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沈清安
    沈清安一愣:“什么证据?”

    李观尘目光沉稳,似在回忆,淡淡道:“给我下毒,算不算?”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什么!竟然给你下毒?”沈清安吃了一惊,眼中透出关切之色。

    李观尘微微一笑,将上午的事语气云淡风轻的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沈清安不禁对这个看似温和的女子另眼相看,低声道:“这么说,那个孩子不仅可能与凶杀案有关,还对你图谋不轨?”

    李观尘轻轻点头,眼神依旧平静,仿佛毒害威胁对她来说不过是寻常小事:“但也只能说明这是下毒未遂,他或许自己有这种毒药,但如果跟前两件凶杀案联系起来的话,可能会比较勉强。”

    “那就逐个击破。”沈清安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道。

    “你这么相信我说的吗?”李观尘也有些好奇,这个男子到底对自己的话有几分信任。

    “我觉得姑娘没有理由来编这种故事欺骗我。”其实他来到这个县之前或多或少知道点这里发生的事情,跟眼前这个女子说的话也相符合。

    李观尘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看似单纯的男子还挺聪明的,她端起茶杯,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男子突然问道:“沈小哥,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啊,我就是个做生意的。”沈清安面露窘色,支支吾吾道,家里是做生意的,这也不算是骗人。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显然有所保留。李观尘看穿他的闪躲之意,便不再多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夜色渐浓,街上的食客逐渐散去,胡饼摊子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发出轻微的响动。李观尘站起身,朝沈清安挥手道:“哦,对了,刚才说要送你一卦的。不过天色不早了,明天吧。”话音未落,她已大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还没等林清安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远了,看着她的身影,心想:“这姑娘还挺雷厉风行的,但她怎么知道明天还会见面。不过,这个县里恐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啊。”随后他抿了一口凉茶,拿上旁边的包袱,便也起身走了。

    第二天清晨时分,客栈大厅的喧嚣渐渐沸腾了起来。李观尘从楼上下来,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旁边几名食客的谈话:“听说了吗?今天新的县令来了。”

    “是嘛,是谁啊?”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一来就带着一帮人去了后山。”

    “后山?”有人一脸疑惑,“那儿除了破祠堂还能有什么?”

    “谁知道呢,我吃完饭也打算去瞧瞧热闹。”

    李观尘微微挑眉,还真是快啊,她迅速结了账,转身出了客栈,穿过狭窄的街巷,径直往后山赶去。

    天色阴沉,乌黑的云层低垂,仿佛一张巨大的黑布盖在县城上方。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的寒意,像是雨水正蓄势待发。她从路边摊买了个胡饼揣在怀里,又顺手拿了一顶蓑帽背在身后。

    等到了后山,祠堂周围已聚满了围观的百姓。黑压压的人群围在四周,大家纷纷踮着脚探头探脑,试图看清里面的动静。四五个衙役在祠堂周围的树林中翻找着什么东西,神情严肃,偶尔有人喊话,但声音被人群的喧哗掩盖。浓重的阴云让光线显得昏暗,四周树影摇曳,隐隐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李观尘在人群边缘稍作停留,凑热闹的百姓中,又见到了一开始遇到的那对老妇和大爷,两个人正使劲儿往前探身,似乎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时刻。

    李观尘这时也往那两人身边凑了过去,就看见前面两个身材高挑,样貌出众的两个男子在祠堂门前站着,一个是方青山,另外一个便是沈清安。

    一旁的老妇一脸欣赏的说:“哎哟,那站在方主簿旁边的就是新来的县令吧?这次来的县令这么年轻啊,看着好像比方主簿还要年轻,长得真是俊俏。”

    “这么年轻,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得了咱们这的怪事儿。”大爷摇摇头,带着几分质疑。

    李观尘对此并不惊讶,昨天跟沈清安说了那么多的原因便是已经知晓对方的身份了,他在胡饼摊儿上整理腰带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那枚他试图藏起来的县令令牌。

    而且就她观察沈清安这面相——天庭饱满、就眉毛浓密且端正、鼻梁高挺,一看便是性格刚正、不易妥协的人。

    祠堂门口的沈清安与方青山站在一起。方青山一身深青色长袍,神情冷峻,微微皱眉,似乎在与沈清安争论着什么。而沈清安则身穿一身墨绿色官,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眉目清秀,显得神色平静,像是在耐心地倾听对方的话。

    就在这时,沈清安的目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李观尘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掩藏下去。沈清安微微点头,像是打了个招呼。李观尘嘴角一勾,回以微笑,旁边的方青山也顺势看了过来,他的眼神冰冷如刀,带着一丝探究和敌意。

    李观尘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随即绕开人群,悄悄地走向祠堂的另一边,悄无声息地靠近到足够听清两人谈话的地方。

    “大人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他的面上虽保持镇定,但眉宇间的紧张神色未能完全掩饰,双眼盯着沈清安,像是在试图窥探对方的真实意图,虽对方比自己年龄小上几岁,但依旧保持着该有的尊敬。

    沈清安微微侧头,神情如常,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方主簿不必多问,我找的东西得找到了才能知晓是何物。”他忽然转头看向方青山,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进对方的心底,“你紧张些什么?”

    方青山被这目光盯得一愣,随即连忙收敛情绪,垂下眼帘:“下官不是紧张,而是担心大人,您刚到任,现在又聚集了这么多百姓,倘若真的闹出了什么笑话,恐怕对大人您不利啊。”

    沈清安闻言,嘴角浮现一抹淡笑,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这个你不用担心,本官脸皮厚得很,不怕百姓们说什么,暂且等等便是了。”

    方青山听此,也不再多言,眼神紧紧的锁定在衙役们正在挖掘翻找的那片林中。

    她悄然移步,绕到了人群背后,顺着小径来到祠堂后方,借着窗户破损的缝隙窥探里面的情况。

    祠堂内光线昏暗,供桌的桌布已经被掀开,露出了光秃秃的木板,底下空无一物。李观尘心下暗忖:他们应该是在找那两颗人头吧。毕竟上次她来祠堂,陆幽是知晓的,肯定会将此换个地方隐藏,陆幽很可能将人头就地掩埋在了祠堂附近。带回家中太过明显,而就地掩埋则不会引人注意,还能避免尸体腐烂带来的气味。

    正想着,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她微微挑眉,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两个衙役正一人抱着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手上沾满了泥土。

    “启禀大人,前面挖出两个黑色的方形盒子。”

    李观尘微微挑眉,看来有好戏看了,然后缓步走到祠堂前的人群中。

    沈清安微微眯起眼睛,扫了一眼那两个盒子,随即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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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地命令道:“快打开。”

    人群在这一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两个盒子上。方青山站在一旁,他紧紧盯着盒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衙役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百姓们闻到这股臭味,纷纷捂住口鼻,连连后退,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李观尘站在人群中,神色不动,目光却冷冷地看向那两个盒子,仿佛早已料到其中的秘密。

    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两颗已经腐烂模糊的人头。皮肤已经发黑腐烂,眼珠因血液凝结而凸出,嘴巴微张。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周围百姓脸色煞白,不少人当场作呕,整个现场一片混乱。

    “那……那是前县令和钱满堂的头吧!”李观尘旁边的老妇一脸惊恐,脸色煞白,声音微颤地对身旁的大爷说道。

    大爷愣了一下,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是……是啊。”他的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太……太可怕了。”老妇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紧接着,她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道:“不过这新来的县令还真有些本事,第一天上任就找到了失踪许久的两颗人头……”

    此时,李观尘也不由得多看了沈清安一眼。只见他面色冷峻,眉头微皱,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两颗头颅,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慌乱和畏惧,反而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沉静和镇定。

    沈清安微微抬了抬手,对身旁的衙役吩咐道:“去,把刘仵作请来。”他声音沉稳有力,仿佛镇住了现场所有人的心。停顿片刻,他又补充道:“再让人多拿几条白布过来。”

    衙役连忙应声而去。随后沈清安把衙役们都召集了起来:“你们几个,将祠堂中央那两座男女雕像搬下来,动作要轻,将其放到这空地上。”

    李观尘暗自点了点头,心中对沈清安有些赞赏,真是把话都听进去了啊。这新来的县令虽年轻,行事却沉稳果断,不似寻常纨绔子弟。她嘴角微扬,心想:“真是越看越顺眼。”

    此时,她在人群中一瞥,发现陆幽也站在一旁。陆幽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这意外的发现而显得惊讶或慌乱,反而是神色阴沉,目光阴冷地注视着那两颗头颅,嘴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翻滚,几声沉闷的雷鸣从天边传来,天色越来越暗,仿佛昭示着即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百姓们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仿佛整个后山的祠堂都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寒意渗入众人的骨髓。

    没过多久,几个满头大汗的衙役终于将祠堂中央的两座男女雕像抬了下来。雕像因年久失修,表面斑驳,灰尘落满了他们的衣襟。百姓们看着这两座雕像从供奉的台上被放下,都交头接耳,不知这是要做什么。有人猜测县令是要推倒祠堂,有人则悄声议论这是否是为了祭拜亡灵。

    方青山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眉头锁得很深,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和不安。他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紧盯着那两座雕像,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

    两尊雕像像是终于从阴暗的祠堂中被解救了出来,但却仍旧被阴暗的天色笼罩着,脸上慈祥平静的表情似乎在此刻更加的柔和,仿佛终于挣脱了枷锁一般。

    沈清安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两尊雕像上,他神色淡然,平静地说道:“你们几个,拿铁锤,将这两尊雕像给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