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仁广步而来。
他身后的萧芰荷飞快地与江秋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老爷拱手而拜,道:“王爷。”
季怀仁一声叱喝之后,却怒容不显,他伸手扶起萧老爷道:“您是芰荷的长辈,不必与我们这些小辈多礼的。”
萧老爷道:“礼不可废。老朽惭愧,家风不严,小女不受管教,平日里对殿下多有僭越,还请殿下赎恕罪。”
萧芰荷听他们三言两语扯远了,心中焦急,当即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扬声道:“父亲,我进北境军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这跟青佩靠自己的能力读书考学是一样的,为什么你觉得青佩千好万好,就不愿意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我哪都不去。”
她这番话萧老爷显然不是第一回听,萧老爷皱着眉环视一圈,江秋、季怀仁、萧芰荷三个小辈都在,容周行在几步远处站着,人多眼杂,显然先前讨论的事情不宜再提了。
萧老爷不理会萧芰荷,转向容周行道:“容公子,我们的事情且容后再议。王爷光临鄙府,是老朽招待不周,这便请王爷前厅上座。”
“萧老爷。”
季怀仁叫住他。季怀仁是温润秀气的样貌,加之皇室出身,兼有一身贵气,他向人好言好语的时候,格外地有欺骗性。
萧老爷的步子顿住了,准备听他说。
季怀仁说:“三年前,灞州府官员与北燕勾结,偷运官粮出境,是芰荷带着人在路手包抄,将贼人全数缴获,追回了官粮;两年前,燕人南下劫掠泸县的互市商区,是芰荷擒获贼首,使得商区中的往来百姓没有伤于北燕铁蹄之下……此类的事件还有许多。”
“芰荷不是个能说会道的,她做过什么,保护过什么,她都不会主动跟人提起。但萧家的女儿在泸州,是切切实实保护过一方百姓,被人们感念的。”
“伯父,你从她的角度来想一想,若是你,有一天你得知你拼死保护的人们的生命正将受到威胁,你的亲人却要求你离开自己坚守已久的位置,让被你保护的人们都去死……你会是什么心情呢?”
季怀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到这,顿了一下。
江秋会意,立即在背后给了萧芰荷一肘子。
萧芰荷福至心灵,她把卡在脖子上的匕首一放,原地从誓死不从的女中豪杰变成了一朵处处可怜的娇花:“爹,泸县营需要我,尤其是战乱将至的时候。我在泸县营的时候,有个从前我救过她儿子性命的大娘,每天都会给我送牛肉馅饼呢。他们都需要我。”
萧芰荷的哭腔加得有些刻意,江秋又给了她一肘子,想叫她稍作收敛。
不过萧芰荷在家里从没服过软,这点演技对付萧老爷已经足够了。
萧老爷目光犹疑,在季怀仁和萧芰荷之间打了个转。
季怀仁:“我是个从金陵被放逐到这里的落魄皇子,代表不了大梁的皇室,但我是真心欣赏芰荷。若是有一日我掌权,我要重整朝纲,翦除百年来世家对朝局的禁锢,打开寒门士子入仕的上升道路。我要北境军重回太祖时期的凛凛威风,要北境不敢再欺我大梁无人。到届时,我要芰荷做我的兵马大将军。”
他是个天生的演艺家。嘴上说得是豪言壮语,却始终垂着眉眼,像是带一点壮志难酬的愁绪,让你看见他,又想起他说得那句“被放逐到这里的落魄皇子”,忍不住心生怜惜。
“殿下,您不必这样自苦的……”萧老爷看向季怀仁时,眼中隐约有泪光,“您这些年在北境的作为,没有人记得您,总还有老朽和萧家记得呢。”
季怀仁抬眼看向萧老爷,他看谁都一样目光多情,萧老爷感动,殊不知他看自己捡回来的那只小猫公主也是一样的眼神。
江秋临门一脚:“伯父,殿下一日还在北境,就不会亏待芰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大梁效死过的北境军战士,请您放宽心。”
萧老爷看向他,又看向容周行。容周行从季怀仁踏进这院子开始,就又向后一靠,依在柱子上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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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听到这里,他才姗姗道:“萧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何不放手让他们去试试看呢。当年你让青佩跟着我念书,不也是一场豪赌吗。”
家仆从前厅赶来,附耳在萧老爷耳边,提醒他即将开宴。
萧老爷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拱手,缓缓地又向季怀仁作了个揖,姿态极其端正,道:“是。容公子说得对,是老朽先前一时想岔了……萧家,终究还是流着元翡丞相的铁血,是大梁的萧家。消息往来的一应证据,我都已经准备好,稍后就差人交给容公子。”
他说完,摆摆手,往前厅走去。只是从背后看,那五旬余的老人脚下的步伐,竟比先前轻快了许多。
萧老爷一走,季怀仁立即原形毕露,他回头冲着萧芰荷龇牙咧嘴地笑了,脸上分明就写着“快来夸我”。
萧芰荷被他这幅德行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第一次有点开始心疼自己被迷惑了的爹。她没什么好气地翻了季怀仁一个白眼,季怀仁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江秋看着他俩的背影乐,身后的人叫住他。
容周行说:“阿秋,现在都学会算计老师了?”
春光温暖,此刻的气氛格外好,江秋望着容周行笑,有一点犯错之后耍赖不承认的样子。他想找个话题把这件事岔开,于是悄悄凑到容周行身边,说:“老师,你不觉得殿下对芰荷有点心思吗。”
容周行没想到江秋难得活泼一回,是跟他分享八卦。他先前还觉得自己严肃太过,让江秋不敢亲近了,这会却又开始怀疑自己太过和蔼可亲。
江秋心里藏着一撮喜悦的小火苗。
他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和季怀仁萧芰荷联手打了一场大获全胜的配合,还是因为容周行最后语焉不详的总结陈词是在帮着他们说话。
还是他看见春天里的容周行,情不自禁地喜悦。
“老师,”江秋的话还没完,他凑得更近,贼头贼脑地问,“那如果他们想要在一起的话,你会同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