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地处九幽,位于地下,难见天日,只有半空高悬的一轮红日照亮了整个冥府,不分昼夜。
这也是世上所有生灵死后必经之地,过奈何桥,饮孟婆汤,计前世恩仇怨债,或重入轮回,或留于此处受尽刑罚,还清生时罪孽。
扶凊刚踏入冥府地界,便见到一位白衣鬼差正趴在一旁的石碑上打着盹儿。
睡眼朦胧的白无常察觉有鬼魂接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在看见眼前红衣时一下子精神抖擞了起来,慌忙站起身来,端着气宇轩昂的模样俯身行礼。
“执令使大人。”
扶凊挑眉,有些诧异:“你怎麽在这里?”
白无常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前些日子不小心让手下一只鬼跑出去了,司墨君便让我来看大门。”
扶凊笑了:“我还说呢,哪个傻的怎麽让鬼跑了,原来是你,不过只让你来看大门,还是罚的轻了。”
人死为鬼,以阴气为生,于生人有害,若是生了恶心的厉鬼,可吸食人之精气强化己身,故而世上每位亡故之人,都由阴差领入冥府,也是恐鬼魂贪恋人间,危害凡人。
白无常尴尬赔笑,试图转移话题:“执令使大人今日怎麽有空回冥府了?”
“自然是收拾你搞出来的烂摊子咯。”扶凊挥了挥手,林氏兄弟的魂魄便出现在白无常的面前。“喏,两位,都给你带来了。”
白无常脸上笑容愈发真挚:“辛苦执令使,您且先去忙,剩下的交给我吧。”
他已经摩拳擦掌了,准备一会儿好好给这两小鬼难忘的教训,敢让他沦为众位同僚的笑柄,还被丢来看大门,此仇不报,他就不是冥府的鬼!
扶凊点点头,等他们离开之后径自去了冥府深处,随后停在一座通体玄色却透着庄严肃穆的宫殿前。
宫殿前空无一鬼,她刚到门口,原本紧闭的大门便骤然打开,在扶凊踏入宫殿之后,又猛然合上。
漆黑的宫殿内自扶凊脚下亮起一盏盏烛火,映亮了阴暗的长廊,一路延申至深处。
再次拐过转角,烛火的光芒停留在了池边亭台之上。
亭台倚着水壁,水里鱼儿无忧无虑,另一侧是百花盛开。
只一眼,扶凊便看出眼前场景为幻术,倒也并非她如今的法术有多高深,只是在冥府待得久了,便也知晓冥府地界上,是很难开出鲜艳的花朵的,除了那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
亭子内,玄衣男子端坐石桌旁,神清骨秀,肤白近乎透明,乌黑长发束进玉冠,五官精致容颜俊雅,清雅绝尘,冰洁渊清,世上一切美好的词语堆砌在他身上丝毫不为过。
一袭绣着金纹的玄衣垂落地面,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端的是威势凛然贵气逼人,那是来自神灵对凡尘的漠视。
正是冥府之主,九幽帝君南渊,亦是当世世人所知唯一存活的上古神。
“帝君。”扶凊跪地行礼,尚未拜下去,便被一股软力托起,她抬眸,便见南渊面前的石桌上放着小炉,火舌舔舐着茶壶,壶嘴不断喷着热气,朦胧了她的视线,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
只见南渊微微抬手,点了点对面的位置,道:“坐。”
扶凊依言行事。
她与这位上古神相识也有千年,虽然只是以下属的身份,可每一次与他见面,都会难免心生紧张,那种感觉就仿佛她年幼时第一次被领着去见父皇一般。
她知神貌不可直视,便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帝君绣着金线的黑衣上,思绪纷飞。帝君似乎一直都喜欢黑色,只是不知他这衣上的纹路是什么样子的。
南渊倒了杯茶推到扶凊面前,率先打破了沉默:“此次人间行可有何难?”
帝君素来喜欢了解人间事,扶凊也不曾多想,收拢杂绪,略微思索,便想好从何处开口。
她的语速不快,南渊听得也认真,不知不觉,扶凊原本紧张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在道出此行追寻林氏兄弟时,她隐瞒了右臂的红色印记一事。
“我总觉得,那林生似是被其他恶鬼操控。”
“千年前,在你尚未入冥府之前,冥府便发生过一次动荡,那次动荡致使冥府下镇压的恶鬼逃出了不少,千年的时间,虽然抓回了不少,但还有不少尚且留在人世间。”
“那些恶鬼本就修为高深,又善于躲避,隐于世间,寻常鬼差难以寻得其踪迹,其中便有一只恶鬼,唤作罗刹鬼,可将他人魂魄收作自己的伥鬼所用,你所说林生,怕便是成了他的伥鬼了。”
扶凊抬眸看了一眼南渊。
“冥府动荡,皆因冥府道法有破损,本君须得留守冥府镇守群鬼,若是擅自离开,只怕冥府又得掀起一场浩劫。”
扶凊恍然:“原来如此。”
南渊指尖点着石桌,顷刻沉默,他问道:“罗刹鬼逃亡千年,而今冥府在外行走者唯你,你可愿前去追捕罗刹鬼?”
她不曾犹豫,俯身道:“属下愿为帝君分忧,寻觅罗刹鬼的下落。”她想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印记,想要弄清楚那印记的作用,或许得抓到了罗刹鬼才知晓。
至于帝君……扶凊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南渊,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上次被帝君一巴掌扇出冥府的司墨君,默默咽了口口水。
比起被帝君扇出冥府,她倒不如去问问司墨君。
“那些逃脱的大鬼实力强横,不是如今的你的对手。”
“既为执令使,携帝君之令行世间捉拿恶鬼,便为我之责,怎能以实力不足便不去做呢?”扶凊的声音坚定。
南渊的眼眸落在她身上,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沉默半晌,忽而挥手,金光闪烁,扶凊手上的铃铛手链便脱离了手腕,朝着南渊飞过去。
红色铃铛落他手中,只见道道金光将它包裹,无数的符文烙在铃铛上,片刻后,金光散去,他将铃铛递过去。
“大鬼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不敌……”他顿了下,敛了自己心中杂乱的情愫,“切记护好自己。”
扶凊应是。
一时沉默,正在扶凊准备起身告退的时候,忽然听言:“这茶不合你口味吗?”
扶凊愣了下,这才想起眼前的茶水还没喝,她忙不迭将茶端起入口。
本以为凉了的茶水仍透着几分热气,茶香四溢,入口微涩,回甘,很合她一贯的喜好。
“很好喝。”她由衷赞叹,帝君的茶艺果真不错,跟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驸马有得一拼。
似乎是她的错觉,她看到眼前的帝君仿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笑意很浅淡,转瞬即逝,快到让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喝了茶,扶凊便告退了,南渊颔首,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目光里,他才叹了口气,轻声呢喃。
“长宁……”
这一声极淡的声音噙着浓浓的情愫,但很快就消散在了亭台间,除了这座空荡荡的大殿无人听见。
伴着声音的消失,南渊的身影也逐渐消散。
扶凊出了宫殿,便看到前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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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玄衣少年,瞧着十七八岁,头上束冠,眉眼温和,文质彬彬,与帝君一般着黑衣,不同的是他通体漆黑,衣上没有任何配饰。
少年此刻正捧着一卷竹简翻看着,眉毛时不时蹩起,似乎在为什么烦忧。
扶凊上前行礼:“司墨君。”
眼前黑衣少年正是如今冥府的掌事鬼司墨君,帝君之下,众鬼之上,看似年少,却已活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统筹整个冥府的事务皆是井井有条。
“执令使。”司墨君颔首回礼,他虽是冥府的掌事鬼,眼前女子却是帝君亲定的唯一执令使,且素来行事颇合他心意,便也不吝几分笑容,掏出一卷竹简递过去,“这是帝君吩咐的千年前自冥府逃脱的众鬼文书。”
“多谢。”
“执令使可是要追查千年前逃脱大鬼的下落?”
扶凊点头:“此行在人间遇了罗刹鬼,帝君说他已逃脱千年,不知多少人惨死其手上,我既为执令使,自当抓其回冥府受罚。”
她草草翻了一边逐渐,神情逐渐凝重:“竟然有这么多大鬼尚且在外逃脱,都没有去将他们抓回吗?”
司墨君与扶凊并排走,闻言叹了口气道:“千年前冥府动荡,恶鬼逃出致使整个冥府坍塌,冥府与人间的联系岌岌可危,若是破碎,只怕无数恶鬼都会穿过冥府前往人间,故而重建冥府一事便为重中之重,抓捕恶鬼事自然被搁置了下来。”
“而等冥府秩序恢复之后,等我们再想去抓捕恶鬼时,却已寻不到这些恶鬼的消息了,更何况,如今冥府之中除了黑白无常与执令使,能外出行走者无几,又哪里去追寻呢?”
“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墨君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没人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抬头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远处的宫殿,凑近扶凊小声道,“据说那日,素来闭门不出的帝君破天荒出了冥府,等他回来不知何故竟然受了重伤。”
扶凊心中一惊,却在看到司墨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强如帝君,又是什么存在可以伤到他?
“方才你是去哪里喝了茶?那茶还怪香的。”司墨君想到方才凑近扶凊隐约闻到的茶香味。
“帝君烹的。”正陷入沉思的扶凊也随口答道,却蓦然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常。
她疑惑转过头,却见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司墨君一脸惊恐:“帝帝帝帝君烹茶?”
出口的话语都结巴了些。
“嗯,有什么问题吗?”
司墨君怪异看着她,艰难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帝君喜甜,不爱喝茶,咱冥府可从来没有过茶叶。”
扶凊:???!!!
“或许帝君活得太久,所以想要改变下口味?”她不确定道。
司墨君却煞有其事点点头:“也对。”毕竟帝君活得久,想要试试新口味,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情。
他们正说话间,有只小鬼来了,递上来一份奏疏,道是刚送上来的急奏。
司墨君接过来,就地看了起来。
扶凊见状,有些无奈。
倒也不愧是这冥府帝君下第一鬼,这般处理事务的态度与能力,就打败了无数鬼啊,她知他脾性,也懒得管,便走到一旁,翻看起手中的竹简。
司墨君三两眼看完,便让小鬼下去了,他转过头,看着扶凊一脸古怪。
“罗刹鬼有下落了。”
这便是瞌睡了就给送枕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