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重云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亦或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李常青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懒洋洋的气质。

    她惬意地睁开眼,一张大脸出现在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心脏骤停。

    “青青……”

    美人脑袋凑上前。

    大早上醒来突然看到一张人脸属实是有点惊吓。

    尽管这张脸看起来十分养眼,但是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这么近距离地盯着别人睡觉吧!

    李常青起身,发现自己还在那个陌生的房间里,她拔了拔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狐狸。

    “这是哪?”

    “青青,这是我家啊。”

    “或者说,这是我的领域,你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情。”

    美人回过神,坐在床旁,笑语盈盈。

    李常青没有管床上的狐狸叽里咕噜说什么,她下床发现自己衣衫整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狐狸还挺守规矩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她扭头看向床上的美人。

    美人表情一滞,他眨了眨那双粉紫色的眸子,嘴角依旧含着笑。

    “青青不记得了也没关系……”

    “我是重云,你可以叫我重云。”

    重云的笑让李常青有些毛骨悚然,她大脑的危险警报迅速响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没关系,这种状况她作为驯养师很有经验。

    动物和人一样,面对重大事故或刺激性事件时都会产生应激反应和心理阴影。

    面对应激状态下的人或动物,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转移注意力放轻松,遗忘危险。

    她目光扫到重云堆在身后已经炸成一团的尾巴们,叹了口气。

    “你可以变回狐狸吗?”

    “为什么?”

    李常青又坐回床上,盘着腿,和重云面对面,神色认真。

    “因为我想摸摸你。”

    话音刚落,上一秒还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突然“嘭”的一声变成了娇小的狐狸,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缩成一团把自己的头埋在了一丛尾巴里,发出细弱的嘤声。

    这是在害羞吗?

    李常青惊奇地把一滩狐狸挪到了自己面前,之前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都可以的人脸皮怎么这么薄?!

    她发现狐狸身上已经没有在小巷里看到的血迹了,把整只提溜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甚至可以清楚的摸到皮毛下的骨头。

    怎么这么瘦?

    人看着挺高的,原来是一堵柔弱的高墙。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常青皱着眉扒开了狐狸后腿的毛发,一道道鲜明的咬痕出现在皮肉上,深的甚至可以看到腿骨。

    伤口没有流血,但确实是新的咬痕。

    是严重的应激,已经有自咬症了。

    重云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伤口,迅速地把后腿收了回来用尾巴盖住。

    “别看……丑……”

    “不丑不丑,一点都不丑。”

    李常青拍了拍狐狸脑袋,“你房间里面有绷带和碘酒吗?包扎一下。”

    狐狸摇了摇脑袋。

    李常青抱着狐狸从床上下来,“那我们出去买。”

    走到门口,她想起来昨天晚上怎么都打不开的门揉了揉自己怀里的狐狸。

    “重云,开一下门。”

    狐狸小声叫了几下,最后把头埋进李常青披散的头发中不动了。

    面前的门自己开了。

    怎么这么好哄啊。

    李常青叹了口气,她吃软不吃硬,这都让她不好意思把狐狸撵走了。

    从门口出来面前还是那条熟悉的小巷,她身上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脑海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没出什么事吧?”

    是张浅棠!

    她居然能在现实世界联系到她!

    “那只狐狸的领域等级太高了我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你了。”

    说罢,她呼出一口气,“幸亏你没事。”

    “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了吗?”李常青有些好奇。

    “是啊”

    张浅棠声音懒洋洋的,“我在你口袋里啊。”

    口袋里?

    李常青下意识想掏口袋,但又念在自己双手抱着狐狸没空,只能加快脚步回到家里把狐狸放下来。

    “可以下来了,这是我家。”

    她的房子不大,是一套老旧小区,父母本来商量着高考后搬家到新房子,结果半途出了意外,丧命在高速上。

    李常青收拾完父母的后事便把新房子转手了,一直住在这个老房子里,假装父母一直都在。

    重云好不容易享受了一会拥抱,不愿意从怀里出来,赖在她肩膀上不肯动。

    李常青沉默了几秒,随后充满邪恶地笑了笑。

    “你再不下来我就把你的狐狸屁股发到网上。”

    怀里的狐狸骤然炸起全身的毛,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从李常青身上迅速弹到了沙发上。

    “青青!!!”

    “好了好了,不会放的,安静地坐着我去给你找药。”

    李常青翻出碘伏和绷带,给狐狸的后腿包扎好。

    重云哼哼唧唧地喊痛,李常青赏了狐狸脑壳一个爆栗子

    “知道疼你还咬这么重。”

    重云嘤了几声,李常青叹了一口气,也不能怪他。

    狐狸就是格外敏感的生物,应激受创后心理出问题很容易出现自残现象。

    只是不知道重云之前遇见什么事情了。

    包扎结束后重云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李常青拿出口袋里的东西,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居然是游戏里的道具。

    她打开盒子,一只蜘蛛从盒子里爬了出来,在李常青面前变成了人。

    “张浅棠?”

    张浅棠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挥挥手,“我没事。”

    李常青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副本中的那一件,就从自己衣柜里找换洗的衣服,扒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套较为合身的衣服。

    张浅棠身高比李常青高,发育也好,修身的衣服穿上不舒服,最后只能先套上宽大的卫衣。

    “到时候再一起上街买点合适的衣服。”

    说到这,李常青有些忧郁地回忆了几秒钟自己的存款。

    之后要是再从副本里带出来什么动物,她这个小房子真的养得起吗?

    “那只狐狸你准备怎么办?”

    张浅棠看向李常青。

    “还能怎么办……”李常青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

    按照她原本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留一个潜在危险在身边的。

    男性,非人类,光这两种标签就能让李常青直接把重云pass掉。

    何况现在重云是一个在应激情况下的非人类男性,危险程度大大提升。

    但她潜意识总觉得重云不会伤害她。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这么好骗?

    李常青陷入怀疑。

    张浅棠看她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主意叹了口气,“你要是有危险了就叫我,虽然打不过但姐姐能给你争取点逃跑时间。”

    说罢,她指了指门口。

    “你要把他藏一下吗?门口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

    “还不少,五六个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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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浅棠变回蜘蛛回到了白色的盒子里。

    “叩叩叩——”

    敲门声兀然响起,沙发上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尾巴上的毛竖了起来。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事故发生,李常青捞起沙发上的狐狸,让他把多余的尾巴收起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五六个人,黑压压的,挤满狭隘的楼道。

    最前面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看见李常青后拿出了一个印有公章的证件。

    “抱歉打扰您了,我们是特别情况调查局的成员,我姓贺,单名雨。”

    她顿了顿,“我们有些事想和您谈一谈,您方便吗?“

    怀里的狐狸突然扭动挣扎,李常青抱紧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背做安慰。

    “可以的,进屋谈吧。”

    贺雨让四个人守在了外边,只带了一个穿着常服的男子进了屋。

    “打扰您了,根据我们局内检测,您在10月24日22点32分15秒成为新的轮回游戏玩家,随后通过了第一个副本是吗?”

    李常青点了点头,心下暗惊,没想到他们的记录居然可以准到分秒。

    “我们是国家特设的机关部门,会有人员专门对进入游戏的玩家进行记录检测。”

    贺雨笑了笑,“不用紧张,我们这次过来是想邀请您加入我们部门的。”

    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男子从文件包里掏出来了一沓文件。

    贺雨将文件推至李常青面前。

    “这是我们已经制定好的聘请协议,待遇方面如果有需求可以向我们提出,其他方面我们都尊重您的选择。”

    “加入特别情况调查局的人很多吗?”

    “我们只会向有能力,有责任心和明确善恶观的玩家发出邀请。”

    李常青伸手拿过文件,简单翻了一下,前面的合约要求就是安全和保密。部门对在职人员有任务发派和紧急调配的权利,一个月进入游戏和副本的次数大约在三次到四次左右,其余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同时,部门会为在职人员提供道具和技能训练,可快速促进玩家成长。

    最后一页,薪资一个月保底50万,不算副本分成和特殊情况,入职奖金100万。

    李常青盯着那行白纸黑字,疑似自己吃拼*饭中毒临死前的幻想。

    “我知道一个月下三到四次副本对你们可能有点多——”

    “好,我答应。”

    李常青出口迅速,生怕晚一秒自己就失去了这份宝贵的工作。

    一个月只用上班几天,还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

    现在错过了,以后自己那一图鉴的动物养在哪?

    想想她就脑仁疼。

    没说完话的贺雨愣了一秒,随即喜笑颜开,让人掏出章和笔。

    “不过我有个要求。”

    李常青看向贺雨,说出的话却让在座的两位紧皱眉头。

    “我需要部门帮助我调查造成我父母事故的幕后者。”

    “李小姐……您……”贺雨面色犹豫,似乎觉得措辞不好又换了一种说法。

    “您不是从小到大一直一个人吗?您的父母是……?”

    李常青嘲讽地勾起了嘴角,眼底全无笑意,“我不是孤儿,我的父母在我高三的时候因车祸去世,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但是醒来后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只是从楼梯上摔下去记忆错乱了,我从来没有过父母。”

    “我甚至找过了所有认识我父母的人,他们像是失去记忆了一样,都说没见过我父母。”

    李常青看着贺雨,一字一句地说。

    “我确信自己没有疯,也没有病,我父母存在过,只是只有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