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哟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宝贝!牛肉砂锅好了,快来吃饭!”何心从厨房出来,朝着徐佳呦招手。
徐雄穿着无袖背心在院子里翻转着烧烤架,也笑嘻嘻对徐佳哟道:“爸特意给你烤了只羊,快闻闻香不香。”
一路的空乏疲惫此时早已烟消云散。
徐佳哟扔下包就跑了过去,接过徐雄递过来的羊腿,直接咬了一口,在徐雄期待的目光中连连点头赞道:“好吃!”
一家三口坐了下来在一起好好吃饭。
“这次回来多久?”何心和徐雄往她碗里夹着菜问道。
徐佳呦想到外面的事,看了眼爸妈,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态从回到这片土地后变了很多。
她没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现实,她笑道:“估计很久。”
“出什么事了吗,宝贝?”知女莫若母,何心瞧出了些徐佳哟的不寻常。
徐佳呦摇了摇头,心虚地吃了口饭,没敢吭声。
她没打算把自己的事儿告诉爸妈,爸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见她这样,何心和徐雄也就没打算再问。
饭后,徐雄何心夫妻俩一通眼神交流,拉住了要上楼休息的徐佳呦。
“是这样,爸爸妈妈一辈子没出过县城,正好你不是回来了吗,我俩就想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去外头转转,去看看你说的比天还高的大楼。”
徐佳呦突然预感不好,不出所料,下一刻,何心把一串钥匙笑眯眯的送到她手上。
“咱们这儿生意一般,一年四季也都不忙,卫生有阿姨做,你呢,就收收钱,发发工资,跟客人聊聊天,剩下的钱就当你工资了,怎么也有个一两万。”
十分钟后,徐佳呦脑袋一片空白地回了房间,手里还握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
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上酒吧里的同事删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秦东一个人。
徐佳呦彻底松了一口气,也彻底跟山外那个繁华的都市没了关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拿起话筒唱歌。
正当她看向绵延无际的山群发呆时,楼下响起父母的叮嘱声,说是晚上在祁连山下为她准备了个篝火晚会,让她记得一定要盛装出席。
徐佳哟没有多想,回了声“知道了”,就往后一躺,四仰八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够久,窗外已日暮黄昏。
徐佳哟想起爸妈的叮嘱,特意打开衣柜换了件藏族传统枣红色长袖袍,藏地五色裙,外穿米色羊羔绒长背心,将彩色麻绳穿插发间在胸前打了两根长辫。
瞅着天阴阴的似是有雪,临出门前又戴了顶与背心同色的羊绒帽,拦了辆摩托车就往祁连山脚而去。
一路疾驰,到达祁连山山脚下。
天还未暗透,祁连山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夕阳的余晖下,像镀了层金。
穹顶一般的五色经幡像是一条条彩色的河流。风吹得经幡簌簌作响。
清冽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酥油茶的香味,这一切都令徐佳哟倍感亲切,她赶紧徒步往山腰上走。
越往里走,热浪便如微波般荡漾,一簇橘红顺着云层迅速蔓延,暗晕的墨色与橘红叠加,朦朦胧胧的倒映在云幕之上,像是未完全展开裙摆的石榴花。
“请问……你是徐佳哟吗?”刚走近篝火旁,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徐佳呦身后响起。
徐佳呦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藏袍,腰间系着红色腰带的年轻男人,正拿着照片对着她认真比对。
“我是徐佳哟,请问你是……?”徐佳呦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记忆。
男人挠了挠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好,我是刘真。我爸爸是吉祥客栈的刘林森。徐叔叔徐阿姨说,说让我来这和你见个面。”
徐佳哟愣神一秒,迅速明白了过来,尬笑了两声。
敢情这篝火晚会是……相亲大会啊。
篝火烈烈,火舞当空。
徐佳哟站在人群中央,尽情唱跳,任凭思绪四处漫游。
身前炸裂的火星,如同四散的流萤化作月边星。空气里的混合味道,则随同山风往她血液里灌。
炽热、浪漫又自由。
不多时,唱跳的有些累了的徐佳哟,面色黝红的从人群里退了下来。
她伸手直接灌了一壶马奶酒,刚要坐下休息,眼睛一抬,瞧见橘红色的火光里,一个穿着现代装的青年,举着手机,正盯着自己。
周围嘈杂不堪,唯有这青年的眼神认真而直白,深深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这青年个子很高,模样俊俏,倒不似他们草原人的豪迈粗犷,反而唇红齿白像个小白脸,跟身后的雪山金顶浑然成景。
徐佳哟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是她今晚多喝了几杯酒,定定凝视了他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这小白脸是谁。
那小白脸发现自己也在看他后,立刻低下头,两手笔直的垂在僵硬的身体两侧,抓着手机紧握成拳,活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小白脸转身就要走,一时没顾上看脚下,冷不丁就撞上了旁边的桌子。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草地上登时狼藉一片。
热闹的篝火晚会顿时安静了下来。
“哪里来的愣头小子,走路不看路啊,把我的酒杯和酒壶都打翻了!”一位凶神恶煞的大叔一脸怒意,一把抓住贺玉言的手。
小白脸听不懂他口中的藏语,看着一地的“残骸”,急的眉头紧皱,面色通红。
那大叔抽了根燃烧着的柴,借着火光看清了小白脸的长相,眼里精光四现,脸上立时浮现出一抹贼兮兮的笑容,用蹩脚的普通话道:
“我认得你,今天刚来的。这样吧,你在我家多住两日,这事就这么罢了。不然,咱俩没完。”
贺玉言忽的睁大眼睛,露出慌张之色。
这不明摆着讹人吗,徐佳哟面含怒色,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缘分的画布就此轻轻扯开,徐佳哟行走其中由远及近,小白脸的面容渐渐清晰。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
徐佳哟欣赏了好几眼小白脸惊异的帅脸,这才板正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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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凶神恶煞的大叔,手上使劲,愣是将他的手从小白脸手臂上拿开。
一瞬间,她瞥见身旁小白脸皱起的眉头倏地松开了,但脸色却比刚刚更失落了。
徐佳哟用藏语提醒道:“这位大叔,这几个酒杯酒壶才值几个钱,强买强卖可不是诚实的行为。”
这流利地道的藏语,让那大叔一听便知道眼前人是本地人。
他刚刚嚣张的气势顿时就减弱了些,但仍旧有些有恃无恐,借着酒劲把徐佳哟推到旁边骂道:“要你多管什么闲事,滚一边去!”
小白脸忙扶住她,确认她没事后,在她耳边低声妥协道:“算了算了,我自认倒霉,多住两晚就是了,可别连累了你。”
徐佳哟抬起头,逆着光,光晕恰好映在小白脸红透了的耳朵上,宛如一副害羞的画卷。
徐佳哟笑的有些荡漾,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凑近他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解决。”
徐佳哟的气息附在他耳边,又热又痒。
小白脸脚仿若粘在了草地上,一动不能动,目光紧紧的放在徐佳哟身上,耳垂的红色一路蔓延至锁骨。
“既然这样……”
徐佳哟从从容容地捡拾起地上的碎片,眸泛冷意:“那我们明日就把这些拿去工商局鉴定,请他们帮忙定个价看看究竟价值几何?”
凶神恶煞的大叔见她动了真格,自知再闹下去吃亏的是自己,脸讪讪的,只得息事宁人,憋着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小白脸,你准备怎么还姐姐这个人情……”
徐佳哟笑着回身,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呵,这外乡人,连句谢谢都不会说,真是没良心。
第二日清早,贺玉言起了个大早,因昨晚那档子事,立刻就将自己住的凶神恶煞的大叔家的客栈退了。
办理退房的时候,凶神恶煞的大叔还横着个脸威胁:“小伙子,你可想清楚了,现在是旅游旺季,景区里的民宿可都没房。”
贺玉言冷着脸,睬都没睬他,拿着行李箱一秒都不多停留,立刻就走了出去。
他昨晚就已认出,替自己解围的女孩,就是自己昨日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位,想起她分别时说的话,一边喃喃,一边在手机上搜索。
“云川……”
最后出来一家没有评分,却有很多好评的民宿,很多好评都放着和店家的合照,脸上的笑容满满。
贺玉言下意识地在合照里去找一个年轻女孩,一直翻到了最后一条。
是她,就是她!
贺玉言眼眸一亮,脸上随即绽放一抹温柔的笑容。
路上稍微结了点冰,不好走,一直走了三十多分钟,贺玉言才走到地图上的这家“云川民宿”。
这里已经是景区很外面了,前面停着两三个车,瞧着生意不太好。
不知为何,站在门口的贺玉言觉得有点紧张,特意拍了拍衣服上灰尘,又打开手机前置镜头,仔细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僵硬的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有人吗?我要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