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宋落疏怔怔望着眼前这张沾了水雾的脸,半晌,才回过神,“本宫要你这破坠子做什么?”

    她低下头,将那条红玉坠戴在晏朝颈上,嘟囔道:“这是本宫赏你的。以后你只许戴这个。”

    漂亮的红玉串在纤细的珍珠线上,贴着晏朝雪色的肌肤滑落下去。他愣了下,受宠若惊般,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那块红玉。

    “多谢殿下。”

    宋落疏哼了一声,把晏朝原来戴着的那条白玉坠放在一旁的木架上,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公子,您不能进去!”是琼花焦急的声音。

    一道清润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竟是姜尘:“我是来见殿下的,为何不能进去?”

    琼花急得不行,只恨没有管好自己这张嘴。方才姜尘来寻殿下,她本想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可姜尘偏要刨根问底,她被问得烦了,便说殿下去了梨白房中。本以为姜尘会就此消停,谁知他竟像疯了似的,一路寻了过来。

    她笨嘴拙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急红了脸,只能憋出磕磕巴巴的几个字:“公子,这不合规矩!”

    姜尘置若罔闻,越过琼花,径直往屋里走。

    本以为叶嵘使了些手段,那个卑贱的奴隶应当已经被宋落疏厌弃。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宋落疏不仅没有厌他,还另赐了他房间,甚至青天白日里,竟然在他的房中。

    姜尘清冷的眼睛里蕴着怒。

    那个奴隶到底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听着姜尘的脚步声,宋落疏唇边不由扯出冷笑。这里是长乐宫,他不过仗着父皇的几句许诺,竟敢在她的地界如此肆意妄为!

    看来是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晏朝听见了门外的争执,很快认出那是姜尘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眸中划过恹戾,迅速转过身,重新将大半个身体藏在水中。

    水面颤动,发出微弱的声响。

    宋落疏看着晏朝被水打湿的墨发,忽而心念一动,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

    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抚上晏朝的肩膀。晏朝怔了怔,慌乱地垂眸,看着少女留长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胸膛,指尖的丹蔻半淹在水中,如晕开的胭脂,蹭染在他的身上。

    他有些艰涩地开口:“殿下这是……做什么?”

    脚步声慢了下来,宋落疏瞥了一眼身后屏风上映出的人影,唇边勾出一抹明艳的笑。她的手抚上晏朝的颈,她弯下腰,附在他耳边轻声:“听话。”

    水有些冷了。

    而晏朝的身体滚烫。

    他终于承受不住少女的动作,哑声求饶:“殿下……”

    姜尘站在屏风后,脸色铁青。

    男人的声音和水声夹杂在一起,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他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宋落疏和晏朝同浴的样子。

    她宁愿宠幸一个身份低贱的奴隶,也不愿意亲近他半分,不愿让他做她的夫君。

    那他这几年的苦心经营算什么?

    姜尘目光空洞,呆呆站着,直到听见宋落疏冰冷的声音:“姜公子,听够了吗?”

    姜尘心头一惊,连忙说:“臣失礼了!”

    方才听了琼花的话,他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寻来了这里,眼下冷静下来,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冒失僭越。

    “既知失礼,还不快退下。”宋落疏懒懒道,“别扰了本宫的兴致。”

    “是。”姜尘咬咬牙,快步退了出去。

    木门关上,吱呀一声轻响。

    宋落疏这才松了手。

    晏朝紧绷的手臂瞬间松了力气,他垂着眼,摸着颈间宋落疏留下的痕迹,缓了半晌,慢慢明白过来。

    “殿下是在利用奴吗?”他轻声问。

    宋落疏用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水渍,语气漫不经心:“你不愿意?”

    晏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愿意。”

    只是,他是不是也可以借着殿下的这份利用,来讨得一点殿下的关心?

    晏朝转过脸,重新望向宋落疏。他雪色的面颊上旖色未褪,一双琉璃似的眼潋滟潮湿。宋落疏怔了一瞬,视线下移,看到他颈间喉结处残留着淡红色的指痕。

    是方才太用力了吗?

    “殿下。”晏朝突然唤她。

    宋落疏回过神,撞上少年洇湿的眸。

    “奴好冷。”

    他望着她的眼睛,墨发披散,满身潮湿。

    宋落疏心跳忽地加快了一瞬。她望着少年的脸,伸手抚过他鬓边湿发,再将指尖探入水中。

    水果然冷了。

    “那便换上衣裳罢。”

    她说着,再看一眼他颈间的痕迹。

    指甲的掐痕,似唇脂吻印。

    *

    琼花在寝殿门口跪了一刻钟。

    见宋落疏回来,她立刻急声请罪:“殿下,是奴婢失言,告知姜公子您去了梨白房中。请殿下责罚!”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姜尘没有撞见什么不该见到的场景,否则,她当真是罪无可恕了。

    宋落疏瞥了她一眼,“罚你闭门思过一日。往后好好管住你的嘴。”

    琼花感激涕零地谢了恩。

    袖口有些湿了,宋落疏去房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榻上抱着如意,抚弄它软乎乎的毛。想了一会儿,她唤来晚月,吩咐:“去库房挑些好东西,送去梨白那儿,说是本宫赏的。越招摇越好。”

    晚月不明白宋落疏要做什么,但她规矩地没有多话,领命去办事。

    不多时,成箱的金银送到了晏朝房中,引得宫婢侍从驻足,议论纷纷。就连后院的几个马奴也跑过来看热闹。

    房间内,庆遇来回踱步,忧心忡忡。他来时便听见几个宫婢议论,说今日宋落疏从晏朝的房中出来,而后便赏了他好些东西。话传了几番,便有人酸溜溜地说晏朝定是凭着一张脸得了殿下的宠幸,所以才得了这么多赏赐。

    “梨白,你……”庆遇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将话说了出来,“你当真和殿下……”

    “没有。”晏朝面无表情,坐在床边束发。

    他知道庆遇想问什么。

    殿下没有宠幸他,只是碰了他几下而已。

    晏朝将头发束好,抬起眼,望向桌上的铜镜。颈间的痕迹已经消褪,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眸色恹恹。

    庆遇却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那就好,那就好。我劝你,趁着殿下还没……还没那个,你想想法子,快些逃出宫去!”

    晏朝不解地看向他。

    “逃出宫?”

    庆遇点头如捣蒜,两三步跨到晏朝身边,贴着他的耳,低声:“你有所不知,在殿下身边侍奉过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那个叶嵘,你是瞧见了的,毕竟是曾进过内殿的人,也算得过殿下几分欢心。可他犯了错,殿下竟直接命人把他拖回大狱,丝毫不念旧日情分!还有……”

    他往门口瞟了几眼,将声音又压低几分,“以前殿下身边有位叫余溪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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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貌生的好,也惯会说话哄殿下欢心。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殿下竟然、竟然下令杀了他!”

    庆遇说着说着,自个儿都心慌起来。见晏朝仍旧面无表情,他顿时急了,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急切道:“你若真在殿下身边侍奉,难免不会出什么错漏。殿下素来薄情,想要你死,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你如今得了这么多银子,正好打点打点,逃出宫去,在外头谋个营生。殿下贪新鲜,过几日,许就把你忘了。”

    庆遇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晏朝听了半晌,只记住六个字。

    “殿下素来薄情。”

    他想起宋落疏朝他望过来时那双美艳动人的凤眼,弯起眸时,似春天倾泻。

    薄情又何妨。

    他只要殿下能多看他一眼。

    他的命,是殿下给的。

    殿下若要他死,他愿意看着她的眼睛,死去。

    *

    姜府。

    姜尘从正堂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青僮跟在他身后,一路惴惴不安,不明白为何公子去见了老爷一趟,出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到了书房门口,姜尘沉声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然后重重关上房门。

    青僮吓得哆嗦了一下,他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幽幽叹了口气。公子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每每从宫中回来,便性情大变。

    正想着,屋内忽地传来一阵瓷盏碎裂的声音。

    青僮不敢再久待,连忙退开。

    名贵的茶盏四分五裂,深绿茶叶混着茶水溢在地板上。

    姜尘攥紧了拳,幽深瞳孔中满是愤懑与不甘。他央求父亲再去皇帝面前提起赐婚一事,可父亲却劝他安生些,圣意难测,他为臣子,不好强求。

    父亲老了,这些年隐隐有了隐退之意。

    可姜尘不甘心。

    当年四子夺嫡,若不是姜家鼎力相助,宋徵怎能轻易稳坐皇位?如今宋徵成了北安的王,成了万人之上的天子,可姜家呢?凭什么姜家只能永世为臣?

    就因他是皇子,是皇室血脉?

    姜尘眼底沁着冷笑。

    他偏要借着这皇室血脉,让他,让姜家,成为北安的新王。

    娶宋落疏,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这个北安最尊贵的女人,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姜尘眼底冷意渐深。

    几番行事无果,看来,他必须要走一步险棋。

    姜尘唤了几声青僮,无人应,他烦躁地起身,推门出去,又唤了几声,青僮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惶恐道:“公子有何吩咐?”

    姜尘压低声音吩咐:“去百花堂,买些玉露散。”

    青僮愣了愣,迟疑着提醒:“公子,这玉露散是……”

    “让你去便去。行事隐秘些,莫要被人发现。”姜尘烦躁地扫了他一眼。

    青僮不敢再多言,低头退下。

    姜尘回身,关上书房的门。他自然知道那玉露散是催.情的药。他甚至知道,当年余溪在宋落疏的茶中下的,便是这玉露散。

    可是他与余溪不同。

    余溪一介布衣,寒门出身,不过是仗着一副好容貌和一张会哄人的嘴,才得以在公主身边伺候。皇帝自然不会让公主怀上这等低贱之人的孩子。

    但他不一样。他是丞相之子,出身世家名门,于公主又有救命之恩。公主若怀了他的孩子,那便是天意钦定,水到渠成。

    思及此,姜尘慢慢笑了。

    三日后,便是宫中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