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宫连餐厅也是古色古香的,木雕屏风,仕女瓷瓶。陈愿好似个丢了魂的傀儡,被拉着坐下,连点菜都是闻礼一手包办。
不知怎么,她回想起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是闻玉津先表白的。
彼时她们已经认识一年了,闻玉津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她很温柔,也很细心。
陈愿家中虽然已经还清了所有欠债,但积蓄仍是不多,每个月的房租水电也是很大一笔开销。来学艺术的,哪个不是家资丰厚?
她的成绩好,家境又差,导员了解到后,就主动帮她申请了贫困生助学金,再加上每学期的奖学金,也是不少的数目。
闻玉津了解这件事后,但凡社团出去聚餐,她要么请客,要么aa却免去陈愿的钱。
陈愿的自尊心,比常人还要强,何况她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只是会变得非常拮据,何至于让闻玉津帮忙掏呢。
她不同意,闻玉津就说:“这是你帮忙写本子的报酬,怎么叫无缘无故?”
闻玉津是学表演的,有时候老师会留作业,让学生自己选一段剧情来演,可以是模仿电影里的,也可以是原创场景。
她每次都选择后者,让陈愿帮忙编一段想要的剧情出来。
“可是,学姐已经请我吃过饭了。”陈愿仍是不情愿,不松口。
闻玉津笑了一下,棕红的发丝在阳光下,真如火焰般红得炽烈,她的笑容也同样璀璨无比,却掺了一些陈愿看不懂的东西。
她说:“我请你吃饭,是因为我想和你吃饭,既然是有求于人,当然要请客了。这和写剧本的报酬有什么相干?”
陈愿时常写小鹿乱撞,心砰砰跳,现在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学姐说想和她吃饭。
闻玉津又说:“今天下午没课,要不要去神女庙,虽然是本地人,但我还没去过呢。”
陈愿自然也没去过,她从前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哪有去玩的条件。
但现在,闻玉津一说,她就点头同意了。
神女湾很漂亮,碧波如涛,来玩的人很多,有小孩子在沙滩上跑来跑去,陈愿向后躲闪,不小心脚扭了一下,闻玉津便拉住她的手,免得她摔了。
然后这双手就再没松开。
她们去神女庙许愿,陈愿拜了又拜,睁开眼就见到闻玉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耳根一红,有点结巴地说:“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
闻玉津:“你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陈愿:“可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闻玉津用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眼神凝视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愿望要说出来才会灵。”
陈愿的脸热得要命,仿佛被蛛丝缠绕的猎物,只能顺着闻玉津的话走,“那是什么愿望?”
“想要现在正和我说话的人,做我的女朋友。”
……
而现在,那位向她诉说爱意的人,正和别人拥吻。
陈愿感到一阵绵密的刺痛,心脏仿佛掉进长满细密小刺的陷阱里,她应该很痛,可现下更多的却是茫然。
好似挂在悬崖峭壁的树干上,还未掉下去,尚且有一线支撑——她还没有亲耳听到,闻玉津说不爱她,要同她离婚,也没有亲眼见到,爱人同别人在一起缠绵。
似乎这样,陈愿就有理由安慰自己,去解释那些被拍下来的场景,都是一场误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可能是一场翻盘,也可能是一次死刑。
闻礼倒了一杯热乎乎的大麦茶送到她手边,陈愿小声说了句谢谢。
“嫂子,你别太难过了。”她说。
“这些娱乐记者都捕风捉影,经常喜欢乱拍的,上次那个歌星问萍不就是吗,明明是庆祝聚餐,一堆人都在,竟然能直接把所有人都p没了,说人家有恋情。”
闻礼皱了下鼻子,“都是营销号为了八卦乱讲,这次肯定也是这样。二姐对你多好啊,你们感情那么好,这个一定是乱编的。”
陈愿扯了下唇角,垂着眼眸低声说:“或许吧。”
她说的话或许是真的,但却不能让陈愿有半点安慰,甚至更加剧了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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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苦涩。
是啊,那么好,那么爱,怎么偏偏,忽然变了?
她完美的爱人,无暇的爱情,竟然也有变质的一天吗?
夏清宫终究还是没逛尽兴,陈愿做任务似的挑选纪念品,想着闻玉津会喜欢的风格和图案,觉得自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偶,一板一眼,按部就班地完成该做的事。
后半程她很少说话,都是闻礼一直在说。
陈愿的手机静了音,她也没再去看,自然没有看到姗姗来迟的澄清。
和陈愿不同,闻玉津的手机从不静音,是以热搜刚爆出来的时候,她就收到了经纪人的消息。
接着电话,她的眉头便轻轻挑了一下,目光兴味。
正常情况下,如果有娱记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都会发给正主,索要一笔封口费,除非是那种铁了心要搞事的,才会省略这个流程。
圈外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可她出身闻家,是圈内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不会有人敢这么放肆,直接爆料。
除非,这是应念皎授意的。
闻家势大,应家更胜一筹,自然无需顾忌。
不过这种消息,有损她的羽毛,闻玉津便吩咐经纪人,让她澄清一下,把热搜也压下去。
然后就去找岳导,聊新电影的事情。
陈愿改过的剧本深度更深,角色也更复杂,但闻玉津就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设定,岳导也很喜欢新剧本,两个人聊了很久对剧情的理解,一直到该用餐的时间,闻玉津才放下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微博,上小号去看一眼。
主页一打开,惬意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热搜怎么还挂着!
闻玉津阴沉着脸,给经纪人打了电话过去,“我不是说澄清吗?”
电话那头,经纪人沉默了一下,才说:“是夫人要求冷处理,不去管,所以……”
这个夫人,自然不是陈愿。
“所以你就听她的?”
闻玉津轻笑了一声,不辨喜怒,“我以为,我才是公司的管理人。”
“你被解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