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归来
    一月后。

    春雨褪去,夏意渐渐笼罩了整座宸京城,满城繁花落去大半,独留着那高大槐树上的清白槐花,还一簇一簇地绽在枝头。

    此时天色尚早,晨光熹微,清晨露珠凝在槐叶之上,聚成一滴一滴晶莹水珠,折射着明媚晨阳,忽而清风一吹,便晃悠悠地坠在地上。

    云倾苑中,支摘窗半开。

    清风裹着水汽涌入室内,阳光斜入窗棂,直直地照在那里头执卷品茶的姑娘身上。

    苏沅卿穿着一身鹅黄锦裙,头上半挽了个髻,简单地插了几根琉璃玉簪,细小的皦玉绸带穿插发间,她的一双杏眼灵动,忽而唇角微勾,瞧着明媚昳丽,又带着三分俏皮。

    但若是仔细瞧着她的眉眼,便能瞧见那双清凌杏眼底下藏着的凌冽与冷肃,与她的相貌似是大相径庭。

    苏沅卿放下手上的那本《行兵论》,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瞧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今晨初起,便收到了青柳的密报。

    【九皇子今日将去天香楼查探,欲将私财转移至府库】

    苏沅卿把玩着手上的茶盏,莹润指节在白玉茶盏的边缘细细捻了捻,眼底思绪翻飞。

    不久前,萧暮归自皇宫搬回府上,对外称病,概不见客。

    而皇上也将萧暮归的一些势力尽数调差完毕,因得归一已死,便划为官府管辖,那天香楼便是其中之一。

    天香楼是宸京最大的青楼之一,虽是楼中姑娘和小倌们大多卖艺不卖身,但因得相貌绝美,才艺俱佳,数年来为萧暮归敛财无数,也是他获取宸京达官秘辛的重要途径之一,在楼中地下藏匿有大量财宝。

    虽是现在天香楼名义上归属官府管辖,但实际楼中的那些人大多仍是听取萧暮归一人之令。

    为防萧琛察觉端倪对天香楼下手,萧暮归便以生病为由拒不接客,实则乔装前往天香楼查探,派人自密道中将财产转移回九皇子府。

    思及此,苏沅卿目光一顿,脑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谋算。

    倏忽,她将手上的茶盏放下,起身立在窗前,轻声唤了一声:“元亭。”

    待她话音刚落,屋内瞬间便出现了一个身着暗卫服的身影。

    元亭单膝跪地,面容恭敬,垂首回:“属下在。”

    “起来吧。”

    苏沅卿站在窗前,背对着元亭,发间的皦玉绸带伴着清风在空中轻轻晃动,衬得她腰若束素,肤如凝脂。

    “郡主,您唤属下何事?”

    元亭沉肃中带着些犹疑的声音自苏沅卿身后传来,苏沅卿轻笑一声转过身去,唇角轻勾,对元亭道:

    “青颜和青柳尚在外处执行任务,殷行又患了风寒不便远行——”

    说到这里,苏沅卿停顿了一下,打量着元亭的目光中似是带着思索和……戏谑?

    元亭惊愕地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疑惑地瞧着苏沅卿。

    他好像感觉,大事不妙。

    苏沅卿瞧见元亭这般模样,上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元亭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不必害怕,不过是让你帮本郡主一起去搅合了某人的好事。”

    “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

    东街,天香楼。

    此时刚至辰时,天香楼便已经早早开了门。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占地颇广,红柱青瓦,装饰繁复,在那楼前的廊道内,还挂着一条条红绸,红绸之间穿插着珠帘风铃。

    忽地微风一吹,便能听见风铃轻响、珠帘碰撞,红绸更是像一处处红浪一般,在红柱青瓦间掀动着波澜。

    天香楼一楼处供客人们赏舞吃酒,而二三楼则是一间间包厢,包厢里头都坐着一个人,左半是姑娘,右半是小倌,皆是轻纱覆面,坐在窗边抚琴弹筝,以此揽客。

    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姑娘和小倌们齐齐坐在窗边,独有三楼中间的一个包厢,窗户紧闭。

    那是这天香楼中的头牌——红胭姑娘的居所。

    此时,红胭姑娘的包厢内。

    那形容娇媚的红胭姑娘和另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此时正昏睡着,在屋内最里头的床榻上静静躺着,似是被人下了迷药,瞧着昏睡沉沉,眉心微蹙,便是外头声音再大,都吵不醒她们分毫。

    而苏沅卿则是坐在包厢外间的椅上,正对着那铜镜细细梳妆着,先是轻扫蛾眉,后是妆点眼尾,硬生生地将那清凌澄澈的杏眼,化成了媚眼如丝的狐狸眼。

    她在君慕那处学的的易容术果真好使。

    苏沅卿满意地瞧着自己现在与红胭近乎九成相似的眉眼,随即在自己额心又贴上一片殷红花钿,对着镜子缓缓戴上面纱。

    苏沅卿身上穿着一身红裙,面覆红纱,眉间花钿衬得她那双狐狸眼更加魅惑迷人,波光流转间,倾国倾城,媚色天成。

    就像是……

    红胭的另一个孪生姐妹。

    近乎九成相似的眉眼,再加上花钿和面纱的遮掩,若非十分亲密之人,极难察觉到端倪。

    苏沅卿满意地轻笑,随即回首瞧向那个穿着女装的冷面暗卫,挑眉问道:“元亭,如何?我的易容术可还行?”

    “……郡主威武。”

    元亭穿着一身颇为紧实的侍女服站在远处,待回了苏沅卿那一句话后,便垂下头去,敛眸不语。

    他就知道,那个无端的不好的预感绝不是空穴来风。

    这天香楼中的每位有名的姑娘和小倌都有个侍从,平时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而苏沅卿据前世了解,知道这红胭是萧暮归心腹之一,伪装成她来套萧暮归的话再合适不过。

    但是这侍从一事,就成了问题。

    萧暮归身边危机四伏,苏沅卿得找个得力助手在她身边。

    但青颜和青柳都有要事在身,清隽柔朗的殷行又卧病在床,她身边实力出众又可利用者,唯有元亭一人了。

    得亏天香楼建造数年,期间除了萧暮归心腹外,还收纳不少自投而来的人,其中大部分都被分配为心腹们的侍从,萧暮归虽是此地主人,却不常来,侍从时常更换,让元亭装扮成侍从在包厢内伺机而动,最合适不过。

    但是因为苏沅卿此时是红胭姑娘……

    所以元亭作为侍从,自然也当是一个“女子”,便被苏沅卿勒令着换了衣衫,也戴着面纱立在屋内不甚明显的地方,方便观察情况。

    苏沅卿瞧见元亭这般羞恼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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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心情大好。

    她转过身去,又对着铜镜细细查看了一番自己的妆容,待一切无误之后,便打开窗户,坐在窗边桌前,素手抚琴。

    忽而一阵微风吹过,苏沅卿窗边的风铃轻晃着发出响声,这风铃与旁处包厢前的风铃不同,那清脆声音中竟是带着些细碎的鸟鸣。

    不多时,四面八方便有无数人聚集在此,纷纷抬起头去,痴迷般地瞧着那窗边坐着抚琴的倩影。

    渐渐地,人群之中便出现了激动的叫喊声:

    “红胭姑娘!”

    “红胭姑娘出来了!”

    “红胭姑娘的琴弹得真好听!”

    “就是说啊,红胭姑娘不仅花容月貌,而且琴艺一绝,果然不愧这天香楼头牌之名啊!”

    “欸,不知为何,总感觉红胭姑娘今日格外的美!”

    “红胭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

    ……

    苏沅卿一边弹着琴,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萧暮归大致能到来的时间。

    她瞧向那屋中的滴漏,手上的动作渐渐加快。

    现在是辰时三刻,依据青柳最后一次传信的时间,萧暮归大概在卯时便能到达天香楼。

    就快了。

    思及此,苏沅卿目光微暗。.

    殷行之计好是好,但总归见效太慢,若是让萧暮归继续积攒势力发展下去,绝无益处。

    而今日……

    她定要把他萧暮归扒下来一层皮,以报她前世今生之恨。

    苏沅卿垂首低眉抚琴,妩媚的狐狸眸间闪动着潋滟光华,脸上的微薄轻纱被风掀起一角,又被她迅速拽了下去。

    倏忽,她似是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朝她看来。

    与底下的那些喜欢红胭的人们不同,那道视线,似是惊人般地熟悉。

    厉若鹰隼,却又像是克制着什么,时隐时无。

    苏沅卿有些疑惑地抬首向窗外瞧去,却只见到人潮汹涌,还有那长街的尽头处,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的玄木马车。

    此时,马车上。

    萧清辞坐在马车里头,眉心紧蹙。

    修长的指节狠狠揉捻着手上的那根红线,似是想要将它一把扯断,却终究haishi1狠不下心来,缓缓松了力道。

    “殿下……您还好吗?”

    一个黑衣少年正在马车里头瑟瑟发抖地跪着,此时正悄悄地抬首,准备观察一下萧清辞的面色,却忽然被萧清辞凌厉的目光中射中。

    萧清辞没有回答萧肆的话。

    他阖眸昂首,靠在马车后壁上,略带着疲惫的面庞上忽地染上些许愤怒。

    为了早日回来见苏沅卿,萧清辞在灾情稳定后,便马不停蹄地朝宸京赶来。

    今日早些时候,身着雪衣的霁月公子满怀欣喜地抱着一个红木盒子,快步走回府中。

    那盒子里头是他在稳定灾情之后,于沿途的东清州收得的一件宝贝,若是拿给卿卿,她定会喜欢。

    就在萧清辞将盒子抱回书房,一双桃花眸中闪着潋滟光辉,正准备将礼物再打磨一下便拿去送给苏沅卿时,一个风风火火的少年音色忽地自外处传来。

    “殿下,郡主她去了青楼!”