央。
天知道这些名单他准备了足足三年,虽然这几年名单有了不少变动,但是得亏他被先帝训练出来了,皇上即便是一直没有松口选秀他前两年也没有懈怠。
故而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集好了。
顾樘的眉宇微皱:“五千?”
“回皇上,正是五千,统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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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一百三十份。”李达听出顾樘的语气不妙,他的腰本能地又弯下去了些。
……
顾樘勾起唇角,他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
“朕倒是不知道户部什么时候这么富余了。”
须臾,顾樘放下了杯盏。
这,这话怎么说,李达的心跟着杯盏碰撞桌面的声音一抖,他忙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皇上您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户部的确比之从前是有那么一些富余……”
这从前哭穷哭多了,眼下还真不习惯说一句“不缺钱”。
顾樘看着李达跪着,也不叫起。
五千个秀女,或远或近一道往京城赶路,这路上的一切费用都由户部包揽。
父皇在的时候李达就时不时地哭诉户部没钱了,他刚登基时李达也时常向他哭诉,如今虽然比从前好了许多。但是顾樘倒是不知道李达的手笔倒是大。
五千?顾樘一想这个数字就头大。
“你当……”涉及父皇,顾樘到底没再说下去。
李达也没有榆木脑袋到底,他试探着开口:“可皇上,这五千是先帝时候就定下的惯例……”
皇上这是嫌弃五千个秀女花钱多呢。李达已经开始反思他从前是不是哭穷哭多了……
先帝在的时候从来都是先帝催着他操办选秀,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边疆战事不断,国库也不是多富余,切不可因后宫之事增加朝廷和百姓的负担。”
五千个,声势太浩大了,顾樘怀疑到时御花园里都挤不下,再有……他都怀疑她以后连御花园都不去了。
李达低着头不敢反驳,嫌多就嫌多呗,国库他一个户部尚书能不清楚——哪里不富余了,就是边疆——今年的战事也少了许多。
说不得没多久沉朔就要从西北回来了。
李达低声应了:“是。”
是什么是!顾樘的眉头拧着:“删去两千,留三千就够了。”
“是……”李达又应了一声,须臾,他抬起了头,“皇上,怎……”
可这人不到京城来他怎么删呢?到底是大打折扣了啊。
顾樘的眉头简直解不开了:“你问朕?”
他的声音一下就扬起来了,他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奏折就丢到了李达的身上。
顾樘喝道,“自己删!”
被不痛不痒地打了下,李达忙低头求饶:“是,臣遵旨。”
“下去吧。”顾樘挥手,不想再看他。
“是。”李达忙起身,忐忑着告退。
李达一走,李怀恩忙踩着碎步将奏折捡了回来。
须臾,顾樘支起手臂,他以手抵额闭上了眼睛。
烟雾缭绕,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顾樘才揉了揉眉心,开始提笔批复奏折。
——
七夕过后,顾樘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准许沉婉时不时地出宫游玩。
沉婉没再拒绝。
他不常有空,所以大多时候沉婉是一个人出宫的。
不去想别的,对沉婉也算意外之喜。
他好像又回到了纵容她的时候,可沉婉接下他示好的同时也明白,自己成了那笼子里的鸟——或许她从来都是笼中鸟。
他给她放一放风时她才可以飞出去一下,他展示了他的纵容时她才可以放纵一下。
沉婉在顾樘给自己划好的领地里活动着。
日升日落,日子一天天平淡地过去。
一个月之后,八月初八,行宫众人终于随着圣驾返回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