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将那妇人抓捕归案。”
“是,大人。”
青川对云程的话没有任何异议,出门后径直去了那妇人的住处。
那妇人与其亡君住在杏花巷中,名叫晚娘。
杏花巷中偏居京中西边一隅,巷子里阴湿潮冷,四周的墙壁将要脱落,里面住着的皆是穷苦人家,空气中夹杂不可言说的臭味。
“小姐,我们为何要来这儿啊?”红叶捂着鼻子问道。
“自然是来看看那妇人。”
“这样啊。”红叶一脸不解,不过小姐这么做,自有小姐这么做的道理。
早在昨日墨衣轩之时,孟朝颜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概因昨日孟朝颜见她对着掌柜哭诉之时,眼中并无悲伤之情。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孟朝颜画的人多了,自然对脸部神态了如指掌。
所以昨日她特意付了那件衣袍的钱,今日才好登门拜访,看看那妇人的真面目。
“扣扣。”红叶敲响了杏花巷最深处的一座木门,这木门被补了好几个小木头拼拼凑凑。
“来了。”
话毕,门便从里面开了。
一眼望去,院内空空如也,只种着一颗大槐树,房间的门紧闭着见不到里面。
“大人,你怎么来了?”妇人虽穿着一身粗衣,平整妥帖,只是衣服经过了岁月的浆洗,略微有些变了色。
孟朝颜笑了笑,一边走进去一边道:“碰巧寺内并无其他琐事,今日就来瞧瞧你,我们定会找出凶手,为你亡夫讨回公道。”
“真的吗?”那妇人愣在了原地,低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本就凸起的鱼眼微微瞪大,看着有些吓人。
“自然,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民女名叫晚娘。”
“晚娘,好名字。”孟朝颜点了点头,“对了,你夫君已然下葬了否?”
晚娘点了点头,道:“昨日多谢大人赐衣,我将那件衣袍为我夫君穿上之后,就已然入土了。”
“民女家徒四壁,实在也无法招待大人了。”
晚娘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间接的赶她们走了。
“你……”红叶气不过,她家小姐好心来看他,竟然还被这么对待,正想要怼几句,却被孟朝颜给拦了下来。
“晚娘,你夫君去世当晚,你在干什么?”
孟朝颜双眼清棱棱的看着晚娘,仿佛是一面镜子,能够洞穿人心。
“我?大人竟怀疑是我,我无缘无故为何要……杀了我的夫君?”
晚娘原本低垂着的脑袋更加低了,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这是,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红叶已经走到了门边,手扶在了门把之上,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别动。”
待她转头一看,却发现自家小姐的脖子被一根形如钢针的东西给顶着,拿着那钢针的手赫然是刚刚低眉顺眼的晚娘。
“你快放开我家小姐!”红叶双手捏了捏拳。
“你先去挡住门,我就放开你家小姐。”
“好。”红叶背对着门,用自己全身的力气顶着门,却依然被外面给推了开来,她瘦弱的身躯如同一片轻飘飘的叶子,飘落到了几步之外的院落之中。
“红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青川奉云程的命令,前来捉拿晚娘,敲了门一直不开,他就直接想破门而入,却不曾想红叶竟在这扇门里。
“快去……救我家……公子。”红叶断断续续的说完,猛的喷出一口血后,便晕了过去。
“来人,将她带回大理寺,顺便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禀告给云大人。”
“是。”其中一个狱卒,将红叶扛在肩头,背了回去。
青川蹙了蹙眉,仔细探查了院中,发现院中竟然还藏着一道暗门,这暗门用一个草垛遮了起来,通向了杏花巷的另外一侧。
……
“什么?不见了?”云程看着下方跪拜着的狱卒,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笔。
毕竟月叶是皇上御赐的宫廷画师,若是因为案子出了什么意外……
“对,而且晚娘挟持了月叶公子,不知去了何处?青川大人正在探查。”狱卒低着头,恭敬答道。
“我知晓了,备马,我去一趟杏花巷。”
待云程赶往杏花巷之时,已然楼去人空。
云程将自己的马儿拴在了晚娘院中的那棵大槐树之下,四处查探了起来。
及至暗门出,他径直走了过去。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只有两三掌宽,周围种着许许多多的荆棘,约莫稍有不慎,便会被扎的体无完肤。
孟朝颜便是如此,基本是被晚娘拖着走的,衣袍被荆棘剐蹭掉了许多,露出了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她心道:救命啊!她只是想了解下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种苦啊?果然好奇害死猫。
走了差不多快一刻钟,荆棘丛见了底,露出了一片平原。
平原上驻扎着一栋栋的木屋,里面的男人皆光着膀子,站在了草原上拿着武器演练。
孟朝颜见此情景,瞳孔不由得放大了起来。这按照我朝律法,应该算是谋逆吧?她的小命要不保了!
“这……这是哪里?”救命啊!她还没活够,不想这么快死啊!
晚娘默默无言,并未说话,将孟朝颜关到了其中一个小木屋中,就退了出去。
孟朝颜的手脚皆被晚娘绑着麻绳,口中还塞了一块麻布,双腿曲了起来。
她用尽全力,整个身体如同毛毛虫一般蠕动至门口,坐了起来,从门缝处往外看,门口无人守着。
孟朝颜心道:那我不是只要能睁开手中的粗绳,就有机会逃脱出去?
说干就干,只是晚娘这麻绳绑的实在是紧,她挣脱了许久也未解开,身上也并未随身携带小刀等。
“别挣扎了,进了这里就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晚娘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听着十分瘆人,如同夜半时分之时,有人在耳边悄悄讲话一般。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
“因为我要你加入我们,我已经跟主子说了你的情况,他对你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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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让我带你过去。”
早在大理寺第一次见到孟朝颜,晚娘就探查出了她的身份。
孟朝颜是大理寺画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对于他们接下来所要干的事情,十分不利。
孟朝颜:???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你们了?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当然,这话她肯定不敢当面说出口,毕竟她现在区区一个俘虏,有发言权吗?只要不伤害她的小命,让她干啥都行!
晚娘将她绑在脚上的粗绳解了开来,拎着她后颈处的衣服将孟朝颜给提了起来。
“你是个女子?”
晚娘一开始只是以为孟朝颜身量小,毕竟她之前也见到过身量小的男子。
但她刚刚拎后颈的时候看到了一下孟朝颜的喉咙处……竟然没有喉结!
“对啊。”孟朝颜点了点头,“女子又如何?照样不是比男子更优秀吗?若不是世道不公,偏爱男子,,我也想以女子的身份进入大理寺啊!”
晚娘闻言点了点头,目露欣赏的看着冲满朝气的孟朝颜,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些许。
“快走吧,不然主子该等及了。”
“哦。”
孟朝颜走在后头,手上绑着麻绳,麻绳的另一端则是被晚娘给牵着。
这里四面环山,中间是平原,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中间种着许多的水稻和其他农作物。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便盆地,是兵家必争之地,概因易守难攻,唯一一条小路竟然还布满了荆棘。
及至一幢大木屋门口,上面雕刻着华贵又不失高雅的图案,晚娘跪了下来,大声道:“主子,人带来了。”
“好,让他进来吧。”一个男子的声音自木门中传来,听着十分悦耳动听。
“快进去吧。”晚娘将木门开到只能容纳一个身形的宽度,将孟朝颜直接推了进去。
木屋正中放着一块紫檀木梅兰竹菊纹屏风,显得整个屋子十分空旷。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过来,长发如墨铺在背后,眉眼之间充满凌厉之色,英气十足。
如果说云程是那天上圣洁而不可侵犯的雪莲,高贵冷漠,这人便是一把锋利的宝剑,肃杀意味十足。
“你是?”孟朝颜狼狈的坐在地上,猝不及防见到了如此好看的男人,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男子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你想不想活?”
孟朝颜连连点头,“自然是想的。”
“好,想活的话那就加入我们。”
“你们?究竟是什么组织?难不成真是要造反?”
她不论如何选择,都难逃一死,只是先死后死罢了!
男子闻言背着手,满脸郁郁,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这不是造反,我只是夺回原就属于我的一切。”
“难道你是……”
孟朝颜心中咯噔了一下,紧张的手忍不住攥起了拳头,双目圆睁的看着这黑衣男子。
“没错,我就是前朝的太子慕笙,当时被这逆贼追赶之时,偶然发现了这里,我便在此处休整调息,并将此处命名为——木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