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哟搬过梅姨孙子用来上课的小桌板，招呼着梅姨和贺玉言，还有店里的化妆师一起凑近坐下：“来来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祁连山草原附近住着的人家虽家家都有马，但不过是替代交通工具，一家最多不过三五匹。
而且祁连山地处西北，一年能够自然放牧的时间很有限，大部分的马料都是要靠购买再加工，这费用可不是小数目，普通人家根本付不起的。
其实祁连山旅游旺季也就是每年的夏秋两季，在没有游客的日子里，马就不是赚钱工具而是沉重的经济负担了。”
徐佳哟听了他们的话，点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现在祁连山草原真正能有规模的马场就只剩了我们早上知道的那一家。”
贺玉言面上闪过一丝忧色，开口道：“如果是这样，就有点难办。任何事物一旦成了垄断，就会一家独大，旁人想分一杯羹犹如蚍蜉撼树。”
“还不止这些。”
梅姨继续面色凝重的补充道：“马场不比我们服装店，他的生意不分男女。不像我们这，多半都依赖女顾客，这样算起来，他的收入就至少比我们翻一倍。这么挣钱的生意，怎么舍得分出去。”
徐佳哟手抵着下巴，望着架子上的衣服出神，回想起刚刚在草原上看见的游客，确实是女孩子租衣服的多。
“就是啊，他们一小时的马匹租赁费用足够我们这服装店租一天的。人家即使不和你合作，收入也很客观。况且你又是才回来的，人生地不熟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家也未必会买你的账。”
他们说的这些事情的确是事实，徐佳哟垂眸，心里堵得厉害，刚刚的精气神，这会早已减去七八分。
“看来要想说服他们合作，就得开出令他们绝对心动，无法拒绝的条件才行。”
徐佳哟悟出了门道，凝神细思，手指抠着沙发扶手，细碎的木屑缓缓掉了下来。但眼下除了自家的民宿和梅姨的服装店，自己手上确实没有更多的可合作的筹码。
“不管了，凡事总要做了才知道，我先去马场问问再说。”徐佳哟拍了拍自己的脸，呼了一口气，打算先去一趟马场，探探马场老板的态度再做定夺。
徐佳哟没有耽搁，和梅姨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和贺玉言驱车前往早上那家马场。
越野车行驶在公路上，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和一望无际的草原，徐佳哟趴在车窗上看见几只藏羚羊在草地上悠闲地觅食，一脸艳羡道：“真是人不如动物啊。”
贺玉言轻笑出声，侧过脸看她，安慰道：“别这么大压力，说不定是我杞人忧天了，那马场主或许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希望吧，承你吉言。”徐佳哟强挤出一丝笑容，闭着眼，把一会儿要谈话的内容在脑子里又背了一遍。
大约半小时后，徐佳哟看见一排用木头搭建的简易马厩，几十匹马儿正在悠闲地吃着草料。几个穿着藏族服饰的汉子正忙着给马匹刷毛、喂水。
徐佳哟忙转头拍着贺玉言兴奋喊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停车停车！”
这是完全拿他当司机使啊！
贺玉言瞥了她一眼，瘪着嘴，却还是很听话的缓缓踩下了刹车，拉上了手刹。车刚停稳，徐佳哟就迫不及待的朝马场深处走去。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藏族男人正坐在马厩前的躺椅上，悠闲地抽着旱烟，看见徐佳哟走过来，立刻满面红光的站了起来。
“小姑娘，来玩的是不是？你要租马吗？我们这的马都很壮实，跑起来可带劲了！我这就带你去挑一匹。”说着就领着徐佳哟往马厩走去。
徐佳哟注意到，马场的设施虽然简陋，但打理得井井有条。马鞍、马鞭等用具都整齐地摆放在木架上，马厩里也铺着厚厚的干草。
看的出来，这老板是个用心做生意的人。徐佳哟心里想要和他达成合作的意愿更深了。
及至到了马厩，徐佳哟连看了好几匹马，个个都被养的膘肥体壮，油光发亮的毛皮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光泽。
“这些马养的真好啊。”
徐佳哟爱不释手，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那马似通了人性似的，偏过头闭着眼，在徐佳哟的手心里亲昵地蹭了蹭。
马场主趁机凑上来对她推销道：“怎么样，我这马性情可温顺了。这祁连山你怕不是再找不到第二家品质这么好的马了。我牵它出来，你试试？要是不喜欢，咱们还可以再换，保准你满意！”
徐佳哟恋恋不舍的将手收了回来，安抚的摸了摸马头，转头对马场主道：“您这马确实养的好。不过，我这次来不是租马的，是来和您谈合作的。”
听说不是来租马的，马场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语气冷淡：“合作？我可不和旅行社合作，那些旅行社都是嘴上说的好听，一到给钱就没影了。”
站在一旁的贺玉言忽然抬起了头，眼神一下子变得探究起来。
徐佳哟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旅行社，是民宿。我家在这附近开了一间民宿，叫云川。”
见马场主脸上疑惑更深，徐佳哟干脆毫无保留的将自己骑马换装一日游的项目都细细告诉了马场主。
“老板，我租您的马场，我自己民宿里的客人都会到您这骑马，您就有稳定的客源了，对不对？您要是担心我不给钱，等我们确定合作后，我肯定会给你个正规合同的，不会让您吃亏的。”徐佳哟继续抛出橄榄枝。
马场主听完徐佳哟的话，沉吟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眯起眼睛，精明的光芒在眼底闪烁：“你要租我的马场，准备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徐佳哟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十万。”
“十万？”马场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将手中的旱烟杆子往旁边木桩上一敲，烟灰四溅。
他斜睨着徐佳哟，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小姑娘，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几页递到徐佳哟面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说道：“你自己看看，我这一天光接待游客骑马的收入都不止一万，一个月下来，少说也有三四十万的进账。“你这才给我十万，就想让我把马场租给你，你当是玩游戏过家家呢？”
马厩边正忙碌的工人听了徐佳哟的报价也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徐佳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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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我劝你啊，还是先去打听打听，再来跟我们老板谈价钱吧。”
徐佳哟接过笔记本，粗略的扫了一眼，上面记录着马场每天的马匹租赁情况，这几日上面记录的营业额确实每天都有一万左右。
她将笔记本递还给马场主，不死心的继续讨价还价：“老板，您这账算的也不对啊，您这一个月虽然收入不少，但除去人工成本，草料成本，马匹的维护成本，其实也赚不了那么多吧？”
马场主轻蔑地笑了笑，将笔记本收回，重新揣回怀里，慢悠悠地说道：“小姑娘，想用这些来和我谈判，我看你还是不懂行啊。”
他指着马场里个个膘肥体壮的马匹，满脸自豪道：“我告诉你，我这些马，那都是从青海那边精挑细选的优质马，一匹马的成本就要好几万，就你这点钱，还不够我买一匹马的，更不要说我买的都是上好的青贮饲料喂养。”
“你可以打听打听，整个祁连山草原谁不知道我做生意向来都是童叟无欺，服务周到，来我这骑过马的客人，就没有说不好的。”
“你要是租我的马场，我敢保证，你民宿的生意绝对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你赚的钱，可就不仅仅是这十万二十万了。”
马场主这番话说的是声情并茂，仿佛是徐佳哟占了他的便宜一般。
贺玉言一直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地盯着马场主，仿佛看到了什么故人，面上渐渐生出一股嫌恶之情。
徐佳哟被他这副贪得无厌的嘴脸气笑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决定不再和他兜圈子。
“老板，您也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您就直接说吧，您要多少钱才肯把马场租给我？”
马场主见她终于松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徐佳哟面前晃了晃。
“二十五万一个月，一分钱都不能少，而且，你得先付一个月的租金，咱们再签合同。”
徐佳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二十五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马场主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语气无所谓的说道：“嫌贵？那你就去找别家马场合作啊，我可没逼你。反正想跟我合作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缺你这一个。”
他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仿佛笃定了徐佳哟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
徐佳哟看着他嚣张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贺玉言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先别冲动，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徐佳哟转头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委屈：“可是，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除了他，我们还能找谁呢？”
徐佳哟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走到马场主面前，语气坚定道：“老板，二十五万就二十五万，我答应了。”
贺玉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想要阻止她，却被徐佳哟一个眼神制止了。
马场主听到徐佳哟的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他转过身，乐呵呵地说道：“好，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
“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三日内你交不齐三个月的租金，这马场我可就不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