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着警察到了警务室，男孩儿也配合，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手机里果然有几张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有了证据在手，警察的态度一下严厉起来。
但男孩子不说话，人一个劲往楚萱身后躲。
眼看着警察们越来越不耐烦，楚萱又说：“警官，你让我跟他单独待会儿行不行？我来问问他。”
谁都撬不开这个男孩子的口，但好在警察也看出来，他很依赖楚萱，便给楚萱指了一个角落里面的座位：“你带他去那儿。”
楚萱带着男孩坐去了角落里，又是一番耐心的口舌之后，终于得到了他的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她……像……姐姐。”
楚萱立刻追问，男孩声音很小，但最终还是说出了一些有用信息。
安抚好男孩，给了他几个巧克力吃着，楚萱走回警察身边，说道：“他偷拍她，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姐姐。他说他手机里有一张他姐姐小时候的照片，你们翻翻看。”
警察们已经翻看过一圈手机里的信息，其中是有一张模糊的儿童照，便问：“说的是这个人吗？”
楚萱拿着手机去问男孩，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案件终于有进展。
警察趁机追问，楚萱像一个传声筒，往返于角落的男孩和警察这边，帮忙调查案件，一番折腾之后，整个事件的脉络渐渐弄得清晰起来。
原来，这个男孩有一个姐姐在小时候走丢了，最近的AI技术风靡，男孩上网用AI合成了姐姐长大后的样子。
今天在地铁里，他看到座位上的这个女孩子跟合成出来的姐姐很像，所以就朝她拍了几张照，这一幕刚好就被正义的寸头大哥看见了，所以就有了接下来的事。
当然，这只是男孩的片面之词。
为了证实他所说的话，警察给他家里人打电话，但是又无人接听。好在电话都是实名认证过的，警察在系统里找到了地址，楚萱陪着他一起，被警车载着去了他家。
男孩家在城郊农村，警车行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警察刚到家门口停下，就见到一个翻倒的轮椅，一旁，一个奶奶正坐在地上。
看到男孩下车，她一下就哭了起来：“哎哟，阿拉的小宇啊，侬可算回来了。”
小宇先于警察跑上前，也没说话，将轮椅扶正，扶起瘦弱的奶奶让她坐上去，就推着轮椅往门里走。
楚萱和警察一起，跟进了小宇的家。
从奶奶口中他们这才了解到，刘宇的父母早逝，如今是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腿上有残疾，正因为刘宇大半夜没回家，担心之下，推着轮椅出了门准备朝邻居求助，哪知一不小心在门口翻倒了，也就错过了警察的电话。
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有两点——
一是正如刘宇所说，他有一个走失的姐姐，与被拍的女孩年龄相仿。二是如楚萱猜测的那样，刘宇患有自闭症，经常表达困难。
警察给一摞就医记录等证据拍了照，承诺老奶奶说刘宇做完笔录会再被送回来，这才又带着刘宇走了。
到了派出所，刘宇和被拍的女孩都分别被采了血，以便后续做DNA检测。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尽管刘宇的行为是被人误解了，但楚萱和寸头大哥的热心都得到了民警的表扬：“还得是有你们这样的热心市民配合，我们的工作才好做。”
楚萱惦记着结果，便说：“有结果后，麻烦给我们通知一声。”
“没问题。”
再出派出所时，天色已经大亮。
楚萱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回家一趟，便只能直接奔去客户酒店。
进了酒店，楚萱径直去了前台，问工作人员道：“可以给我个一次性牙刷吗？谢谢！”
前台的态度不错，可并没有直接给她，而是问道：“请问女士您住的房间号是多少呢？”
楚萱如实说：“我没入住。”
“这……”前台犹豫了下。
楚萱正要再开口，这时她身侧有个熟悉的、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楚萱一顿，这才意识到站在前台另一侧的人是陆淮。她刚想急着解决自己蓬头垢面的问题，完全忽视了一旁的人。
她扭头淡淡看他一眼，并没回答他的话。
看到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陆淮不由一惊，再看她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穿着，多个猜测从脑中闪过，但最终，他再出口的话，是对着前台的：“我朋友。”
前台连忙识趣地递了一套牙刷牙膏上来，楚萱拿过后，又问：“有洗手间吗？”
“有的，在那边女士。”
“谢谢。”
在洗手间仔细洗漱了一番，又用包中为数不多的化妆品化了下妆，楚萱磨蹭了一会，到底是不想在有异味的地方打发时间。
她再回大堂时，陆淮正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
他依旧衬衫西裤穿得一丝不苟，视线落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
楚萱原地顿了顿，最终还是迈腿走了过去。
距离拉近，率先入眼的，是他剪裁合体的西裤绷紧，两条肌理匀称的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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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廓显露无疑，往上看，他面上神情专注，专注到，通身透着一种别人难以接近的疏冷气息。
她想到高中时无数次看到他跳舞的模样，周遭总是围着一圈观众，而他常在中间舞蹈，跳完后就和同伴开始讨论，也是当下这样，专注得不对任何旁人注目。
某种意义上说，他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当年随便敷衍着她，也是合情合理，是她当时过于自负罢了。
想到这，站得距离陆淮几步远，楚萱笑了笑。
陆淮掀眸时，看到的就是她那抹笑，笑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自嘲。
他盯着她没放，像要通过那双眼睫盖住的眼，看清楚她当年是如何能做到那样决绝的。
楚萱笑完抬眼，对上了那双含着幽怨的冷眼。
有昨晚那段对话在，今日明亮的灯光照着，陆淮五官分明就在眼前，她无法当作无事发生过，看到这样的眼神，她心中一诧，下意识想扭头就走，但她还有理智在。
都是为了生活的成年人，她与他只不过是工作上有短暂交集罢了，面上又何必搞得过于难堪。
这样一想，她将情绪一收，神色自若地主动说：“马丁先生他们在吃早饭了吗？”
陆淮目光落在她那一脸疲惫的脸上，再多的情绪都卡顿住，沉默了几秒，说：“不知道。”
他一副不愿交谈的样子，楚萱干脆也沉默了下去，她环视一圈，想找到昨天的客户们，然后自己直接过去。
不过一无所获。
再看眼时间，7:05，离说好的碰头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时间还很充裕。
楚萱转头出了酒店大门，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份早餐吃。
再回酒店时，在大门外看到正在抽烟的陆淮。
四目相对，在楚萱意外的眼神下，陆淮吐了口烟，说：“你去哪了？”
“吃早饭。”
“我问昨晚。”
他忽然问她的隐私，楚萱再度意外地看他一眼，也没回答，直接往门内走了进去。
陆淮瞥着她背影，猛吸了一口烟，但郁气也没有随风散。
片刻后，二人在等候区再度相逢。
陆淮坐去楚萱不远处，沉默着递给楚萱一张名片。
楚萱疑惑他忽然给她名片做什么，并没有立刻伸手接。
似听到她心里的疑问，陆淮淡声道：“我不是他们的翻译。”
楚萱这才伸手。
待看清楚名片上的文字后，她忽然觉得呼吸滞了片刻——
「CG公司副总经理、产品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