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咖啡店离小区和Z大最近,他被亲弟弟鹭岩当做移动支付钱包,拉着来过几次,却从未在店里见过江瓷。鹭时不住揣摩:“你在这里上班?”
江瓷将纸袋递给过来取餐的客人,才回答:“没,这是我朋友的店。过来找她,刚好帮会儿忙。”
鹭时了然点头。她随手撕下取餐票据,递给他:“可以坐着等一会儿。”
鹭时接过票据,放在取餐台上,没动。恰巧,宣文文牵徐沐然的手下楼,打眼就是江瓷和鹭时面对面的画面,差点又没憋住笑。
下至一楼,宣文文抱着徐沐然坐在膝上,赏景般,看江瓷偶尔和对面的人搭话,鹭时则勾着不易察觉的笑。
别说,男的俊,女的靓,还挺登对。感情这东西实在玄乎,她是想不明白江瓷怎么会看上唐嘉木这文弱书生。高低也得找鹭时这种高大俊朗,脑子好使型的。
江瓷在做最后新下单的四杯咖啡。
萃好的浓缩咖啡嘀嗒淌进九分满的冰牛奶里,白与咖层次分明,冰块撞击脆响。
江瓷依次盖上杯盖,套上杯托,纤细手指包裹杯壁。此刻在她手里的,不似一杯咖啡,更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江瓷按点单需求,将四杯咖啡分装两个纸袋,放到他面前:“请慢用。”她多加一句,“再见。”
“再见。”
-
鹭时一走,宣文文让徐沐然自己看小马宝莉,自己挨了过来:“哎,瓶儿。又见到相亲对象,有什么想法没?”
说完一句,又挨更近一些,“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将错就错,我可以帮你找人要他联系方式。”
江瓷皮笑肉不笑:“呵呵。”要是真有想法,她大可以现在就追出门拦住人,不过取决于想不想罢了,至于对方给不给,也由不得她左右。
“我觉得有戏。”宣文文摸摸下巴,“他对你笑耶。”
江瓷骂她一句脑子痒:“难不成他冲我哭?”
宣文文不服:“你这是诡辩。”
安明月出来后,把打烊的小木牌挂到门把手上,继续回吧台将打包好的纸袋装进外送箱,一脸茫然:“你们俩打哑谜呢?”
宣文文将江瓷那三瓜俩枣的糗事,跟煎蛋似的,翻个面,复述一遍。安明月听完后,露出浅笑:“噢,鹭时呀。我之前听亦禾说了一嘴,他好像刚从北城回来。”
江瓷手里帮安明月的忙,耳朵却是一动。噢?鹭时之前也在北城工作?
她晃了个神,定下心。北城天圆地方,城南城北的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打上照面。再者鹭时在北城工作,与她又有何关系。
宣文文“噢”一声,毕竟以前念书的时候,安明月的老公和鹭时是同班同学,后来还是大学校友,有联络也正常。
“哎,那他现在感情生活如何?”宣文文突然好奇,“单着呢?结婚了?还是离了?”三十岁的年纪,一切皆有可能。
安明月摇摇头:“不清楚,没听亦禾提起。”她提起外送箱拉杆,“我先去把这些赔给客户,你们在店里等我一会儿,然后一起去吃饭?”
“好,去吧。然然我们看着。”
安明月上前亲一口宝贝女儿的脸蛋,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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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彻底闲下来,江瓷和宣文文坐在吧台对面的原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门外走过一道身影,伸手推开木门。风铃一响,江瓷探头扬声道:“不好意思,店里打烊了。”
对方没走,反倒进门,开口打招呼:“你们好,明月姐没在店里吗?”
江瓷和宣文文对视一眼。
这人谁啊?
不认识。
对视完,又一齐看向来人。
对方长相清纯,一身杏色针织长裙,披着的发丝,黑亮柔顺。语气很温柔,尾音犹如扬着婉转的江南小调。
“你找她有事吗?”江瓷问。
似乎看出二人眼底的疑惑,主动道:“我是隔壁烘焙店的老板。”她晃晃手里的牛皮纸袋,“这是店里的新品,想拿过来给明月姐和然然尝一尝。”
专注看动画片的徐沐然听到自己的小名,抬起头,倏地跃下长椅:“于淼阿姨,你来找我妈妈吗?”
于淼半蹲,捏了捏徐沐然的脸蛋:“阿姨给你和妈妈带了蛋糕,想不想吃呀?”
“想~”徐沐然甜甜回答,“阿姨做的蛋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
“谢谢然然夸奖。”于淼笑容很温柔,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将纸袋递给她,“那阿姨就先回去了。”
徐沐然歪了歪脑袋,挥挥小手:“好,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于淼离开后,宣文文探身,确定对方已经走远,才叫徐沐然过来:“然然,一会就要吃饭了,我们先不吃蛋糕好不好?”徐沐然乖乖点头,又跑去看小马宝莉。
白色纸袋放在长椅前的圆桌上,宣文文斜着眼往里看,将纸袋推远。
江瓷没正形歪靠墙壁,抱肘翘着二郎腿,挑了下眉:“干嘛呢你。”
宣文文皱眉,勾住江瓷的肩:“瓶儿啊,你说这于老板,看着是挺漂亮的啊。可是,我怎么总觉得她有点装那啥呢?”
江瓷也勾住她肩:“怎么,你嫉妒她美貌吗。”
“切,我犯得着嫉妒她?”宣文文翻白眼,“我嫉妒你俩就够了。”
江瓷失笑,把人架起身:“搞卫生了,一会儿明月回来就能走。”
“噢———”
-
不多时,安明月拉着外送箱回来。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蛋糕盒子。
宣文文看一眼上面Logo,瞪大眼:“这不是黑天鹅家的蛋糕吗?”
安明月点头,说客户送的。
“客户?为什么送你蛋糕?”宣文文狐疑问道。
安明月也很茫然,客户只说订多了,吃不完。在她进电梯离开前,提着蛋糕赶出来送给她。
宣文文纳闷:“干嘛啊这是,今天什么日子,扎堆送蛋糕?”
安明月微愣:“刚才有人来了?”
江瓷指了指纸袋:“隔壁蛋糕店的老板送过来的。”
“于淼?”
“嗯。”江瓷问,“隔壁什么时候新开了烘焙店?”她上个月来,还是一家奶茶店。
“刚开没多久,也就这半个月。”安明月抬眼一瞧,发现店里已经搞过卫生,灰色地砖还印有未干的水痕。
“吧台擦过了,但机器没有处理,太久没干这活,手生了。你来弄吧,我们怕搞坏了。”江瓷说道。
二人等安明月做好机子的清洁工作,才关门离开咖啡店。
没去太远的地方,三人在大学城美食街的小巷子里,挑了一家家常菜小炒店。
宣文文坐下后,倒茶水给她们涮碗筷杯子:“今天怎么带然然来店里了?”
安明月拿湿巾给徐沐然擦手,语气很无奈:“流感。他们班二十来个小朋友,病倒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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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这几天停课,家里没人照顾,我都是把她带在身边。”
江瓷:“徐亦禾呢?大周末孩子扔给你一个人带?”
徐亦禾是安明月的老公。大学毕业后,两人双双进入券商机构。安明月孕后期辞职,成了一名全职太太。徐沐然念幼儿园之后,徐亦禾给她盘下现在的铺面,当起老板。
安明月摸摸女儿的小辫子,低垂眼眸:“他出差了。”
“你们不是请了阿姨吗?”江瓷若有所思,问道。
安明月:“我婆婆说浪费钱,背着我们把阿姨辞退了。”
江瓷和宣文文互相对视。江瓷看一眼乖巧伶俐的徐沐然,无声叹息。爱情美满又如何,婚姻里的家长里短,才最消耗人心。
宣文文烫好碗筷,又给杯子满上茶,另外给徐沐然拿一瓶旺仔牛奶,不满道:“要我说啊,你婆婆还真是狠心。不行你们就搬出来,别跟他们住一起。”
安明月疲惫笑笑:“怪我肚子不争气,没能生儿子。”
“你这话我们就不乐意听了。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生男生女是你能决定的吗?咋的啊,怎么不让她的宝贝儿子去医院查查,把锅全扣你头上?几个意思啊,当我们冤大头好欺负呢?”
宣文文开喷,又是一拍桌子:“当初你俩在一起,我就看他不顺眼。你也别老可着他,能不能自己有点主意啊,明月。”
江瓷在桌下踢她的脚,给她夹了只干锅大虾:“行了,你少说两句,孩子在呢。”
她三两句把话题揭过,聊起别的,“我们工作室下个星期准备开幼儿陶艺课,要不要让然然过来参加?省得你假期带孩子了。”
宣文文缓了脸色,附和道:“我看行。文创园那边还有别的幼儿兴趣班,都可以带她去试试课。”
安明月松一口气:“那可太好了,我正愁着她们幼儿园放假之后该怎么办呢。亦禾还得过年前才能回来。”
江瓷又说:“你问问然然乐不乐意,她愿意学哪个,就给她学哪个。”
“嗯。”
-
安明月住的小区就在咖啡店附近,吃完饭,她便牵着女儿的手,慢慢散步回家。
宣文文则开车,送江瓷回文创园:“你还真把工作室当家了。”
江瓷无奈:“等我妈什么时候不唠叨了,我再回家住。”天天不消停,一会推一个相亲对象,谁能受得了。江瓷怀疑她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公园相亲角的群聊,需要完成kpi。
“你要不干脆花点钱,雇个假的算了。”
“再说吧,麻烦。”江瓷并不赞同这个做法。
“那谈个真的。”宣文文又建议她。
江瓷拽了下安全带,无语:“你怎么还跟我妈站同一个战线上了。我跟你说啊,少参和别人的事。你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宣文文就跟散养在院子里的鸡鸭鹅,父母不催婚不催嫁,三天两头问她钱够不够花。
那年刚毕业,父母在宣文文单位附近全款给她买了一套两居室的小房子,车子也配上了,日子别提多安逸。
可惜好好一大奔,被这缺心眼的撞坏了,后来自己掏钱买了辆小polo,一直爱惜地开到现在。
“我觉得鹭时和你就挺配的,你找男朋友能不能照着这个方向找?”
“又乱点鸳鸯,你当找男朋友是去市场买大白菜啊。”江瓷似笑非笑看她,“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不然怎么老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